李暄听的眼皮直跳,他能让烟华当他身边的大丫头,纯粹是看在他乳母的份上,何况这烟华平时看着也本分啊,怎么这么没有脑子。
且不说李暄心里怎么想,沈幼瑷的眸光越来越冷,淡淡的说道,“原来是一个丫头,竟然小王爷让你出了府,这园子你是怎么进来的,陈管事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
“这跟陈管事无关,是我央求他的,世子妃何必咄咄逼人,我不过是来见小王爷说几句话罢了,我伺候小王爷这么多年,世子妃纵使不喜欢我,也该看在我跟小王爷以往的那几分情分上,何况我现在已经被世子妃你赶出府了,世子妃你又何须赶尽杀绝。”烟华虽然还是垂眼的回话,但腰背挺的直直的,一副不容人污蔑的样子。
“阿瑷,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李暄淡淡的瞥了一眼烟华,觉得对这个活在自己臆想中的丫头,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然后转身去哄沈幼瑷。
烟华何时见过这样陪着小意的李暄。微微拧着柳眉,往沈幼瑷那里看了看,却见沈幼瑷还是一副冷清的模样,仿佛所有人都不在她的眼里,烟华心里窝着火,这些世家贵女一个比一个高傲,小王爷尊贵非凡。何尝这么低三下四过。这位世子妃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又不识好歹,成了亲。就该以夫为天,现在出来摆着脸给谁看。
“早就听说世子妃娘娘是难得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是嫁了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烟华看着沈幼瑷缓缓说道,“女人家温婉些才好....。”
“你闭嘴。”李暄冷声打断她,看着那张自以为是的那张脸,一下子觉得恶心起来,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本分呢。“我放了你的身契是看在秦嬷嬷的面上,可并不代表我拿你没办法,你私闯景春园。冲撞世子妃,每一样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李暄那张脸又阴沉下来。感受到威压,烟华不自觉的打个哆嗦,咬着唇有些委屈起来,明明她是为小王爷好,为什么小王爷还要护着那个世子妃,忠言逆耳利于行,小王爷怎么就不懂呢。
沈幼瑷见那丫头紧咬着牙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也知道烟华没听进去,淡漠的道,“小王爷倒是宠的奴才可以做自己的主了,一个忤逆主子的奴才小王爷还放了身契。”
其实在沈幼瑷看来,李暄成亲第二天便把烟华放了出去,就是对烟华的一种保护,可这烟华偏偏是自己找死,今日冲到她面前说了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若是传到外人耳里,只会说定北王府的世子妃被一个丫头压到头上。
“我知道阿瑷,”李暄懂她的意思,今日陈管事让烟华进来,本身就是打了阿瑷的脸面,阿瑷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忍下去,他握住她的手,“都是我的错,治下不严,倒让你受了委屈。”
沈幼瑷微微抬眸,碎金似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那双明净的眼睛是那么剔透无暇,她眼角的余光都不扫烟华一眼,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李暄立马就欢喜起来,笑呵呵的跟在沈幼瑷的身边。
两人从烟华身边走过,就像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似的把她忽视的彻彻底底,烟华又羞又气觉得自己没脸极了,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辜负,以前小王爷是觉对不会这样对她的,一切的原因都是那位冷冰冰的世子妃,烟华想不通那位世子妃除了家世还有什么比她好的,就是样子生的好看些,可是就是每天那样拉长的脸,小王爷还得哄着她,烟华抿着嘴,看着那对人影渐渐远去,心里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嫉妒,等李暄他们走远了,烟华才想起自己该给陈管事传个信。
“阿瑷,你相信我,那丫头是我乳娘的女儿,原来看着也挺懂事的,没想到是这种性子,我以后绝对不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保证。”李暄解释道。
“小王爷跟我保证做什么呢,一个丫头冲撞了我,拉出去打板子就是了,难倒小王爷还想怜香惜玉。”沈幼瑷微微挑着眉毛,“你想让他们认我这个主子,可有人却不放在心上。”
李暄被沈幼瑷一说,耳朵有些发红,道,“那些奴才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阿瑷你消消气好不好。”
“我有什么可气的,今日被你算计了,又遇上那个不长眼的奴婢,那丫头伺候你这么多年,果然不错,连你喜欢什么性子的都知道。”沈幼瑷的语气十分淡然,但话里的嘲讽之意谁都听的出。
李暄拉着沈幼瑷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难道阿瑷,你是吃醋了吗,我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阿瑷你一个人啊。”
李暄赶紧表明心思,“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有阿瑷一个人啊,难道阿瑷你想不要我。”
听着他倒打一耙的话,沈幼瑷轻轻的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小王爷这番话想必是跟不少红颜知己说过,不知我是第几次听了。”
阿瑷的笑容怎么那么冷,坏了坏了,阿瑷真生气,前世他确实是混账了些,可是他的改好了,李暄继续面不改色的说着甜言蜜语,“自然是阿瑷,你一个人啊,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咱们要甜甜蜜蜜的过一辈子。。”
沈幼瑷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性子,这人无赖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脸皮是什么东西,让人烦心透了。
......
李暄千哄万劝的总算是把沈幼瑷哄在园子里吃了中膳,都是园子里的东西,吃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沈幼瑷余光不见园子里的那位陈管事,伺候的是一个年轻的媳妇。
等她出门的时候,那个媳妇突然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求情,“世子妃娘娘,你大人有大量饶过俺家那口子吧,他就是见烟华那丫头说的可怜,才把她放进来的,他已经知道错了,世子妃要把他赶出去,咱们一家可怎么活。”
沈幼瑷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心里就有些不悦,李暄找来的这都是什么奴才,一个比一个没规矩,其实李暄的御下之道,完全是自己摸出来的,管理后宅,他原来倒是想和那些士兵一样管着,不服就拉出去打板子,可那时候他婚事将近,又腾不出手来,所以有些偷奸耍滑的人进来,他也不能时刻的盯着,所以这些园子的规矩十分懒散。
“他既然是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为什么还要放人进来,做错了事情难道就不用接受处罚了吗,你们一个个奴才倒都拿起了主子的款。”李暄见那妇人扑上来,大声喝道。
沈幼瑷是今日一定要给她们教训的,不然她怎么树立威严,而且这园子里他也看出来了,那位陈管事是老人了,等李暄一走,这园子又是听他的,一个这样的奴才她怎么还会容忍他在府里。
李暄也是被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来人把她拉下去,从今以后,这园子里不要再让我看到半个外人,不然陈管事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那些人齐齐跪在地上应事,陈管事的事情他们也是刚刚听说,为了一个丫头得罪世子妃娘娘,该说他胆大还是不怕死呢,瞧瞧现在一家人都被小王爷发买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能有什么好,那烟华丫头也是蠢的,仗着服侍小王爷那点子情分,冲撞世子妃,也不想想小王爷要对她有心,怎么会让她出府,听说早被人带去了刑房。
.......
等回到定北王府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幕了,不仅是沈幼瑷,就连那几个小丫头心里也在存着气。
而沈幼瑷也收起了往日的想法,想起今日在景春园中见到的,觉得还是自己要先把规矩立起来,李暄把账目交到她手里,她就由不得被那些下人们蒙骗。
李暄今日格外殷勤的伺候着沈幼瑷,把那几个丫头都赶到一边,一会儿递帕子一会儿递水,看的沈幼瑷冷气直往外面冒,“你消停些。”
“嘿嘿,能伺候世子妃是奴才的福分。”李暄油嘴滑舌的说道。
“呵,你,”沈幼瑷眉头又跳了一下,说道,“以后,你让他们每隔一个月把账目送过来一趟,你也别闲着,这些天多往铺子里去看看,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在乎那点银子可却受不了奴大欺主。”
李暄听了沈幼瑷的话自然是连连赞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已过了三更,京城的夜空高挂着一轮明月,夜色静廖。
从皇宫里撞响的丧钟,让寂静的京城一下子多了层庄重肃穆,也敲在了众人的心里。上一次这丧钟敲响的是除夕,而这一次。
李暄睁开眼睛,心里一沉,探了探身边柔软的身躯,手指划过沈幼瑷那头如丝绸般顺滑的头发,突然叹息一声,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带着一丝沉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怎么了,”沈幼瑷也听到了丧钟,她推了推身边的李暄,“圣上.....。”
“圣上驾崩了。”李暄的语气平淡下来,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沈幼瑷也沉默下来。
“圣上病了这么多天,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算不错了。”前世的圣上没有这么早死,这一辈子被李瑜下药,又遭受打击所以才会撑不过。
“我现在先进宫一趟。”李暄侧过头,在沈幼瑷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明日跟着秦王妃进宫,咱们家是宗室,守丧的时间长,宫里人多,天气又热,容易过了暑气,你若受不了,便只管撑病,别累坏了身子,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都有咱们孩子呢。”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轻快,眉眼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