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的举止实在是太奇怪了,沈幼瑷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掌心的汗已经把她手中的手帕打湿了,这正显示她内心的焦躁不安。
莲心上前给德妃娘娘磕了一个头,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笑,“娘娘,奴婢完成你的所托,奴婢先走一步。”
沈幼瑷心中骤然响起一道惊雷,常年不变的脸色上终于闪过一道裂痕。
她已经猜出了莲心接下来的动作,她想上前阻止身体却慢了一拍。却见从人群中出现一个锦衣男子,他迅速的冲上前,左手捏住了莲心的喉咙,右手抓住莲心的左手用力一击,莲心痛呼一声,左手滑落一个晶莹剔透的珍珠耳环。
那名男子正是李暄,他早就注意到这一幕,注意到莲心的左手有些不对劲,立刻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
莲心望着李暄,嘴角轻轻的弯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吐出两字,“晚了。”
只见她嘴角流出黑血,李暄用力一顶她的下巴,莲心突出另一只珍珠耳环,原来这对珍珠耳环上早就染上了砒霜剧毒,莲心在走过来的时候就把一只耳环塞到嘴里,她这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质问
莲心的话刚落下,德妃的瞳孔蓦然睁大,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随后德妃的心头就燃起熊熊的怒火,她气的身子有些发抖,那红珊瑚珠排串步摇,顺着她战抖的身子微微摇晃,她厉声喝道,“莲心,连你也被别人收买了。”
可惜李暄的动作到底晚了一步,莲心嘴角带着那抹笑意已经闭上了眼,再也听不到德妃的声音。
李暄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后站起来对圣上道,“皇上,莲心已经死了。”
圣上已经没有心情去追究李暄为什么会上前,他的心里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事实所震怒了,好个德妃,枉她说的这么义正严词,原来这么不择手段,他冷笑一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德妃,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德妃嗤笑,神情高傲中带着冷漠,那身妃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越发衬的她此刻就像被风雪侵蚀过红梅散发着阵阵寒意,“皇上,要我说什么,认罪吗,我倒不知今日是谁布下这个局来陷害我,今日我若被成功陷害,那么谁才是背后的最大的得利着,圣上如何不往深处想想。”
德妃说的振振有词,句句说的是她被人陷害,而听在圣上的耳里却变的格外刺耳,他一直不喜欢德妃,神情中总是带着一股高傲,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句句带刺,如果不是太后的遗旨他怎么会让德妃管理后宫。而现在德妃竟敢当众指责他糊涂,真是胆大包天,他双眸掠过一缕冷意。
圣上的脸色变的更黑了,李珵的双手紧握成拳,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他怎么会不明白,他眼神锋利如刀划过李瑜。李瑜唇角轻轻一勾。似乎神情颇为愉悦,李珵心中憋着一股气,恨不得冲上前。很恨的打烂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他走了几步,义愤填膺的说道,“父皇。求你彻查此事,母妃怎么会派人毒害大哥。这一定是有人暗中算计的,父皇英明神武,一定会查的出来的。”
“你说如果朕认定德妃做的,朕就是个糊涂皇帝了。”圣上语气波澜无惊。可谁都能感受道,圣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下面,正酝酿着滔天怒火。
果不其然。下一刻,圣上抓起桌上的白瓷茶盏摔到李珵身上。李珵不敢躲避,挨了这一击,茶盏摔在他的肩头时,李珵面不改色,随后跪到地上坚定的说道,“儿子怎么敢说父皇糊涂,只是希望父皇彻查此事啊,还母妃一个清白。”
也有原来支持六皇子的大臣跪在皇上面前说道,“求皇上彻查此事。”
“彻查,怎么彻查,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让朕怎么查,你们打的好主意,以为在除夕夜上谋害太子,就没有人敢怀疑你们了。”圣上见百官中居然还有六皇子的支持者,更加愤怒了,先前只说德妃,现在连六皇子也捎带上了,显然是认为六皇子也是知情人,认为这是她们早就预谋已久,一个儿子丝毫不念亲情,为了一己之私至亲兄长于死地,怎么能不让他心寒。
见李珵站出去为德妃求情,沈齐安就知道事情不好,他的眉头轻轻拧起,六皇子太稚嫩了,说话也只凭意气,现在求情明显会让圣上更加愤怒重而牵连到他的身上,圣上会以为这件事情是他们密谋已久的。
这时,李暄突然上前对圣上行了一礼,圣上随意瞟了他一眼,见他眼熟可是也想不起他是谁,祥公公上前提醒道,“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严王妃同先头的皇后娘娘是结拜的金兰姐妹,现在正在宫中当值。”
圣上想到先皇后又想到太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柔色道,“起来吧,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子侄,朕记得你小时候还来给朕请过安。”
祥公公说的极小声,李暄自回来后,每日习武,自然耳力过人,听到了,突然心中一动,站起来道,“多谢圣上还记得微臣,当年微臣母妃还在的时候,也曾领着微臣拜见过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仍记得太子殿下的仁善,太子殿下被毒害,微臣的心中着实难受,这才挺身而出,想找出凶手为太子殿下报仇。”
圣上听了这番话,心中略舒服了些,一个隔了那么远的宗室子弟都知道为太子伤心难过,而这个六皇子一心惦记着却只是他们自己,这种丝毫不念兄弟手足之情的,叫他如何信任,不知不觉中,六皇子李珵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又下了一个台阶,圣上抬眸看他一眼道,“你有心了,起身吧。”
其实李珵并非不为太子难过,他从前也是把太子当成大哥一样来敬重的,只是当他知道太子的秘密的时候,心中对太子的怒气多过对他的尊重,当他下定决心同四皇子争皇位时,他同太子的亲情就变的寥寥无几,在皇上指责德妃谋害太子,他第一时间就要求圣上彻查此事,而不是对太子遇害的事情表示伤心难过。
这看在圣上眼里,特别是一个刚失去亲生儿子的父亲的眼里自然是格外的愤怒,觉得他看重自身的利益,特别是看重他身下的这把椅子多过于他的大哥,圣上怎么能不变的怒火冲天,沈齐安说他稚嫩,但其实是四皇子以前被德妃保护的太好了,说话做事只凭自己想当然。
众官见李暄在皇上面前款款而谈,声音晴朗,面容英俊,丝毫不见一丝猥琐之态,也不见传闻中的暴虐和残忍,都在心中疑惑,有那好奇的,都把目光放在定北王的身上。
定北王却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儿子的改变给他带来了荣耀,反而觉得这个儿子更能惹祸了,这宫中这么大的事他上前去插什么嘴,连累到定北王府,看他还认不认他这个儿子。
李暄顺着起身,随后又捧了圣上一句道,“皇上果然是已仁德服人,能够原谅微臣的无礼之举,太子的仁和善良一定是从圣上身上学来的,微臣心中有个小小的疑问,不知可不可以问这位宫女一句。”
圣上听了李暄的话,也不免想起李明旭素日的好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是失去之后才觉得是最好的,圣上越想越觉得心中难受,对李暄心灰意冷的摆摆手道,“你问吧。”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李暄身上,连德妃也注意到李暄,李暄靠近那个叫巧月的宫女,桃花眼中藏着几分凌厉,只听他问道,“我听这位姑娘说是你瞧见莲心姑姑在酒瓶里动了手脚,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就算你不阻止,你为何不换一瓶酒为何还要端过来给太子,说,你对太子心中有什么仇恨,为何明知酒中不对还要端上来给太子喝。”
巧月眼神游离起来,她垂下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就看着她从那而经过,并不知道,莲心姑姑往里头下药,所以才没有阻止。”
李暄又问,“你不是瞧着莲心的表情不对,为何如此不谨慎,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在御膳房见到莲心的,可还有人瞧见,可让她上前,当面对质。”
巧月道,“酉时三刻,莲心姑姑走了之后,我才把酒端上来,再说今日是德妃娘娘举办宴会的,莲心姑姑有时也会奉娘娘的旨意到御膳房,所以我才没有查探。”
巧月说酉时三刻,因为御膳房每时每刻都会有太监检查酒水点心,每一层都有人紧紧把关,那时候正好是宫女上酒菜的时候,所以她才编造是酉时三刻。
她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德妃娘娘,德妃听她胡说八道呵斥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酉时三刻的时候本宫正让莲心送本宫外甥女儿来朝和殿,如何能去朝和殿。”
巧月战战兢兢的不敢看德妃,李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道,“圣上,这位巧月姑娘信口胡说如何让人相信,莲心姑姑当时送沈五姑娘来朝和殿可是不少人瞧见了,莲心姑姑那时候没去御膳房如何能下毒,这砒霜分明是你这丫头所下,为何要诬陷他人。”李暄最后的声音提高,从眼神里透出一股杀意。
巧月瘫倒在地,哭道,“我明明是见到过莲心姑姑,你们是串通好的。”
巧月突然尖叫道,直指李暄也是德妃派过来的,德妃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道,“朝和殿的宫女太监都可作证,你这丫头为何要诬陷我,说是何人指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