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韶华拿帕子擦擦嘴角,露出青葱一样的手指,她长长的指甲涂着丹蔻,那鲜艳的颜色配上白皙的肌肤,异常艳丽。
“母妃说的是,模样确实俊俏都快把媳妇比下去了。”姚韶华眼尾轻轻往上一挑,余光扫了一眼沈幼晴,轻声笑道。
贤妃又笑道,“是个好的,不愧是世家出生的,当时我还说沈五姑娘是个难得的美人,现在又来一个,沈五姑娘也出来,你们站在一起,也让众人评评。”
闻言德妃冷笑一声,什么评评还不是你想夸谁就夸谁,“我说贤妃妹妹啊,这看过了也就算了,女儿家脸皮薄,这当众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算怎么回事。”
贤妃眼眸微微转动,并不在意德妃冷言相对,温和的笑道,“德妃姐姐心疼外甥女儿,那便算了,我今日见你一面,总要给些见面礼,我那库房里还有一匹五彩华锦,正好给你裁衣裳。”
待沈幼晴退下了,只听门口那太监一声长喏,“皇上驾到,丽妃娘娘到。”
殿中的喧哗之声一下子静止了,众人纷纷把目光探向殿外,准备迎接当今大兴朝的的天子。
朝和殿外,先站了一排提着灯笼的蓝衣太监,圣上从后面的御辇下来,其后一只素手先伸出来,一个宫女上前扶住,但见一位穿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的美人从车上下来,她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走进殿门时沈幼瑷才瞧清楚她的相貌,只见她高髻堆青麃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顾盼只间又流出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修长的身材窈窕动人,的确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其实要论相貌德妃未必比她差,只是德妃素来冷着脸,就算笑起来也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让人难以接近。可这位丽妃却是娇艳柔美,走动时,莲步轻移,别又一番楚楚柔弱风姿,让人发自心里的想去怜惜。
圣上果然对她宠爱非凡,这个时候竟然让她乘着御辇一起来,让百官跪地迎接,可真是盛宠,所幸这位丽妃并没有儿子,若是有只怕朝中又是一番风云。
“恭迎皇上金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岁。”百官齐跪下来迎接圣上。
丽妃扶着圣上的手进入殿中,圣上摸了摸下巴下的胡子看上去,心情极好,“众卿平身,今日朕在朝和殿赐宴,众卿皆可尽兴。”
圣上到了,晚宴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第一百三十章 献礼
宴会已经正式开始,如云的宫女纤柔的玉手托着果盘穿梭在人群中。
酒香四溢中,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随风起绡动,两边隔的朦朦胧胧,上边的高台,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如坠云山幻海一般,觥筹交错中美酒佳人,轻歌曼舞,鼓乐齐鸣。
丽妃娘娘坐在另一张塌上,轻柔的笑道,“让两位姐姐久等了,我说今日不来了,圣上一定要等我一起来,这才耽搁这么久。”
她虽已年过三十,可看着还似二八佳人一样,她的声音里带着从南边来的吴侬软语,分外娇糯,俱她自己所讲她也是读书人家出生,只是家里没落,来京城投奔亲戚,后来沦落到卖花女,在市井上,被便装出巡的圣上瞧中了,从此飞上了枝头便成了凤凰,圣上极宠爱她,要不是太后阻拦,早已立她为后,多年来却只凭着圣上的宠爱,在宫里获的一席之地,有时候就连贤,德二妃也要让几分,只可惜她膝下无子,倒有一个养在她宫中只五六岁的十皇子。
贤妃听了,端庄的面容丝毫不变,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是圣上疼爱妹妹,也是妹妹的福气,姐姐可比不上,来我敬妹妹一杯。”
丽妃也举起杯子朝德妃笑道。“德妃姐姐,今日可是除夕夜,咱们姐妹三人也吃一杯。”
德妃嘴角轻扬了一下,端起那杯酒就一饮而尽,丽妃同贤妃眼神交换一下,贤妃笑道,“德妃姐姐就是个爽快人。咱们姐妹也喝一杯。”
两妃俱饮一口。底下的女眷们也都谈笑风生,一时间宴会的气氛变的热闹起来。
沈幼婉尝了块梅花状的点心,微微蹙眉。对沈幼瑷抱怨道,“这糕点极好看,却不好吃,太腻了。还没有咱们自己做的点心好吃。”
沈幼瑷道,“吃些清淡的吧。你吃的那是桂花糖蒸栗粉出来的糕点、自然甜腻,你吃这个茯苓糕,我尝过,还不错。这才刚开宴呢,还有一个多时辰,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沈幼婉依言吃了一块。旁边沈幼晴睨见了讥讽道,“这果然是旁门庶出吃不了好东西。”
沈幼婉的手一顿。偏头剜了沈幼晴一眼,“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你是高贵的书香世家出来的嫡女,怎么能屈尊降贵跟我们这些人坐在一起,瞧到没,你坐到前面去,那儿是安国公夫人,你滚到那里去,你以为我跟五姐姐喜欢你坐到这里。”
沈幼婉倾斜着眼睛,用只有她们三人听到的声音说话,口气却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
“你,我坐这里是给你脸面,给你脸你倒不要,我嫁的是什么人家,”她高高抬起下巴,“你以后会嫁到哪个角落里还说不定呢,想赶我,去问问上头的四皇子妃。”沈幼晴横眉立目,立刻针锋相对。
沈幼婉听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眼神注视着沈幼晴,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露出一丝嘲笑,那目光里却闪过一丝同情。
连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的沈幼晴,拿出四皇子妃来做后盾,殊不知那位四皇子妃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德妃瞧在五姐姐的面上都给了一套宝石头面的见面礼,而四皇子妃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贤妃给了一匹绸缎,还值得她趾高气扬,真是可笑极了。
再说跟她定亲的那位姚公子,从来都没出过府,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京中有哪位家世好的贵女敢嫁给她,也就沈幼晴这个傻瓜敢冒这个风险。
她突然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沈幼晴有些羞恼,她还想再嘲笑几句,沈幼婉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沈幼晴心中极度不舒服。
而沈幼婉转头和沈幼瑷欣赏起高台上的歌舞,沈幼婉对沈幼瑷笑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舞蹈,今儿总算是一饱眼福了,这宫中的东西我吃不惯,这些歌舞我却从来没在外边见过。”
大兴朝一些富贵人家也会在家中圈养歌妓来招待客人,沈老太太不喜欢那一套,而贵女中也有学习舞蹈的,但大都是为了身材,仪态,很少在宴会上表演,因此沈家的姐妹们没有有机会看到外边的歌舞。
这还是沈幼婉第一次见,因此格外的兴奋。
这时只见那白玉高台中间最大的那朵金莲突然盛开,光芒四射中,一个白衣美人缓缓站起身来,乌云般的秀发垂在背后,她浑身上下竟无一点装饰,金光一映,更是灿然生光,明艳圣洁,沈幼瑷见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常女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便猜测此女有外族血统。当今喜欢美人,这女子怕是娘娘今日献上的。
自这白衣女子一出来,圣上果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明艳中带着圣洁的女子真是少见,何况还有外族血统,圣上抚掌大笑道,“歌好,舞也好,人更美,朕恍惚觉得真是从莲台上走下来的玉女,德妃好心思,赏。”
德妃朗声笑道,“臣妾多谢圣上赞赏。”
丽妃眼神一暗,瞥了德妃一眼,又回头跟贤妃说笑。
只见这个清丽秀雅的白衣女子走下台阶,在灯光的照耀下,似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她手中拿着一幅画,站在殿中,一个宫女上前,两人各执一头画轴,向外摊开,只见那画足有五米长,正是京中最大的一条街道广济街的全景,崇楼台阁,来往的行人客商小贩熙熙攘攘跃然纸上,它展现了天子脚下的繁华。
圣上见了之后,更加龙心大悦道,“好好,这礼物甚的朕心啊,果见这京中繁荣。”
六皇子李珵上前一步笑道,“这是儿臣召集十来个一流的画匠历时一个月才画成的,此画是儿臣在广济街的所见所感,足见大兴朝的兴旺啊。”
李珵才二十岁,一袭蓝衫缎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光洁白皙的脸庞,浓密高挑的眉毛带着一丝高傲,而嘴角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圣上夸赞道,“珵儿长大了,竟也会关心民生了。”
李珵低垂着头,遮住他的半边脸,恭敬的的回道,“这是儿臣的分类之事,也是向四哥学习的。”
今日德妃和李珵献上的这幅画无疑是在告诉朝中的大臣们,六皇子也是在朝中议政,而他也不在是从前那个风流浪荡皇子,也不是只跟在太子身后。
李瑜上前笑道,“还是六弟有心这个礼物甚好,我也给父皇带了一件礼物。”
两个皇子站在一起,若只论相貌举止倒都是难得的赏心悦目,李瑜是翩翩君子之风,温雅如玉而李珵则是长身玉立,笑容不羁。
但底下的大臣都能感受到两位皇子间的暗潮涌动。
“哦,是什么。”圣上有些讶异。
李瑜文雅一笑,拍拍手掌,下头立刻有人呈上一个盒子。
李瑜接过来,双手捧着那个盒子到了圣上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