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也没有你沈家这种贪法的!回去给朕告诉你哥哥,翰林院的名声毁得好,回家去关上房门好好想一想,一个家族想要千秋万代,到底是霸占下所有的好处,还是该在一条路上好好地走到极致!”
总得给别人留条路吧?!
明宗咽下了一句话。但沈迈听了出来。
沈迈心里有些庆幸。
把沈大拉下水是自己的心念一闪,不过,看来,这一步闲棋,反而是这一战的最大收获!
明宗要重用自己,就不能让自己的家族在朝中联络太多,自己一家子,得有做孤臣的自觉。沈过现在的官职,还不算太过显眼,但下面的三个侄儿如果也走学文这条路,只怕事情就不会太好看了。
沈迈当机立断,马上磕了个头:“是!臣一定原话转告,一个字不改!”
明宗瞧着他,一笑,心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
沈迈接着就把话题扯开了,嬉皮笑脸道:“圣人,不知道除了赐婚的旨意,您还给了老沈什么荣光啊?”
明宗一滞,忍不住戟指笑骂:“瞧瞧你那副贪心的恶心嘴脸!眼睛里的绿光都要冒火星了!我还真没骂错!”伸手拿起御案上那道赐婚封县君的圣旨递了过去:“自己瞧吧!”
沈迈笑着恭敬双手接过,展开一看,眼中喜色闪过,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片刻后,苦下了脸:“圣人,您这都赏在她们家了——那以后我们两口子打架,我还不能动她了呢!”
明宗拍着御案骂:“翻了你的天了!那是朕采选时太后殿下一眼就看上的小娘,不是眼角伤了在家里养伤,不是你邹娘娘出的馊主意,你以为那样一朵娇艳个性的红玫瑰,朕能舍得给了你?还不知足!还惦记着跟人家打架!?你都多大岁数了?贺小娘子可只比你闺女大一岁不到!打架,你还真说得出口!”
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就依你对女人的劲头儿,朕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家里现在两个女人,怕你摆不平!”
话题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花期身上。
沈迈心中一凛,面上的表情便凝重三分,露出了一丝踌躇。
明宗看他的神情,心中一动,却接着笑着调侃:“我说老沈,虽说前头那位有你邹娘娘的面子在,可这位小贺氏真的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给我闹出个宠妾灭妻来丢人啊?”
沈迈先嗤地一声笑,扬手道:“就算是妻妾成群,微臣也省得内宅是女人的地盘,我才不耐烦去管那些烂账。既然娶了妻子,那种事儿自然都是妻子说了算。她要打要杀,要供起来,要搁起去,都由她。跟我什么关系?我只管儿子!”
说着,神色微微黯了一分:“何况,估摸着,这二位,也没什么见面的可能了。”
明宗一愣,奇道:“怎么呢?不过一个月而已。一个月后,小贺氏不就进你沈家了么?”
沈迈忙躬身拱手:“微臣这小半年没好意思,呃,没机会见着圣人,也就没报上来。花期女官两个月前就得了怪病,微臣遍寻名医都束手无策。连尚药局那里,微臣都求了王奉御去看视,也说没听说过那种病症,恐怕回天乏术了。如今人都瘦的脱了形,天天只在床上躺着。臣恐怕,就在这十天半月了……”
明宗听着,先是愣神,接着就会意过来:花期是重阳事件的知情人,又是邹充仪的贴身侍女,宫禁中的事情知道太多,何况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如果就这样由着她在沈家内宅,只怕早晚有一天酿出大祸来。这一次,沈迈恐怕是要趁着贺小娘子还没进门,赶紧先解决了这一位。一来,重阳事件需要灭口;二来,宝王那边既然压下去了,这一位也就没有一直活下去的必要;三来,也是沈家要清理内宅的意思。
明宗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便漾满了脸庞,片刻觉得不对头,连忙敛了笑意,挑眉道:“哦?那样一来,沈家岂不是要有孝期?那人家贺氏……”
沈迈连忙截断:“一个妾,什么孝不孝的?臣前脚提亲,后脚就令人送她去庄子上静养了。就算是咽气,必定也不会在府里。臣必定要给贺氏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一个清清静静的内宅——人家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给我个半大老头儿当续弦,我要还不给人一个干净的家,也太对不住人家了。”
明宗露出赞许眼神,点头道:“这是自然的。不过,花期好歹曾是你邹娘娘的人,身后的事情你要做完满了才好。”
沈迈低头称是,道:“臣打算养她一家子到最后。妹子我帮她聘了,弟弟我帮他娶媳妇,爷娘我帮她迁回老家葬了便是。”
明宗想了一想,笑道:“德福家里有个侄子,还没娶妻,朕看这门亲做得。至于她那个弟弟,你先教导几年,再说。”
沈迈明白过来,立即应下:“臣回去就办。”
明宗又想了想,问:“她家的那位老爷子,听说是个明白人?”
沈迈摇摇头:“算不得明白人,只是中毒没那么深罢了。”
明宗寻思片刻,道:“那人不是病重么?你等他临去世时,可将事情都悄悄地告诉他。让他走个明白。”
沈迈点头:“瞧老头儿的情形,估计也就这阵子了。花期一没,我估摸着老头儿就能把事情想个七七八八,到时候,只怕也就差不多了。”
明宗不以为意地一挥手:“这个朕不管。你记得把事情说明白了之后,看能不能拿到老头儿的证词是真的。”
沈迈心中一冷,偏头做思考状,点点头:“臣明白了。”
说到底,明宗其实并不是在意一个老人的生死,而是要利用老人临终的一点清明脆弱,拿到足够扳倒某些人的证据,而已。
沈迈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孙德福和洪凤站在一起,正低声说笑,不由得一笑,立马又重重地冷哼一声,昂首阔步从他们俩身边走了过去。
师徒俩看到他青着眼,肿着嘴,叉着脚,手都不敢往屁股后面摆的德行,顿时笑作一团。
☆、194.第194章 解开
入夜,明宗高高兴兴地来找邹充仪。
明宗今日实在是高兴,进了院子就喊:“好消息,好消息!”
横翠吓一跳,然后反应过来,就偷偷地捂着嘴笑,一边挥手令众人退下回房,一边自己笑着给明宗、孙德福施礼,跟在后头,悄悄笑着调侃孙德福:“孙公公今日有气无力的,累着了?”
明宗耳朵多尖,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横翠知道今日御书房之事?”
横翠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儿上一颤,笑容却不改,笑着低声道:“一座大明宫谁不知道?沈将军挨了揍的模样实在是笑人,他又那样一路叉着腿走回羽卫处所,婢子恰好去浣衣局拿衣裳,瞧见了,吓一跳呢!”
明宗心中一松,暗暗地笑自己多心,也低笑着回问:“有没有些解气的感觉?”
横翠轻轻地咬牙低声回:“圣人该多打他几棍子,这还能嚣张炫耀自己个儿得宠呢!就该打得他爬不起来才好!”
明宗呵呵地低笑,道:“总不能让人家入不了洞房啊!”
横翠哼了一声,不吭气了。
孙德福在旁边恰到好处地说了一句:“也就是圣人实在是对他好,要搁我的主意,入不了洞房才好,让贺小娘子捏他一辈子的小辫子!”
横翠接口便恨声道:“就是!”
明宗终于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桑九接了出来,看见这一幕,有些莫名,边行礼边情不自禁地问:“圣人今日怎么这样高兴?”
明宗笑起来,等她打起帘子,走进去,笑道:“田田,今日咱们双喜临门,你可都知道了?”
邹充仪穿了一套杏色绣绿梅嬉春的长裙,迎上来施了礼,笑道:“双喜?嫔妾只猜到沈将军与贺氏的婚事怕是成了,难道还有别的好事?”
明宗忙携了她的手起身,笑问:“说起来,我正要好好的审审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还敢私下里会见外男了?”
邹充仪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嫔妾知罪,望圣人宽宥!”
明宗还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弯下腰,笑眯眯地深深看到她的眼睛里:“田田是笃定朕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么?”
邹充仪身子一抖,额上的细汗便冒了出来:“嫔妾只是觉得花期的事情不能再拖……”
明宗顺势松开她,自己坐到胡床上,端起了茶碗,微微一皱眉:“为什么不能再拖了?”
邹充仪拜伏在地,杏色的裙子显得柔弱无依:“花期是外人安放在我身边的内线一事,只怕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王爷们好容易安分了些,若是她仍旧这样安然无恙地活下去,难免会渐渐变成大家的一块心病。嫔妾也不乐意看到她在外头拿着嫔妾的名头作威作福,却又无法名正言顺地将她正法。若是内宫再有有心人跟她搭上另一条线,嫔妾这里怕是永无宁日。嫔妾不敢催逼圣人,只好自己动用点小手段……沈将军又恰好为了跟圣人一直见不上面的事儿急得团团转,所以嫔妾就大着胆子……”
说着,邹充仪的声音小了下去,瑟缩地又跪得离明宗远了一些:“嫔妾逾矩了,请圣人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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