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奴白眼一翻:“你管我?!”
线娘笑眯眯接着损他:“可是今儿孙公公打进门就没给你打手势?看来你在你师父心里的地位可是江河日下啊!还是凤娘能干,这才几天,就能完全取代你了!哇哈哈,小师弟从来就是大师兄的死敌,这话果然没错!”
郭奴又翻个白眼,切了一声,反唇相讥:“就他那个死心眼儿劲儿的,师父可能喜欢,但圣人一定不喜欢。要不了多久,看圣人不想念我的!”
线娘已经拿到了叶三递来的一只大白瓷碗,咕咚咕咚先干了一碗酒,方嗨了一声,长出口气,接着跟郭奴斗嘴:“得了吧!前儿咱们都长了耳朵,明明白白听沈将军说,圣人夸孙公公说他调教了个最知道分寸的好弟子。只怕那个弟子,不是郭奴你吧?”
郭奴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方一拍桌子,道:“师父今日是去瞧花期姑娘了,自然没空见我!”
众人顿时笑翻。
线娘促狭一笑,补刀:“这样啊,我们都没看见,怎么偏偏你瞧见了呢?”
郭奴这才反应过来掉进了坑里,二话不说,扑上来就想拧线娘的嘴,可惜,身手终究不如小小的尹线娘灵活,众人压着声音,低低地笑闹成一团。
☆、131.第131章 不妨
即便声音再低,明宗和邹充仪还是听到了厢房的笑闹声。
明宗一边将酒杯放到唇边,一边往窗外看:“这是谁?”
邹充仪不以为意地跟着明宗的视线往外瞥了一眼,笑着伸手拿箸给明宗布菜:“必定是线娘那小丫头又去逗郭奴了。那样精灵古怪的,郭奴总是说不过她,偏动手也打不过,可怜极了——圣人尝尝今日的肉脯,格外好吃。”
明宗听着,想象着一向油滑的郭奴也有今日,呵呵地笑:“这小子,也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仗着德福,人前人后都装腔作势的,我看他早就不顺眼了,欠收拾!”
邹充仪抿嘴一笑,也端了杯子啜酒:“圣人送他来,不就是可惜这块好钢被虚荣给废了么?嫔妾深知其意。不然,线娘再放肆,也不敢这样欺负驾前的人啊。”
明宗听着舒服,笑起来,伸手点一点邹充仪:“说了不要自称嫔妾,我听不顺耳。”
邹充仪双手擎起酒盏,笑着往明宗跟前一送:“啊,忘了,圣人恕罪,我自罚,您陪我?”
明宗一边咕哝:“自罚还要人陪?”却也伸了杯子过去,与邹充仪轻轻一碰,二人一起饮尽。
明宗拣了邹充仪夹来的肉脯,嚼了几下,赞不绝口,自己又去夹,吃毕。方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邹充仪见他将两只手都放到了膝盖上,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把酒杯也放了下来,询问一般地看着他。
明宗的笑意微微一漾,满心欢喜地低声告诉邹充仪:“下午崔漓诊出了喜脉,只是将将一月,所以,我还没有对外面说……”
邹充仪则不等明宗说完便跳了起来,又惊又喜地趋到明宗腿边,蹲下去,双手扶住明宗的膝盖:“四郎,可是真的?崔修容有了?那岂不是说,四郎,四郎已经好多了?”
明宗抓住她的柔软的小手,笑着点点头:“是。”
邹充仪一下子立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笑声银铃一样:“太好了,太好了!”
明宗看她欢喜的样子,心里一怔:难道她不该吃醋么?
可看着邹充仪,她的转圈显然是胡旋,身上大大的青绿色裙子连带青绿色的披帛都倏地舞开,似乎立时便能铺满小小的内室。她头上簪了一排新摘下的粉色蔷薇,在这样的旋转中,在那一片如湖水微澜的青绿色中,显得那样娇媚柔和……
邹充仪又冲回明宗膝前,再次蹲下仰起头来,笑意盈盈:“四郎,你身子无碍了,大唐承继无碍,朝局便不会动荡,嫔妾一定要恭祝咱们李家的江山终于得以永固了!”
明宗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为怀孕的那个女人高兴,她是在为自己身体的隐疾大有好转开心,她早就一眼看到了这件旧事的恶毒狠辣,所以,崔漓的孕事,说明自己的死局已解,她是在为自己长出了口气……
明宗一把把邹充仪拉了起来,紧紧抱入怀里,声音忍不住便有些模糊:“怪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年不是我讳疾忌医,也许你早就有孕,怎会再受这样一场折磨?”
时隔一年半,再次被自己的男人抱在怀里,邹充仪的身子忍不住微微战栗,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四郎不要瞎说。那不是你的错。那是我当年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是我的错……如今这一切,是老天给我的惩罚与磨练,我甘之如饴。天可怜见,我竟然有了补救的机会,四郎,我真的,好高兴……”说着,邹充仪掉下了泪。
明宗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坐好,又伸手给她仔细地擦拭眼角,口中带了调侃笑意:“少见啊,都多久没见咱们邹娘娘哭鼻子了?”
邹充仪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忙自己擦了泪,轻轻站起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笑道:“四郎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呢!奴听孙公公传话,说您这些日子都愁眉不展。现在能看到四郎的笑容,奴也放心了很多。”
明宗听她的话,知道她不好意思了,所以把话题往正事上扯,便也收了笑意,正色道:“说起来,是很烦。”
说完,又踌躇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邹充仪此刻却笑个不停:“四郎,今日之前,那件事是很烦,可如今,哪里还是烦难?这真是老天帮忙呢!”
明宗没有反应过来,便眨了眨眼,只是看着邹充仪。
邹充仪见他这副迷茫的样子,忍不住娇嗔起来:“显是崔修容的孕让四郎欢喜傻了,瞧瞧,现成的好机会,连消带打,顺便还能安抚太后,您怎么都想不到呢?”
明宗终于闻到了浓浓的醋味,心下一松,便当真冲着邹充仪一拱手:“还乞娘子明示!”
邹充仪娇羞无限,用帕子捂着嘴笑,片刻后,才喘了口气,悄声道:“我记得,前年还是大前年,阿娘跟我抱怨过一次,说先太子哥哥家的隼郎不知道怎么安置好,又说因前头还有福王的嫡长子雀郎在,不好越过去晋封,真真烦人。如今有了崔修容的孕事,咱们干嘛不一口气解决了隼郎的爵位,以后也好名正言顺地给老五家的嫡子封爵?何况,这样一来,宝王哥哥为雍郎大肆庆贺的事儿,恐怕,嘻嘻,也不那么好看了吧?”
先敏敬太子早年间娶了大理寺卿翟家的女儿,婚后第二年就生了嫡长子隼郎,先帝听说之后大喜,立时便赐了“嘉儿若此”的匾。
如今先太子妃翟氏赐了一品诰命,称燕国夫人,独居先太子曾经居住的寿王府,只换了门匾叫做燕国夫人府。隼郎跟从母亲长大,为了避嫌,却鲜少出现在宫内人前,如今已经十五岁了,仍是白身。
先敏敬太子过身,先帝当年光顾着心伤,并没有管她们娘俩。太后虽然下旨封了翟氏,却也有意无意地漏过了隼郎。
这几年虽然透了话给邹田田,可邹田田又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并没有把这话转给明宗。是以明宗也假作无意地空着隼郎的身份。
如今这样好的借口,空衔郡王而已,干嘛不做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出来?太后高兴,翟氏放心,朝野平稳,隼郎以后也有个身份,不至于被有心人唆摆利用。
至于宝王——
岂止不好看?宝王只怕要气死!他的娃娃七岁封郡王是头一份,可如今明摆着,煦王家的嫡子,只要出生就可能被封郡王!那他的庆贺算什么?冤大头么?
明宗听着,想着,不由得哈哈地笑出了声!
邹充仪深深地看着他,接着轻声说:“而且,礼部现在的那位,似乎也该告老了吧?崔侍郎名满天下,虽然这时候高升有沾女儿光的嫌疑,可是,圣人能紧紧握住礼部,就相当于握住了大唐未来二十年的天下。想来,崔侍郎、崔修容,必定都能理解圣人。”
不错,科考在礼部手里!
还不容明宗继续往下想,邹充仪那里又继续了:“程充容当日与崔修容交好,可惜花殇春末,令人扼腕。今次圣人看到崔修容有孕,心生感慨,不免惠及程家——程辩任国子助教多年,学识渊博,为人正直,不如也升迁一下?”
如果再有了国子监,那就真的是牢牢握住了大唐的未来二十年!
至于戴皇后父亲的祭酒之职——明宗呵呵一笑。那还不是将来一句话的事儿?
明宗看向邹充仪,笑容中似乎别有深意:“你啊你,当年到底藏起了多少东西?”
邹充仪吐吐舌头,捧了酒杯吃酒:“当年我那样傻,根本不知道关心这些——四郎不要取笑我,我现在也只是偶尔想一想,何况还有桑九郭奴一起闲聊,相当于从太后和圣人那里借智慧……”
明宗笑起来,伸手弹弹她的小鼻子:“别自谦了!桑九不清楚,郭奴那小子肚子里有多少货我还不知道?”
邹充仪摸摸鼻子,嘴里咕哝一声:“都弹酸了……”娇憨之态,毕现。
明宗想起崔修容的胎儿,又担心会出意外,踌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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