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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赫连真听闻王后许芯竹被禁足星耀宫的事微微勾起了唇角,虽然如今司马徽仍是给她喂软骨散,也不让她在宫里大肆走动,但自遭遇了上回之事,不但在幽兰轩附近增派了侍卫,也允许她在幽兰轩附近活动散心,就怕她又像当日那般梦魇。
太阳晒得她暖洋洋的,她坐在池边,脱掉鞋袜,一边戏水,一边将手头的鱼食洒向池子里,惹得游鱼争先恐后来抢。
这般玩耍了一阵,方才还上翘的嘴角,又慢慢垮下,变得黯然神伤起来,伤着伤着便掉起了眼泪。
身旁伺候的小宫女儿忙上前安慰,赫连真又变成了话唠子,口里十句八句不离那个将她弃置于不顾的负心人,那肝肠寸断的模样,不似作假。
自然,她这里的一举一动逃不过司马徽的法眼,每日都有宫人到信宫将幽兰轩的情况一项一项事无巨细的告之。
司马徽拄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想来,李墨那日未来,倒也伤了她的心了,欣慰一笑,他巴不得赫连真越死心越好,如今两军交战,李墨无知小儿,也妄想拿下邺齐,也是时候让大黎帝京变变天了,届时,他倒要看看李墨如何顾得两头。
他想起赫连真的父母好似被困在大黎天牢,他突然有了个让赫连真死心的主意。
另一头,宫里宫外谣言渐起,这事还得从王上下旨要纳大黎太后为妃说起,本来嘛,众臣皆是反对这荒诞的旨意,但碍于王上的威势,意见便被吞进了肚里。
可没想到,一向举案齐眉的帝后二人竟然因这大黎太后闹了不愉快,素问大黎太后国色天香,王上被其迷惑得晕头转向,妖女毒害王后,王上非但不治罪反而将王后狠狠的斥责了一顿,更是将王后禁足在星耀宫,王后申辩无门,受了这莫大委屈,莫说大司马一家子看不下去,便是朝中诸臣,也觉得王上有失公允。
自古红颜祸水,更何况还是敌国太后,不知道是故意煽动亦或是正直良言,总归是朝堂上大臣们通通劝谏司马徽将赫连真就地正法,亦或是用她威胁大黎皇帝,令其退兵,如此,闹腾了几日,司马徽终于在朝堂大发脾气,拂袖而去。
司马徽面色难看,回到信宫仍是没有缓和一分,他下令彻查这番谣言从何而来,定要严惩,然而,他心头却是明白得很,除了王后有这个本事和胆量煽动朝堂,还能有谁!仗着父兄在朝中的影响力便如此给他难堪,这还是头一遭!心头对许芯竹更是厌恶了几分。
然而,星耀宫的许芯竹听到此消息,大惊失色,王上最是痛恨后宫之事牵扯到朝堂,更是容不得被朝臣威胁,传言如此沸沸扬扬,必定会动摇军心,然而,若是王上被逼得妥协,届时,秋后算账,不但是她,便是整个大司马府,一个也逃不掉!
如此过了几日,司马徽仍是没有动作,然而突然有一日,噩耗传来,大司马被人暗杀,头颅被砍,悬挂在大司马府,吓得众人魂飞魄散。
一瞬间,朝堂更是掀起滔天波澜,莫说大司马府守卫众多,便是大司马自己亦是武艺高强,竟然一夕之间被人砍掉脑袋。
众大臣纷纷拭汗,精明的大臣很是明白这是出自何人的手笔,果然,王上给他们几分颜面,他们是不能够开染坊的,王上逼不得……
于是,朝堂静默,再没有大臣敢提出惩治大黎太后为王后平反的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里回眸深属意(2)
大司马猝然而死,掀起滔天巨浪,这头司马徽还在同群臣商议如何安抚大司马府,那头大司马的几个儿子已经打着清君侧为父报仇的旗子反了司马徽。
大司马一府,皆是能征善战在马背上讨天下的主,且各自手里握有兵权,几人一反,朝堂哗然,司马徽生平第一次大惊失色。
邺齐正同大黎交战,本就处于劣势,此番内里一反,可谓之雪上加霜。
不管这桩事是如何发展至如斯地步的,当下要紧的却是清兵点将,镇压反贼。
星耀宫的许芯竹闻此消息,彻底的晕死过去。
***
赫连真这段日子乖巧得紧,不管外头如何飘摇动荡,她缩在屋子里飞针走线,嘴角扬起愉悦的笑容,晃得随侍在侧的宫人们心神荡漾。
突听一声巨响,她惊了一惊,针尖已经刺进了手指,惹得她痛呼了一声。
周围的宫人们跪了一地,怒气腾腾的男人视而不见,直奔表情无辜的女子。
他揪住她的衣襟,厉声质问:“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司马徽不是傻子,一番前因后果细细一串,自是明白几分,这宫里,除了她,谁又有这样的动机,这般的本事。先是挑起他同王后的矛盾,而后谣言四起,大司马遭暗害,所有矛头皆指向他,许氏兄弟为了自保,只能走谋反这一条路,如此,便给大黎可趁之机。
想到这里,他怒气愈盛,恨不得一把捏碎了她。
赫连真被他提着很是难受,柔软的小手覆上他骨节突出的大手,想掰开,可惜没什么力道,她一头雾水,很是不悦,“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她的眸光澄澈,不像说谎,那盈盈的目光让他心软,可他不能再被她所迷惑,一把甩开她,看她撞碎了梨花椅,小脸儿疼得发白,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狠下心,问她:“赫连真,你的同伙都在哪里,老实交代,否则——”
否则如何?赫连真咬着唇倔强的看向他,只见司马徽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玉笛,想到某种可能,她瞬间面色大变。
她满脸恐惧之色,司马徽看在眼底,踱过去,蹲下身,抬起她的下颚,道:“只要你一五一十将黎国细作通通告诉寡人,这次的事情,寡人可以既往不咎。”
赫连真咬咬唇,声音细弱,“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细作,我又做了什么?我整日里呆在幽兰轩足不出户,又被你下了软骨散,我能做什么将你气成这样?是不是王后又……”
司马徽一把扔开她,“看来不受些苦,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将玉笛横在嘴边,呜呜咽咽的笛声便响了起来。
“不,不要……”赫连真撑起身子,想要逃离这里,逃过这魔音的摧残,可没走几步,沉睡许久的蛊虫再一次猖獗起来,在她体内细细啃咬,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她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不时的撞在了桌椅的腿上,却感觉不到疼,因着蛊毒日子已久,身体内的蛊日益长大,此番更是比以往痛苦百倍,心脏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滚到司马徽的脚边,用了很大的力才揪住男人的袍摆。
司马徽低头看她,停了下来,仍是厉声逼问,“说!”
赫连真张了张嘴,没有力气开口,眼泪滚滚而下,滴在司马徽的靴子上,晕开几道水渍,“我—不—知—道——”
司马徽看她冥顽不灵,气得一脚踹开她,继续吹起了玉笛。
赫连真这会子脑子里只有一死了之的想法,她狠狠的将脑袋一下一下的往桌腿上撞,咚咚作响。
桌上的东西被她撞在地上,她目光凝在那把方才裁线头的剪子上,拼尽力气将它捡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脖子扎去。
司马徽骇了一跳,不过是想好好惩罚她一番,哪里舍得让她丧命,赶紧停下来,打开她的手,夺下她手里的剪子,看着因为痛苦万分而小脸扭曲的女子,目光复杂。
赫连真缓了过来,目光恨恨的看向司马徽,她的委屈,痛苦,恨意,明明白白的展示在他面前,让司马徽心脏一缩。
“你若是想要我的命,直接动手便是,总归我毫无反抗之力,何必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赫连真做什么,从来不屑抵赖!”
目光落在地上那已经完成大半的腰带上,赫连真抄起另一把剪子,狠狠的绞了下去。
“姑娘!”跪在一侧的宫人瞧见她的动作,连忙过来拖住她,救下她手里的腰带。“你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绣成了,怎能说绞就绞呢,你就不想想自个儿被扎了多少回,若是绞了,这番心血可不是白费了!”
司马徽看了一眼那腰带,并不是女儿家的,反而十分大气,上面绣着龙腾,不免心思一动,问:“是绣给寡人的?”
赫连真冷冷一笑,没有做声,反而是一旁的宫女点点头,“正是,姑娘前些日子为了感谢王上的救命之恩,央了奴婢……”
“闭嘴!”赫连真厉声一吼,却因着虚弱,并没有什么震慑之力。
宫女不敢再多嘴,赫连真拖过她手里的剪子,仍是要去绞那条碍眼的腰带。
这回司马徽眼尖手快,忙将腰带抢了过来,一把将赫连真按在怀里,不让她动弹。
赫连真折腾得筋疲力尽,被他搂着,整个人几乎脱力,她想推开他,可没有半分力气。
“真儿,是寡人错了,误会了你。”想来也是,他原本也是气急了,如今想想,照着赫连真的行事作风,她不会不承认,她整日里被关在幽兰轩,并没有同谁接触过,这些他都是知道的,更何况,先前下了牢狱那回,若非他及时赶到,她早已命丧黄泉,她如今这般,是被折了双翼的鸟,哪能搅起这风浪呢,想起方才她一心求死的场景,他愈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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