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才被掌嘴的丫头爬过来抱住李墨的腿,脸上一片惨不忍睹:“奴婢知道太后为何要处死娘娘,因为娘娘知道太后的秘密,这茶里有毒,元妃娘娘知道,太后是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娘娘!”
“哦?太后的秘密?莫不是真如江妃所言?”
李墨玩味儿的看向赫连真,换来赫连真一个厉喝:“皇帝!”
李墨将目光投向元妃,问:“元妃早知这茶有问题?”
元妃白了脸,忙道:“臣妾不知,只是……先皇后曾提醒臣妾,碰不得太后的东西,是以臣妾……”
“是了,传言说太后喜爱在先皇的嫔妃的茶水里加一些东西,想来传言未必是虚言。”
李墨又敲定了一点。
如此,因着江妃知晓太后的秘密,太后又有在茶里下毒的前科,本身又心狠手辣没有半点可信度,殿里一众妃嫔皆是人证,茶里的东西便是物证,这罪名怎么瞧怎么成立。
赫连真也知情况不利,辩道:“莫说哀家尚且不知这茶里因何有苏坊花,就算知晓,又如何能说哀家要毒杀江妃,哀家难道事先便知江妃喜用桂花香膏不成!”
“这有何难!”李墨笑笑:“朕宠爱江妃,这桂花香膏赐给江妃可是独一份儿,稍稍打听便知。”
“这么说,皇上是安心要将这罪名往哀家身上扣了?”
“不敢。”李墨嘴上说着不敢,可那副嘴脸分明就是在耀武扬威,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大字‘看这次还整不死你!’
“不过么,既然这事发生在凤章宫,自然要查清楚,是哪个奴才这般胆大妄为,必定要让慎刑司仔细审问,查出幕后主使,如此才能还太后清白。”
赫连真傻到底也不会天真的认为李墨会让慎刑司细查,只怕越查,同她越发牵扯不清,最后还能给她将罪名落到个实处,毕竟,若她吃不了兜着走,李墨的日子会更好过……
只眼下,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她狠狠的咬牙,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关头给她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本想着今日用江妃立了威,又再试探一番李墨,效果虽然不差,但后头这烂摊子着实有些难收……
☆、第二十三章 :细算浮生千万绪(3)
她稳了稳心绪,吩咐:“来人,将今日煮茶的宫人带上来。”
李墨瞧着这女人挺识趣儿的,若不然他下令抓人,可着实不美了。
小宫女很快被带上来,抱着赫连真的腿打呼冤枉。
赫连真拍拍她的脑袋,安抚:“只要你没做过,相信皇上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决不会让你蒙冤,你说是吗,皇上?”
“自然。”李墨敷衍了一声,下令:“带下去,着令慎刑司细细审问。”
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面色铁青的赫连真,带着一众宫妃离去。
赫连真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面色不豫。
“娘娘,此事不简单。”青禾替她揉了揉,心下分析,越想越惊。
赫连真摆摆手,有些疲惫:“让哀家细细想想。”
一时寂静无声。
***
翌日,便见青禾脚步匆匆从外面回来,神色亦是不好:“娘娘,昨日煮茶的小宫女在慎刑司暴毙了。”
闻声,赫连真将手里的累丝嵌宝石金凤簪生生给折断了,冷声问:“还有呢?”
青禾在心底润色了一番,想来赫连真已经料到了,上前,另外挑了一枚发钗,替她挽好头发,才道:“已经画了押,想来是屈打成招。”
“哐当”一声,妆台上的珠宝首饰全被挥到了地上。
“才当上皇帝便有恁多弯弯绕绕,以为区区一个宫人的指认就能扳倒哀家不成,可笑!”
青禾吸了一口冷气,小心问:“娘娘也认为是……”
剩下的话省去了,实在有些让人心寒。
赫连真敛下翻腾的情绪,眉峰微蹙,声音幽幽传来:“是他便也罢了,哀家好歹能够心安,怕就怕,另有其人将哀家同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那才惊心……”
“会是谁?目的何在?”
见青禾神情肃穆,如临大敌,赫连真笑笑,轻松道:“许是哀家多虑了,想来应当不会。”
只是,整件事处处透着怪异,幕后那人,将每一步都算得精准,知道她要找江妃麻烦,甚至能在茶水里动手脚,一番布置下来,她,江妃,皇帝,是一个个往这套里钻,还瞧不出丝毫破绽,若不是清楚了解他们的脾性,怕是也布不了这样的局,偏还顺了皇帝的意,免不得皇帝要推波助澜,若是扳倒了她,得益的自然会是皇帝,可若彼此相斗,愈陷愈深,那么,幕后那人则是坐收渔翁之利……
亦或许是她多想,这本身就是皇帝设的局,利用江妃和她,借力打力,既赚了江氏一族的感恩戴德,又给了她一个警告……
只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凤章宫有细作,总得揪出来才好!
她眯了眯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娘娘,早先你让奴婢查的苏坊花,因这苏坊花是配成极乐丸最重要的一味药,被先皇列为禁药,皇宫里实在罕见,奴婢查了太医院,并没有。”
“那便是来自民间了。”
赫连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冷声道:“宣驸马爷进宫觐见,宁可错杀一千亦不能放过一个!”
☆、第二十四章 :细算浮生千万绪(4)
赫连真正发着愣,便听见门口的响动,一抬头,那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已经迈了进来,稳稳的站在了她面前。
“微臣叩见太后。”袍子一掀,那人已经单膝跪地。
说不准是什么心情,只觉得面前这人是故意来噎她来着!原也不是一个遵守礼法的人,这会子偏又来惺惺作态。
她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免礼。”
待那人站起身来,她才细细打量这熟悉的面容,面如冠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着了一身月白锦服,风姿特秀,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他的嘴角微微含笑,手里的摺扇经年不离手,举手投足间端是放荡不羁,好一个风流人物,那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既多情又勾人,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但眼底不经意间露出的精光却是不敢让人小看。
她的双眼被这如此美色涨得疼,赶忙收了目光,道:“表哥莫再这般笑了,惹得这些丫头片子心猿意马可如何是好。”
“表妹好定力。”袁慕轩收了摺扇,愈发笑得肆意。
赫连真竟觉得这声‘表妹’好似历尽艰辛,跋山涉水而来,悦耳动听极了。
谁愿意做那劳什子的狗屁太后!
赫连真心知这会子不是叙旧的时候,挥退宫人,方道:“你尽快帮我查查宫外谁人得了苏坊花,这苏坊花是禁药,想必不难,找到那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将我这宫中的细作给捉出来!”
袁慕轩大喇喇的坐下,也不急,懒洋洋道:“想必是你以往作孽太多,人家那些姐姐妹妹的回来报复也不一定,想来这次当是个厉害人物了。”
目光轻轻扫了一眼殿外,翘起二郎腿,好笑的问:“表妹你确定你这凤章宫安全么?”
赫连真目光一闪,无所谓的替他斟了一杯茶:“他要瞧便瞧,哀家还怕他瞧不仔细呢!”
袁慕轩接了茶,品了一口,似是回味无穷:“你倒是会享受,可是苦了我这无辜的人,那小子在朝堂上如今也算是做到了处处刁难,德性!”
说到这里,又想起一桩事儿,神色难得认真:“到底那件事湛王做得过分。”
闻言,赫连真自嘲的笑笑:“做便是做了,这责任也该我扛。”
转了心思,又小心翼翼的问:“可是有消息?”
她鲜少有这般忐忑不安,只每每这个时候。
袁慕轩的脸色亦是沉了沉,安慰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那位早发作了不是?或许,你应当问问他才是。”
赫连真有苦难言,心尖尖疼痛难当,问他?就算没有失忆,想必他也是不愿意将消息告诉她的,更何况,她哪里有这等脸面再去问他……
“表妹。”袁慕轩突然拉起她的手,认真道:“如果你想离开,我拼尽所有也是要带你走的,这太后做起来有什么个意思,难道你还打算在宫里困一辈子么?亦或是……你舍不得他?”
☆、第二十五章 :细算浮生千万绪(5)
赫连真愕然,随后摇摇头,想挣开手,没成功,道:“我能去哪里,我走了左相府怎么办,安宁小六怎么办,阿湛和阿婉又怎么办,还有你和袁家又怎么办?以前总想着为阿姊报了仇便洒脱走人,可如今这般局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成就的,一张大网将我牢牢的套住,左不过垂死挣扎!”
袁慕轩的心里如重锤在敲,闷闷的疼,他看着长大的姑娘,从任性妄为无法无天不顾一切变成如今有责任有担当有情有义的女子,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拉她入怀,轻抚她的墨发,心疼道:“表妹,成大姑娘了。”
长大了,便再也不是拉着他的衣角撒娇耍赖亲昵依赖的姑娘了。
赫连真没做声,只是慢慢的将双手缓上了他的腰,声音很轻:“表哥,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始终是我唯一的表哥,谁也代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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