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儿朝那铺子里扫了一眼。不见季家人。她不好露面。只得跟着墨逸走了。
未央城果然与众不同!亭台楼阁、房屋建筑都与别处不同。通常是许多户人家围在一起,共用一个大门。大门进去,又是别家别户。有点像许多个小城镇聚在一起。成了未央城。
街上铺子多是单独做生意的,不像昌城多是商住一体。
崖儿瞧着那些铺子,也没什么趣味,突然她瞧见那一方小摊竟然在卖炸臭豆腐。远远地便闻到了香味。
崖儿拉着墨逸的衣袖,欲与他说吃臭豆腐的事情。不想他竟皱着眉头,一幅嫌弃的神情。顿时泄了气,她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喜爱那股子臭味。前世里,她的身子一向不好。妈妈不让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偏她家附近有一个卖臭豆腐的小摊,每次香气飘来时,她都馋得不了。妈妈瞧她馋得很。便买了几块与她吃,从此。她便爱上这个味。可也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吃过。
墨逸瞧见她失落的神情,有些不忍,可他实在是受不了那臭味。最后,他说道:“崖儿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臭豆腐?”
崖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不是不喜么?”
墨逸吸了一下鼻子,“谁说我不喜?”
崖儿质疑的望着他,他受不了了,转身道:“不吃就走吧。”
崖儿也受不了了,“吃就吃!”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朝那臭豆腐小摊走去。只无人能体会到墨逸此时忐忑地心情了。
“老板,两碗臭豆腐!”崖儿拉了墨逸坐下,等着期待中的臭豆腐。
“来啦!二位客官慢用。”一老婆子端了两碗臭豆腐,放在他们面前。
崖儿抽了筷子便吃了起来,一碗见底,抬头来,她愣住了,墨逸墨大公子竟憋红了脸!顿时,她哈哈大笑起来,如此墨逸,她还是头一遭见到。见他如此难受,她也不为难他了,端了他那碗,又吃了起来。
墨逸简直无法想像,这臭臭地东西,怎么能吃?她还吃如此香!
崖儿一抹嘴唇,摸摸肚子,饱了。她喊来老板,一个憨厚的老头子。她递了一两银子过去,那老头连连摆手,“这么多,我们小本经营,可没零钱找。”
“不用找,您的臭豆腐实在好吃,这是这我家公子打赏您的,您就拿着吧。”反正这钱是墨逸给的,她一点儿也不心疼!
老头子又连连点头道谢。
“老前辈,您做这个多久了?”
“在这儿都十年了。”
“哇,这么久!这臭豆腐是您家祖传的么?”
“是啊,只是这门手艺恐怕要断在我这儿了。”
“您儿子不学?”
“他们都嫌臭,又赚不到多少银子,情愿去大铺子做学徒,也不愿来我这摊子。我也是能做几年便做几年,哪时做不动了,便算了。”
“那您为何不招个学徒?总有穷人家的孩子愿意学的。”
老头这才沉思起来,人都有一种自私的心理,自个儿家独传的秘方,凭什么要传给外人?正是因这样的心理,才导致许多绝门手艺都失传了。
“想必臭豆腐也是您毕生的心血,与其让它从此消失,为何不让它继续留在世上?是何人继承的,有什么相干?重要的是臭豆腐还在世上,还有人想吃它。就像我,我是真的很喜欢它,所以希望往后也能吃到。”
老头呵呵一笑,“小兄弟好见识,老朽惭愧。”他一拍手,“好,就招个学徒,谁愿学,我便教谁!”
“那老前辈,晚辈提个意见,您看行不行。”
“哦,请说。”老头坐了下来,一脸认真地等着崖儿的话。
“您做这臭豆腐的时候,多加一味料,想必味道更佳。”
“何物?”
“曲酒。曲酒可使豆腐更香,发酵得更好更快。”
“哦,小兄弟也会这臭豆腐?”
“不会,只是在书里见过。”
“哪本书?竟如此妙?”
“呃,我也记不清了。”崖儿说得太快,已至于无法自圆其说,于是含糊道:“总之,前辈试试便知,我也未曾做过,不知有用与否。”
说完赶紧离了那摊子。
墨逸笑道:“不是很喜欢么?怎么逃得得如此快?”
崖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吃完了还不走?”
明明是她说得起劲儿吧,墨逸无奈,不想与她争辩,只得作罢。
“好了,回去吧。”
崖儿点头,便与他一齐往回走。只迎面与一女子擦身而过,崖儿脑海中亮光一闪,她猛地回头,那女子的背影亦是相似,真的是她么?
☆、第八十七回 季雅蝶
那女子神色慌张,步履极快,似是有急事。崖儿拉住墨逸。
“怎么了?”
“我们去瞧瞧那女子做什么去。”
墨逸莫名其妙,“瞧她?为何?”
“哎呀,你不去,我自个儿去。”说完,也管墨逸答不答应,自顾地追去。墨逸无法,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只好跟了上去。
一路追随那女子至一酒楼。女子进去,他们只在门外观望。
酒楼里头有两个男子正在吵架。女子上去拉了其中一个颇俊郎的男子,“相公,别与他吵了,我们走吧。”
男子甩开她,“妇人之见!他抄袭于我,我岂能就此罢休!”
另一个健壮些的男子笑道:“说笑!那文章只你写得,我却写不得?任谁也说不过去!”
“与我的文章一字不差,天下哪儿有如此之巧事?不是你抄的,你说你那文章为何与我的一模一样?”
“那我如何知晓?实话告诉你,那文章于早先我便写了,我还觉奇怪呢。指不是定是你抄袭我的呢!”
“你!你为了龚老的学生之名,竟做下如此肮脏之事,还反污我一口,简直枉读圣贤书!”
“不知所谓!”那男子有些不耐烦,一挥手便走了。
他欲再追,却被那女子死死拉住。那女子正好转身,崖儿得以窥见其面貌,果然是季雅蝶!那男子就是她夫君么?
崖儿忙转身,不让季雅蝶瞧见她,她还不知如何面对季家人。墨逸不明道:“怎么了?”
“走,我们回去。”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往回走去。
回到驿馆。崖儿连喝了三大杯茶,墨逸接下她的杯子,“茶可不是这么喝的。有什么事可以与我说,或许我可以帮忙呢。”他再傻也猜到此事与那对夫妇有关。
崖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方才那女子是我二姐,季雅蝶。”
“他们不是......”他想说季府的人已经抛弃了她,可那样伤人的话。他不忍说。
“他们是抛弃了我。可不管怎么说,他们有难,我也不能笑。是吧?”
“要不要我去查探一番。”
“不用了,只是被抄了文章,又不是什么大事,想必他们能处理。”
是夜。崖儿终于能好好洗个热水澡了。一路奔波,有些驿馆真是简陋。木桶破破烂烂的,她都不敢洗。本就住一晚,也不好买个新的,于是一直将就着擦身子。许久都未好好地泡个澡了。
她坐浴桶里,不知怎地又想起白天的事。早就知晓季雅蝶有个读书的夫君,家境也不错。抄他文章的那男子也不似非常有权有势的。为何拿他不动呢?季雅蝶身上的衣裳虽不错,但她还是瞧得出。是季氏布庄的,还不是最好的那种。想当初在季府,料子不是最上乘的,她瞧都不瞧一眼,如今却穿着中等的料子。看来,不仅季家有了变化,季雅蝶的夫家亦是。
洗完澡,崖儿坐在灯下看书,头发还未干,她不敢睡下,只好看书打发时间。
墨逸推门进来。他们仍是住一间房,方便清水“伺候”大公子。
“季老爷中了风。”
崖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坐在那里,似是不在意,可她飘忽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季有成不待见她,可他毕竟是她的父亲,听到他中风,她不知如何反应了。是高兴,还是悲伤?好像都不妥。
“季府如今是你大哥在接管,布庄生意虽不至很差,却也比不得从前。季雅蝶于去岁嫁与了宁家之子,不到半年,宁家败了。宁世贤不想放弃读书,想拜入卞临书院龚老门下。不想被同窗卢石抄了自荐书,卢石反而入了卞临书院。”
想不到那个宁世贤还真有点才气,只是遇人不淑,遭了暗害。崖儿亦不觉得她可帮什么,也不想帮什么。
见她仍是不说话,墨逸又道:“季元晨嫌弃宁世贤是个累赘,连季雅蝶也不管了。阖府搬离了卞临。”
崖儿冷笑一声,“还真是一丘之貉,不愧为父子!”
墨家很快开始了收粮计划,卞临各大家族纷纷宴请墨逸。墨逸看着那十几封请柬,“拿去给墨绥,如今又不是我管事。”仇桑就知晓是这种结果,只是该做的,得做。随后他又拿着请柬去找墨绥。
墨绥看着那一个个“墨大公子”,恨得牙痒痒的!“把这些都退回去,又不是给我的,给我瞧做什么?”
仇桑又命侍卫一个个地送了回去。那些粮商这才醒悟过来,忙又重新写了请柬送了来,此次却是写了墨大公子与墨三公子两人。
墨绥问道:“大哥真不去?”
“有三弟即可,我还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