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晓,水运寒早在几年前便开始对苏袖表达了爱意,而这些便是先天条件。若他二人成亲,于萧茗便是最好的助力,他从不怀疑水运寒对自己的忠心。所以如今提出这件事儿来,也是水到渠成的好事儿。
只是搁在苏袖身上,却还是十分苦涩。
她原以为,应承了要娶自己的,会是萧茗,却哪里知晓,还是落在了水运寒身上。
不是水运寒不好,而是此生若能成全,只能成全了萧茗一人。她苏袖便是这般倔犟。
“门主,你当真是这般想的吗?”
苏袖的每一个字都吐得艰涩,眼下她还坐在他的怀中,前些日子更是同床共寝过,在她心中,这已经是自己最大底线的付出,却放在他这里,一文不值,不觉泪眼婆娑,又是要落下泪去。忍了半天,也没让眼泪流出,而是从他怀中起身,冷冷地说:“多谢门主成全。袖儿定会做……一个快乐的新娘子……”
萧茗跟着站起,抬手,却停在原处,半天终于落下,在那曾经抚过的浑圆肩头轻轻拍了拍,口中说道:“好生准备。待完婚后,有很多事儿要做。”
门吱呀一声关去,苏袖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狠狠地砸着床褥,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对,有很多事儿要做,他始终惦记着自己的玄天八卦,始终是将这些要事儿放在先头,始终没将她放入心中。
这一日,她格外安静,连水运寒想要看她都没让进来。
苏袖知晓,一旦瞧见运寒大哥的脸,自己便会心软。
是夜,她如常般的送完水去了萧茗房间,却颇为冷淡地告了退。萧茗以为她在犯脾气,也不着恼,只有苏袖知道,自己是真的失望了。
她想离开地狱门,把这些人都忘却脑后,寻个没人的地方了了残生也罢,或是江湖飘零红颜老也罢,都不想再让自己这般痛楚下去。
已经将自己逼到这份上了,她还如何能留。
此刻是真的有些生萧茗的气,他不将自己落在心上也就罢了,就连婚嫁此等事儿,也不问问她的意思,就做了决定。
她是万万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点火自焚。
苏袖起手在一张羊皮上,画下了记忆里的第二张图,并且标注了几个不太耐看的图画,大意是我就记得这么多了,再别来烦我。从此天各一方,江湖相忘,我绝对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会给地狱门招惹麻烦。
她端详半晌,自认凭萧茗的聪慧,也是能认得自己所画之意。
眼下便是如何离开的问题。
毕竟自己现在住在左右居旁边,若要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让萧茗心生疑虑。
是夜。
月轮高悬,整个地狱门安静一如往常,竹林飒飒,风声依旧。墙头野猫优雅地立在竹叶丛中,直到听见一点声响后,猫着腰儿跳下墙头。
苏袖与杨眉儿说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门内,也就杨眉儿能帮自己一把了。当她听见苏袖要离开地狱门时候,委实不敢相信,然则看见她那受尽情殇的双眸,不得不点头应了她。
这天,萧茗良久未归,他被风子轩留下,秉烛夜谈去了。
苏袖收到杨眉儿的消息,着紧了将行李整理好,从墙头翻出,落在后山。夜月茫茫,高山坡陡,路着实不好走,兼之她的确是担心自己的行藏被人发现,简直是用尽了往日轻功之极致,顺风狂奔。
所幸杨眉儿此人虽无大志,倒也真让风子轩如约捆住了萧茗,整个地狱门中虽然守卫依旧森严,但她好歹轻功过人,连阮齐那样的人也没察觉出来。她轻如飞羽,若方才围墙上的黑猫,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然轻飘飘上了墙头。
再落在墙外后,她悄悄探了个头,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脚下是万丈深渊,需要绕到前方下山。但是前方却守着至少两人。要想躲开这两个人难度的确太大,不觉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过于草率,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必须尽快,否则被发现了人去楼空,到时候就更难脱身了。回头看看,似乎萧茗的房中灯火依旧,但他定是还未回去。不觉心中一片怆然,这般想,倒是当真对不起一直爱护自己的水运寒,也当真舍不得那个狠心肠的门主。
可恶,可恶的萧茗!
握了握拳,她强迫自己稳定军心,切莫动摇,贴着墙边就走到了拐角处。已然能听见把角的守卫在暗自聊天,话题无非是美人何时有,财宝就是缺。
苏袖一咬牙,从地上捡起个石子,直直地甩向当前门柱之上。
“什么人?”
正在聊天的两人警觉地朝着声音所在处跑去,苏袖双足轻点,乘着那两人不在之时,迅速掠至斜前方的院墙之后,连跑几步便是斜前方的门柱之后,借宽大的门柱与自己瘦下身子的优势,夜色难辨,恰好挡住了那两人的视线。
她抚了下心口,那里怦怦直跳,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等大事儿。而且一做也不得了,似乎还算不错。
听着那两人骂了一句野猫,便自返身走回原来的守处。
她挪了两步,准备挪到门柱前方。
却不意一个转身,与一个男人直直相对。大半夜的这里怎么还有人?顿时愣住,见其张了张嘴欲要说话,情急之下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掌眼看着就要切下,将其力毙掌下。
然则苏袖又如何是狠心之人,几次举手都缓缓放下。
叹了口气,她心道,既然不能对他人狠毒,便只有等着束手就擒的后路了吗?见她忽然犹豫了,而月华照耀,这女子的容貌在守卫眼中忽然明晰了起来。
他忽然支吾了下,连连摆手,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引来麻烦的决心。
苏袖迟疑地看着他,那眸子倒是分外清澈,不像是说假话的感觉。于是缓缓地松了手。
此人面相倒是清秀得紧,朴实地说着:“你是袖儿姑娘啊……这么晚了这是要……”
看她背着个包裹,那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身后那两人忽然高声喊:“明澜!不是让你巡查着走吗?小心被上头教训!”
这个名叫明澜的人回头说了句:“知道,我小解下就回去。”
此刻苏袖才宽下心来,她轻声说:“我下山去办些事儿,不要告诉别人。”
明澜连忙回答,“是,袖儿姑娘放心,明澜绝不对外人说。”
她好奇地看了看他,完全不知他这般帮自己的原因。
见其明眸微张,有些不知所措,明澜颇有些激动地说:“当日广场之上,若非袖儿姑娘你求情,明澜早成刀下鬼了,如何还能活生生地在此巡视。总之乘着时间尚有,袖儿姑娘你速度去吧,有明澜替你守着。”
暗自松了口气,她对明澜点了点头,迅速地转身,以最快的身法,朝着山下跑去。
到得山腰处,离地狱门的距离又远了一步。
渐渐脚底下也慢了点。忽然想起房中所挂凤还巢的图,不觉心酸。是啊,一直将这里做了自己的家,最后却还是要离家远去。只是她自己也不知晓,若是不离开,她还待如何受制煎熬。
若非萧茗要将自己送与他人手中,恐怕她真心要与他一生一世的。
只是从前日起,这一生一世便不再可能了。
夜风有些凉,借风站在悬崖之上,看天高云缈,月华高悬,顿感身世飘零,凄楚可怜。想要的得不到,想恨的杀不了,想走却又万般不舍。
就在她怔忡时候,地狱门内忽然升起一朵白色烟花,照耀了半片天空,不觉心惊肉跳起来,难道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离开的事实?紧急之余加紧了脚步,朝着山下跑去。
说实话,苏袖原本就体弱,不太擅长逃跑要术。耳听着几匹马嘶长鸣,便知晓萧茗定是出动了精英队伍来寻自己的踪迹,吓得冷汗兜出,只怕被捉回去不知会有何等惩罚,所以这下就更不敢坐以待毙。
“啊——”
一脚踩中个拦路树藤,苏袖只觉背部难以忍受的疼,便沿着山崖摔了下去。
扯住方才拦住自己的可恨树藤,缓住自己的下滑趋势,却发现此刻当真是玄之又玄,已然晃在半空之中,前无生人后是峡谷。借着月色低头一看,苏袖急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条命没了。
撇撇嘴向上抬头看,明明有几匹马掠过,她却是压根不敢开口呼救。
这次做了离开的决定本就没有回去的打算,因为苏袖太了解萧茗了,他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从不会给什么好果子吃。
这便是从不会交心的萧茗,他对绯夕烟尚且狠心,何况是对自己。
其实她压根不是背叛,但她知晓,从她踏出地狱门时候,便已是背叛。
啧,都怪萧茗,定要把自己嫁给水运寒。
苏袖拽的手有些疼,虽然说身子不算重,但明显感觉到树藤在渐渐下滑,不觉呻吟了声,悔不当初。
若说水运寒,着实不错。嫁与他也不会吃亏,亏的怕是水运寒本人,背上个前朝公主,几辈子都甩不掉的逆贼包袱。
要么,能与自己所爱在一起;要么,不要牵累他人。
只恨所爱,不能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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