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郎略感意外,但先前官家根本没在他面前表现出要去搜查宣乐庄的意思,如今看着架势,却显然是扑空之后迁怒于他了。他下跪道:“臣之前所说的话并无虚假,孙 寿明说那庄子卖给别人可有凭证?整个村庄的人应该都知道宅子里到底住的是不是普通商人,爹爹如果要细查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查清的。”
这些道理官家怎不知道,可归根到底,他要寻的怀思太子乃是讳莫如深的机密,怎容得大肆张扬满城皆知?
心中怒火又起,看着九郎那眉眼,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已经猜测到□□。这念头一经涌起,更使得官家暗自生寒。
九郎见官家神色有异,也猜得出他另含心机,故此只道:“爹爹若是不愿再打草惊蛇,也可暗中观察孙寿明的行迹。要是他真的说了谎,为免爹爹追查下去,必然会伪造起一切可需之物。”
他言既及此,也不再多说一句。
官家打量了九郎一番,忽而道:“你如今向朕屡次提议,为的就是让朕睁一眼闭一眼,让你跟那个燕双澄有个结果?”
九郎静静地抬头望着他,又俯身叩首。
“政权朝堂之事与臣早已无关,而些许小事,还请爹爹成全。”
******
他在长春阁待了许久,回到凝和宫时,已是临近午间。
才一进宫门,便觉得不太对劲。原本冯勉早该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门口迎接,可今日却只有李善等人恭迎,没见他的人影。直至九郎走到正殿前,才见冯勉站在一侧,却只是木愣愣地立着,仿佛没望到九郎进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撑着杖走上台阶,朝着冯勉道:“为何站在这里发呆?”
冯勉这才打了个哆嗦,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九郎,眼里竟泛起了泪光。
“出事了,九哥!”他哑声说了一句,双腿一软便想要下跪。九郎一把拽住他,扬眉问道:“到底什么事这样惊慌?!”
冯勉的嘴唇都在发抖,倒退进了大殿,俯身跪在门口。
九郎心中一沉,急忙迈进大殿,反手将门紧紧关闭。
还未等他再度追问,冯勉已重重磕了个头,带着哭音道:“启禀九哥,双澄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了个小橙子的人设,感觉像是在太清宫那会儿的装束,带着江湖风。不过在我心里,小橙子更多时候应该比画上的还要幼小可爱一点~这张的表情像是有心事,可能是在思念某人?
☆、第90章 一庭空寂只凄然
?玄黑马车自皇城东门疾驰而出,九郎甚至未及禀告官家便带着冯勉离开了大内。
车外春阳高照,汴梁城依旧繁盛热闹,然而他坐在车中却好似被禁锢在了另一个世界。
——双澄不见了。
这句话在他心头反复无数遍,可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无法相信,甚至根本无法想象。
直至马车赶到了那处小院,冯勉将大门打开,九郎慢慢走到门前,望着那冷冷清清的庭院,这才恍如惊梦初醒。
然而他还未放弃心头的一丝幻想,不需冯勉的搀扶,顾自寻遍了整个宅院的每间屋子,连之前双澄给他做过饭的厨房都没放过。
墙角的花卉悄然盛放,池中的红鲤悠然聚散,可是原先该有的笑语欢颜却没了踪影。
看到九郎木然失神地站在院中,跟随而来的随从们不敢开口,唯有冯勉大着胆子走上前去,试探问道:“九哥……这两个大活人就那么没了,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他却望着墙角那金灿灿的藏报春发怔,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冯勉,我要单独坐一坐。”
冯勉见他脸色发白,连忙想要扶他到池边坐下,可九郎却怔怔地转过身子,慢慢走进了正中的房间。
那是双澄的居处。
床上帘幔挽起,被褥整齐,临窗的桌上零落地放着针线绣品,屋内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九郎乏力地坐在了床沿上,侧过脸望了望,床边小桌上还摆着当初他送给双澄的梳妆盒。
一切安然宁静,就好似她只是偶然有事外出,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之前她还系着围裙,羞赧地留他在这里吃饭。她在厨房忙忙碌碌,就像一只辛劳的小鸟儿,飞来飞去寻找最好的食物,却又不舍得自己独享,还要邀他一同品尝。
她亦与他肩并肩地坐在这儿,半是撒娇半是哀伤地不愿让他离开。
她向来要求极少,哪怕只是轻浅的亲吻,都能让她幸福地蜷成一团,躲在他怀里不舍放手。
原以为太后病倒之后,官家对这些儿女私情不太关注,双澄住在这里应该会比以前安全许多。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她竟无声无息地就此消失。
他还曾经对双澄说过,这宅院离皇城的东华门不远,想念他的时候,便可以望一望大内的方向。
可是就在这么近的距离中,他竟完全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九郎深深呼吸,心中满是愧疚与不安。
******
被 急召而至的元昌带着手下在汴梁城疯找了三天,甚至连冯勉都借着外出采办的机会跑遍了大街小巷,可是双澄与蕙儿这主仆两人就像青烟般消散无踪。偌大的汴梁城 车水马龙,春末时节落英缤纷,行人游客们沐着和煦春风,似乎谁都不曾注意过某个夜晚,有两个少女离开了宅院,就此不见于人海之中。
据元昌禀告,双澄消失的那天傍晚,还有人见蕙儿外出买东西。可等到次日早晨,冯勉外出去探访双澄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本以为确定了双澄失踪的时间,盘查各处守城士兵应该能有所发现。可元昌去问了一圈下来,却都说那夜没人出城。
“那就应该是没出汴梁,说不定是被什么人抓走了,关在城里的某个地方!”冯勉也为之担忧不已,急得直搓手。
元昌却皱眉:“双澄的武功不差,就算对方比她还厉害,那院子里也应该留下打斗的痕迹。怎么会干干净净,好像是她自己走了似的?”
冯勉听了此话,不由得心里一沉,又望向九郎,犹豫着问道:“九哥……您说,会不会是双澄她自己走了?”
九郎抿紧了唇,过了片刻才道:“不会。”
“可是这也没道理啊!”冯勉连声叹气,“以前钱桦活着的时候,还曾经带人去逮过双澄。现在太后娘娘似乎也无心再管这事,就算是她知道了双澄就住在内城,也不会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她带走了吧?”
元昌也点了点头,随后望向九郎。九郎静默一阵,随即站起身就往外走。
“九哥要去哪里?”冯勉急忙跟上问道。
他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屋子,沉声道:“宝慈宫。”
******
春日迟迟,宝慈宫内外静谧宁好。微风拂来,半卷的珠帘琮瑢有声,香炉袅袅生烟,在屋中弥散了芬芳。
潘太后本在休息,听得内侍禀告说是九郎求见,却是颇为意外。
自她病体不适以来,冯勉虽曾来请安问候过数次,但九郎踏足宝慈宫的次数仍是少而又少。故此听闻他又来求见,太后便是一怔。
然而毕竟不想使得裂痕更深,她还是让人传唤九郎进来。
为了不让他见到自己病容满面的样子,潘太后还特意让宫娥替她整束了发髻,敷上了淡淡脂粉。
无论怎样,她都毕竟是一国太后,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显出衰老无力之态。
九郎来到寝宫之时,潘太后已经端坐在榻上,虽比起以前更显消瘦,但依旧目光深沉,姿容端正。
然而她看着九郎走进房间,心中却隐隐不安。
眼前的九郎虽还是衣装整齐地一丝不苟,但神情明显与往日有了很大不同。那种风轻云淡之感几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隐含不散的忧虑与焦急。她不由挺直了背脊,看着他慢慢走到近前,再略显吃力地下跪行礼。
“免礼。”潘太后一抬手,盯着九郎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近旁的内侍想要上前搀扶,九郎却摇了摇头,跪在地上望着太后道:“臣有事请求,还望嬢嬢能听臣单独诉说。”
潘太后怔了怔,敛眉思索后随即屏退了身边人。待等屋中只剩了她与九郎,潘太后才道:“到底是何事?”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朝着潘太后磕了个头,双手撑着青砖地面,悲声道:“请嬢嬢将双澄还给臣,臣愿意拿自己的一切来交换她的安全。”
潘太后一惊,但也不由愠怒,“又是双澄!你自从认识她以后,就已经没了主见,如今更是失魂落魄,竟跑来我这里要什么双澄?!”
“难道不是嬢嬢将双澄带离了住处吗?”九郎缓缓抬头,眼神沉重,“双澄不见了……臣找了她三天三夜,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都寻不到她的任何踪迹……这皇城之内,除了嬢嬢和官家,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权势,能让她就此消失不见?”
潘太后气得直抖,攥着手中帕子道:“九哥,我实话告诉你,自从你那时来宝慈宫与我决裂起,我便不愿再管你与那个燕双澄的事情!这些天来我夜间咳嗽得不能安睡,只怕是先帝要将我带走了,你却还来问什么双澄的下落,还真以为我又暗中使手段将她抓了起来不成?!”
九郎听她这样说,不由也寒白了脸色,“嬢嬢,臣也真是走投无路,才来宝慈宫找您询问。官家如今政务缠身无暇顾及臣之私事,其他人又没有这样的本领,如果不是嬢嬢派人带走了双澄,又会有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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