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的爱是极端隐忍且沉默的,像是佑子最爱的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却从不开口言爱,等到深秋叶落,它的花季过去之后就躲在太阳看不到的角落默默枯萎,无声地离去。
想到这里,她忽然抓紧黄濑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似乎没注意到少年显得有些局促的表情,少女偏过头极轻的笑了笑。
“所以我要趁着还可以说的时候多说几遍的说。”
胸腔满溢的这种温热几乎要将她压垮般,天然呆少女也难得患得患失起来,尤其看到赤司和秋叶之间只能沉默的无奈,她更是有感而发。
“我喜欢凉太。”
要说几遍都可以,只想趁青春尚未消逝将这份心情传递出去。
“很喜欢……”只想趁还来得及。
黄濑怔愣了半晌,随即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揉了揉佑子的发。
“女孩子的发只能被喜欢的男生碰,这是小姑姑去世的母亲常说过话,所以即使村子里其余女孩子忘记了,她也是不会忘记的。”
看到佑子微微闭上眼安静的模样,金发少年不期然想起不久前光太来探病时说的话,忍不住无奈地扬起嘴角。
“傻瓜……”
这种事情还是让女生给抢先了,他到底是有多无能啊。
☆、母上大人真萌物
因为身体素质良好,伤好得也快,黄濑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刚拆了绷带,自家雷厉风行惯了的表姐就宣布要回神奈川了。
彼时少年正对着佑子买回来的杂志,一手翻页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啃得香甜,佑子低头坐在床沿削苹果削得认真又莫名起劲,少年幸福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只有“欠揍”一词可以形容。
“玩物丧志啊……”中野菖蒲双手插腰使劲摇了摇头,随即就像被鬼追赶似的挥了挥手,“佑子你赶紧帮他收拾东西,我去办出院手续。”
“哦。”佑子停下最新爱上的工作,站起身开始忙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她按下接听键,一边应声一边不忘收拾桌子,黄濑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佑子的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擦到桌上的玻璃杯,眼看就要落下来,少年急忙伸出手接了过来。
“怎么……”
“凉太!”少女忽然扔了手机扑过来抱住了他,金发少年一时不察,刚接住的玻璃杯一下掉落在地上,“哗啦”的声响在安静的病床扩散开来,佑子却似乎毫无所觉,兀自将抱着他又蹦又跳地叫起来。
“爷爷醒了!爷爷醒了!”
什么?
黄濑诧异地看着佑子眼角隐隐竟有些湿润,忽然记起那个雨天少女仰头看着天空欲哭无泪的场景,心头莫名有些刺痛,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将她揽了过来。
“这是好事……别哭啊……”
“可是它自己跑出来……”少女哽咽的声音从肩膀处传来,温热的触感顺着肩膀而下,黄濑忽然有些慌神,伸手搭在她的肩膀要推开,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他不自觉怔愣了下,佑子抱住他的双臂却忽然收紧了些。
“没关系的佑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起那天在迷宫被困住的时候黄濑曾这么说,少女再度收紧手臂,随即干脆地将脸埋进黄濑肩上。
“一会就好……我只是太高兴了,我真的……太高兴了……”
原来只要相信就真的可能会有奇迹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过去的。
她素来不擅长表达,此刻更因突来的喜讯而显得语无伦次了,黄濑的手推开也不是抱住也不是,只好在少女肩膀上僵持着,心理却忍不住替佑子感到欢喜。
这样一来,她眼底那一抹被压抑的忧郁也能得到解脱了。
中野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真情流露的肉麻【喂】场景,注意到自家表弟笑得灿烂如花的白痴模样,她忍不住轻咳了声以期能引起两人注意。
“……”
!!
没反应?
她不可置信地瞪了一眼黄濑,这才发现他放在女生肩头的手偷偷朝她挥了挥,她一下子露出被噎住的表情。
这小子变狡猾了,不过比起以前只会被动的被女生偷袭来说这个样子确实比较好。吾家有弟终于摆脱纯情少男,表姐甚感欣慰。
不过……
“凉太,其实阿姨她今天也来接你了。”
她凉凉地甩出一句话,黄濑一下僵住了,抬起头,熟悉的金发率先映入眼帘,下一刻就,怀里的少女就被抢了去。
“啊啊你就是凉太的女朋友吗?来我看看我看看……”
比起看起来优雅自持的外在形象,黄濑的母亲其实是个相当欢脱的女子。自家儿子英雄救美的事迹早就在网络和各种小道消息中听到了无数个版本,但对她来说那些都不是重点,在确定儿子的伤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后,她所有的好奇都是放在女主角身上。
说是接儿子,其实只是忍不住想见见传说中的女朋友而已。
“噗!”
突来的笑声却是来自佑子,几人下意识地朝她看过去,就见少女正偏头看着黄濑母亲,似乎想到什么令人怀念的事情,她咧开嘴笑得开怀。
“总觉得很有妈妈的感觉呢……”
依稀记得早逝的母亲也有这样欢脱的性子,天生的身体虚弱丝毫不能阻止她对阳光和运动的渴望。据说是在乡下出生并且长大的女孩子,最喜欢光着脚走在田地里,美名曰感受大自然的气息,怀孕的时候更是将这个当做每日的必修胎教,也因此佑子天生就特别热爱脚下那片土地。
“啊拉,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现在就叫我妈妈哦。”
因为稍早得知了关于佑子的一些情况,做母亲的兀自拉过佑子的手指了指正呆傻愣地看着她们的金发少年。
“那边那个除了长相和体力还凑合其余都很废柴的家伙是我儿子,啊,虽然一直觉得生了这样的孩子挺失败的不过如果他能帮我拐个好儿媳也不错啊,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千辛万苦地拉扯了十几年啊……可是这家伙啊,他谈恋爱居然都不告诉我……”
碎碎念的模样也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叠,佑子一点也没听进去眼前的人在说什么,径直用一种怀念和欢欣的表情看着她,中野趴在门框上狂笑起来,唯有黄濑一人急得跳脚。
“我不是说了不要通知她了吗?!”父亲不在的时候母亲就会异常欢脱,他压根就没打算惊醒母亲沉睡的精分心,想到这里,少年忍不住咬牙切齿地瞪着表姐,后者狂笑中挥了挥手。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这个场景啊,阿姨打了好几次电话打听佑子的事,我忍不住了就说自己来看嘛,所以她就来了……不过凉太,这样都没被吓跑,佑子也很不一般啊。”
黄濑的嘴角抽搐了下。
他家为什么就没有个正常人!异常思念外出出差的老爹,迫切的!
黄濑没来得及盼回父亲,佑子少女的庞大亲友团就先找上门来了。
“小姑父你回神奈川告诉我一声,太爷爷要见你来着。”
黄濑在神奈川医院门口紧张出一身冷汗,看到佑子还在和自家母亲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模样,少年苦逼脸转向表姐,却只来得及看到她一头栽进出租车朝他潇洒挥手的身影。
“周末记得来拍照。”
黄濑忽然觉得后背很痛,不对,是腰痛,也不是,头也痛……全身都痛是要闹哪样?
“对了佑子,待会我去看看亲家爷爷好了。”
黄濑妈妈一边说一边作势对着医院的玻璃门整理了一下仪容,黄濑的嘴角猛抽搐着。
槽点太多啊我去!她怎么也跟到医院来了,还有亲家爷爷……她们的对话已经这么深入了吗?真见了传说中的亲家爷爷岂不是连婚期都定下了?
黄濑觉得自己的人生到此为止了,因为他娘的效率太惊人了,和她比起来,青峰的什么高速投篮都太浮云了,浮云啊……
哎……好累,虽然一直只在内心吐槽但还是觉得已经无法再吐槽了……娘亲啊。
“啊,那个不用了的说。”不知是不是听到黄濑内心的呼唤,佑子轻笑着朝黄濑母亲挥了挥手,“阿姨和凉太都是好人,我会好好向爷爷传达的说。”
什么情况?他们母子一起被发好人卡?
母子俩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转向佑子,后者微微皱起眉,正纠结着该如何表达,光太忽然从大厅跑了过来。
“小姑姑!”他匆匆跑过来拉起佑子的手就要走,眼神瞥到正站在角落兀自嘴角抽搐的黄濑,少年奇怪地偏过头,“黄濑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