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医归家多年,不了解也是应当的,近些日子,皇上总是跟我说,这宫中也好,前朝也罢,怎的就是些乱七八糟在,莨萋女儿之家,自然不敢多问,可大概也就因为莨萋不过问朝事,皇上才会偶尔与我发两句牢骚,就比如之前,太医可知道前些日子,宫中遭过刺客?”
苏太医大惊,“闻所未闻。”
“太医不知晓也不奇怪,此事瞒住了朝堂上下,但是极为皇子却是知道的,只是皇上大概是有些什么眉目,因此未有大动干戈,说是要潜在背后,看清楚那捣鬼之人还有何招数。听那言谈举止,大约是怀疑前朝中人。而眼下皇上又病重,且昏迷未醒,太子、三皇子皆不在京中,这京都里头还有多少暗藏汹涌,尤其是你我知晓的,以防万一,这主事者,切不可断。”
苏太医听完,压下心头的震荡,再看眼前这清美少女时,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点点头,“郡主所言甚是,是老臣浅短了。”
季莨萋一笑,“苏太医乃是皇上信任之人,今日皇上病重,未唤得其他人来,偏偏叫了苏太医,显然也是有所顾虑的,太医院那些人,也不见得是谁都可以信任的。”
苏太医垂下头,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若是朝中真的如此汹涌,那他牵扯其中,倒真是骑虎难下了。
看他脸色难看,季莨萋淡笑道,“不过太医务须担忧,既然是皇上信任的人,想必您的安全,自然也在皇上的计较之中,至于您家人的安全也可放心,诺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会考虑周全。”
苏太医心中一动,面上也有些难看了。
听这位小郡主的意思,难道是在皇上苏醒之前,都不许他回家了?
若真是这样,那他那一大家子人,岂不是真的都在外面干晾着?
这……万一有人对他们动手……
再抬首时,只见季莨萋捻了捻床上的软被,为皇上掖好衣角,抬眸对他道,“劳烦太医了,莨萋还有些事,晚些时候再来探望。”
苏太医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出了寝宫,远远地就看到诺公公带着六皇子过来,几年时光,原本清俊可人的少年也长大了,眉宇中虽不如他的那些哥哥英挺,却也初见锐气。
接下来的事,不是季莨萋应该插手的了,六皇子既然来了,该如何,诺公公自然会教他,而朝中那几位重臣看到皇上卧榻病重,想必就算不服气六皇子,也无济于事,毕竟现在京都,的确属于“没有大人”了。
能依靠的,也就是这个才刚刚长大的小青年。
***
三天后,季莨萋正在用膳,外头,高畅匆匆跑进来,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季莨萋面带微笑,放下筷子,淡淡的道,“去禁军那边通知一声,记住,不要露面,还有兵马司那边也捎个信,顺道将内务府的人找去,该解决的,今晚一并解决了。”
“是。”高畅领命前去。
窗外的夕阳浸着整个天空红彤彤的,远远看去,红云翻飞,深浅不一,季莨萋走到窗前,呼吸了一下外面自由的空气,闭上眼睛,嘴角轻勾。
一切就要结束了,今晚,是最重要的时刻。
一定,一定,不容有失。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最难判定的,那答案,务必就是人心。
无论是谁,每个人都有欲望,贪婪,自私,仇恨,这些都是引导一个人快速成长的药剂,季莨萋因为仇恨,花了太多的时间在算计上,也花了太多的经历在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上。
而与她相同的人不少,但是耐得住性子的,却不多。
司苍宇算一个,但是长久的压抑,靠山的倾塌,此刻的他,是慌张的,也因此,做出的判断很容易被误导。
他身边有很大一班的忠臣,比如成育,比如其他他花了无数心血安插的人,如果他是一颗大树,那这些人就是他的枝丫,是辅助他成为参天大树的根本。
但是柴夫都知道,砍树,不用砍枝丫,只需要砍树干就可以了。
再大的树,只要一斧一斧的砍下去,始终会砍断,区别只在于时间问题。
司苍宇是一颗大树,但是这棵树表面很高大,内里却用的另一颗树来支撑,而现在,另一棵树被他主动放弃了,他要自己成长,并且还急进的要立刻成长,因此,他的结局,除了枯萎,没有其他选择。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放进袖子里,换了套衣服,对外面唤道,“小巧,随我进宫。”
小巧早已准备妥当,立刻应下。
此时已经到了关宫门的时候,季莨萋就算是郡主,也被门口的禁卫军给拦下了,她撩开帘子,淡淡的道,“我不是进宫,是去禁军大营。”
士兵愣住了,“郡主要去禁军大营?”
逼宫
“是。”她在小巧的搀扶下跳下车,清冷的脸上带着严肃的凌光,“前头带路。”
“可是……”
“怎么?禁军大营不在内宫,也不能进?”
“不是……”士兵垂首,目前禁军大营的统领是杜信炜杜大人,只是杜大人不日前离开,至少要再过十天才会回来,副统领是太子的人,只是太子喜欢清良郡主的事,全宫上下无人不知,因此郡主也会时常出现在大营,这些大家都见怪不怪。
只是这会儿这么晚了,而且太子又不在宫里,郡主一个人去大营做什么?
不过不管她要做什么,这位郡主不是进内宫,那便是可以通行的。
士兵斟酌了一下,对另一人道,“带郡主去。”
穿着侍卫服侍的宁远波颔首,“是。”
打开了皇宫的侧小门,宁远波带着季莨萋和小巧行向右边,走到没什么人烟的地方,他才停下来,转身道,“当家。”
季莨萋摆摆手,“禁军那边,如何?”
“如当家所料,禁军,内务府,兵马司都没有半点动静,看来,都被五皇子的人暗暗桎梏了。”
季莨萋勾唇一笑,“嗯,进宫吧。”
“是。”
宁远波在宫中多日,对外宫连接内宫的通道知道不少,当即带着两人快速的移向那边,提前已经周旋好人,这会儿守门的人不在,三人快速游移,从一个隐蔽的废宫后面,绕进了内宫。
而如早已约定好的,在废宫外面的走廊里,等着一队人马,领头的就是蝴蝶。
看到他们出现,一行人赶紧步上来,“当家。”
季莨萋点点头,问道,“里面如何?”
“五皇子去了皇后那儿,这会儿还没离宫,宫门已经关了,据说是要在宫中住一晚。”
季莨萋冷笑,“皇后呢?”
蝴蝶道,“今晚不是我当值,但走之前我特地去看过,好像,皇后与五皇子正闹得不愉快。”
“还是为了罂粟的事?”
“不止,好像还有今晚逼宫的事。”蝴蝶道。
一切果然都在计划中,季莨萋看着长廊外的匆匆树影,月光从树影的缝隙洒落下来,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丑时三刻,本该是万籁俱静的时候,深宫里,突然传来太监的尖叫声,“走水了,走水了……”
接着,就见通天的大火从东方升起,厚重的浓烟瞬间就将小半个皇宫侵染成另一种灰蒙的颜色。
季莨萋眼眸一弯,漆黑的瞳眸里,映照着远处的火光,她唇瓣微勾,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锦盒,递给宁远波,“去吧,按计划行事。”
“是!”
所有个人立即应允,一道道身影快速的消失,最后,只剩下季莨萋与小巧两人。
小巧看着自己小姐被火光映照的侧脸,唇瓣微抿,唤道,“小姐,我们要去吗?”
“不用。”
小巧皱眉,“那我们为何进宫?守宫门的士兵认得小姐,万一将小姐与今晚的事连接起来,咱们岂不是惹火烧身?”
“我知道。”季莨萋眼眸沉沉的,令人看不清情绪,“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的时刻,如果不亲眼看到,又怎么甘心?”
是啊,不亲眼看,怎么会甘心呢?
司苍宇,你我的前尘往事,今晚,就要一笔勾销了,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不亲眼看到呢。
小巧看着小姐复杂的表情,说不出话来,说实话,她根本不知道小姐与五皇子的恩怨从何而来,她是跟小姐从汝城而来的,在那个偏远的小城镇里,她几乎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她很清楚,小姐没与京都的任何人结过怨,可是偏偏……五皇子……
为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只是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姐不喜欢,就是这么简单。
“走吧,走近些看,太远了,我看不清明。”季莨萋突然说道,说完就起步走去。
小巧急忙跟上。
皇宫走水,通天的大火将所有人都惊醒了,而最让人震惊的是,起火的地方不是其他,偏偏是皇上的寝宫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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