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莨萋拍拍自己的肩膀,那里只有一道小伤口,其实伤的并不重,可是看司苍敛那快要杀人似的眼神,季莨萋又有些无语,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重伤快死的人,这让她很是失笑。
司苍敛似乎想上前亲自验伤,但有一个人却比他早一步,只见霍止零猛地上前,一把搂住季莨萋,用自己的袍子将季莨萋包裹在内,抬眸对着司苍敛冷冷的道,“太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今日麻烦你了,来日大伯必然会亲自上门道谢。”
霍止零那明显守护的姿态令司苍敛表情又黑了一下,他看着被霍止零包在怀里,只露出半张脸的季莨萋,皱着眉道,“季莨萋,我有话跟你说。”方才他的人已经将霍止零的资料禀报给他了,资料中说他是贫门出身,父母因瘟疫逝去,自己便暂居外祖家,表面看来资料很完整,但他却隐隐觉得不对,若他真是一个寒门学子,敢对他一国太子这般争锋相对吗?还有现在,他凭什么抱着季莨萋?而且季莨萋居然没有反抗,这不合理。
他强势的态度隐隐透着点压迫,季莨萋探出头想走过去,霍止零却死死的将她俈住,继续冷声道,“太子,男女有别,你怎能让我表妹与你单独说话?”
“你也知道男女有别?”司苍敛面色阴沉,一字一顿的道,“那、你、还、不、放、手!”
霍止零却像故意炫耀一般,不止不放手,还将季莨萋搂得更紧了,甚至眉带示威的道,“我们兄妹情深啊。”
“你……”司苍敛一滞,深吸一口气后,才盯着季莨萋,故意问,“这场意外是针对石家那位小姐的吗?”
季莨萋探出脑袋,垂眸道,“澜郡主的马车坏在半路,轻烟姐姐便将石府的马车让给她,然后乘了我家的车走,我们则是等到澜郡主的马车修好后才返回,谁知撞上了这场意外。莫非太子觉得这群人并非针对石府吗,那还真是可惜,我也想不出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太子有兴趣的话,还是自己去查一查吧。”
司苍敛深沉的目光再次重重的落到她脸上,问这场事故不过是寻一个说辞,这会儿见她似乎真的不愿意与自己单独说话,司苍敛一甩袖子,愤怒的转身离开。
季莨萋自始至终维持着淡而疏离的微笑,见他走了,霍止零又对着人家身后道了一句:“太子慢行,我们也告辞了。”
司苍敛头都没回,可那深沉的背影却显得有些锐利。
此时,寿安堂
老夫人没有按照往常的时间用晚膳,只喝了小半盏参茶,又用了几块点心,她看了外头的天色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时了。”花妈妈觑着老夫人脸色,又道,“五小姐和表少爷很快就会回来了,老夫人您不必担心,是不是稍休息一会儿,等五小姐回来再叫醒您。”
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还不知今天情况到底如何,我怎么能放心,对了,我让你去盯着秦氏,她今天一天都在做什么?”知道季靥画,季悠岚都没去宴会时,老夫人便觉得不对,便让花妈妈派人去盯着秦氏了,她知道,二房的事也是听从大房的,她不用花功夫去盯着二房的人,只要盯着秦氏便够了。
“大夫人今天一直在暖月院陪着二小姐,没有出来过。”
听到花妈妈的这个回答,老夫人面色冷淡的道:“她会那么安分,只怕背地里还不知道在进行什么勾当呢,你且派人多盯着,我就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连长公主的宴会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去,不是有鬼是什么。
“是。”花妈妈低声劝说道,沉默良久,她瞧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终于继续开口说道:“老夫人,有件事情老奴还来不及禀告。派去盯着的人回来禀报说,大夫人身边的杨妈妈今天还未到寅时就悄悄从后院小侧门出去了……”
“去了何处?”老夫人皱起眉头。
“回了秦府,咱们的人进不去,也不知道究竟是去找谁的。”
“秦府?难道是……”老夫人话只说了一半,耳畔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老夫人,五小姐和表少爷回来了。”
“回来了?”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道,“人到哪儿了?”
丫鬟脸上露出些许忐忑,开口说道:“这会儿刚到门口,老夫人不用着急。只是……他们回来的时候遇上些事情……说是有歹人闯出来,五小姐好像受了轻伤,一回来就请了大夫。”
刻意试探
“你说什么?”老夫人勃然色变,拿着茶盏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一旁的花妈妈慌忙接过茶盏搁在桌上,又在旁边劝解道:“老夫人别着急。”说着又急忙问那丫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五小姐怎么会受伤呢!你话也不说明白,吓着老夫人可怎么好!“
那丫鬟慌得不行,赶紧扑通一声跪倒:“老夫人恕罪,具体什么情形奴婢也不知道,五小姐只命人来说没有大碍,很快就来向夫人请安……让老夫人别急。”
她如此一说,老夫人更急了。
花妈妈见状急忙道,“老夫人,事情还没个准数,老奴再去问问,您千万别着急。”
老夫人急忙道,“快去问,现在就去!”
花妈妈忙屈膝应道:“老奴这就出去看看。”
花妈妈出去了,丫鬟们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胆战心惊地伺候着。过了一会儿,只见帘子一掀,老夫人猛地坐直了身子,待看清门外的人,立刻唤道,“莨萋……”
季莨萋看了一眼屋子里个个松口气的丫鬟们,不觉笑道:“祖母,您把这些丫头们都吓着了。”
老夫人看季莨萋容色镇定,身上没什么损伤,脸上的颜色才好看了点,却还是沉着脸,道:“你这丫头还说我,是你把我这把老骨头吓着了才是。”
季莨萋抿唇笑笑,正要向老夫人行礼,胳膊就被人抓住了,她右肩的伤。猛地刺痛,却强自忍住,抬头看见老夫人满面关切的模样,轻声道:“祖母,只是一场虚惊,并没有什么大事。”
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放心了一些,”止零呢?他也没事吧?”
季莨萋摇摇头,笑道:“表哥也没事,这会儿去了父亲的书房,今日的事,总要跟父亲禀报一声。”
老夫人点点头,又问:“究竟怎么回事,你快仔细说说,回来的路上究竟遇上什么了?”
瞬间,像忽然飞起的风,在季莨萋的眼中罩上一层雪似冷霜,“祖母,一想到那时候的情形,孙女仍是不免心惊肉跳。”季莨萋轻声道,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归来的途中,我们不幸遇上了歹人,好在,咱们都不在季府的马车里,倒是苦了石家的轻烟姐姐,真是吓坏了。”
“不在马车里?”老夫人脸上写满了惊讶。
季莨萋面有戚戚之色:“澜郡主的马车坏在了路上,轻烟姐姐便将马车让给了她,可我见她也是急于回去,便好心让她坐着咱们家的马车回去,我和表哥则是坐着澜郡主的马车随后上路,谁知在路上竟然撞见那帮歹人劫持了季府的马车,本来连我们都要受到牵累,好在太子及时赶到……”她就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形——道来,说到石轻烟的腰带被歹人夺走的时候,她有意瞥了老夫人一眼,见她虽认真听着,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你是说,那些人是突然之中闯出来的?”听完之后,老夫人立时问了一句,见季莨萋点头,她顿时神色大变,低了头慢慢思索了一会儿道:“你这丫头往日聪明,今日就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蹊跷?”季莨萋脸上带了疑惑,她是真的疑惑,这歹徒一事她本已经确定了是司苍宇所为,可是听老夫人的话,她好像有别的看法。
“这事情看来倒像是一件意外,可是你这丫头好好想一想,要不是你与石家姑娘换了马车,出事的人不就变成你了吗?只怕那些人以为你和止零在车里,于是直接杀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季莨萋满脸惊讶的道,“祖母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糊涂!”老夫人骤然举眸,目光如锐利刀的道,”若是冲着钱财而来,夺走小姐的腰带做什么?那腰带再值钱,还能抵得上马车里的财物吗?更何况,天子脚下公然行抢,轻则斩首,重则凌迟,这可都是杀头的大罪,若非早有预谋,谁会有这样的胆子!”
“祖母,也许是您多虑了,我足不出户,表哥又回府中没多久,谁会故意与我们为难?”
老夫人一时说不话来,只定定看着屋子里的烛火,目光冷淡。
季莨萋眼波流转,似乎突然想起,道:“祖母,太子还捉住了一些人,可能会问出点什么来。”
老夫人唏嘘道,“那些人与其说是歹人,不若说是死士,那条道是回京必经之路,人流最多的地方,如果真要杀人,何必选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兴许原本就是为了吸引别人注意到有这么一桩事情,依我看,倒像是故意将事情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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