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下午的时间可以自己支配,诗词什么的我已可以自己做了。”黛玉看了看林晗,含笑说道。语句中都有一些得意。张云溪笑着捏了她鼻尖一把:“知道你是伶俐人,好了!晚上做糖藕给你吃。下午的时候,随我去郊外的庄子上一下。”
“去庄子做什么?”林晗端起给他的水碗,这边养生吃完后不能吃茶。林晗问了话,黛玉也有些好奇。
“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做粒粒盘中餐。”张云溪笑着:“去穿一些随身简单的衣服过来。我们待会儿就启程。去郊外的平安庄。”
黛玉同林晗相互对视了一下,先后离开。张云溪也坐在梳妆台前,卸了一头的华发,简单的盘了一个单螺,插了一个戴帽扣梳。
坐车到大庄子,穿着一身轻便短袍的林晗对周围的事物都十分好奇。
张云溪穿了一身青灰色的到膝盖的褂子,没有长裙,只是在长裤外面罩了一层纱裙罢了。青白相间,很是清秀。
“我弄的东西让人弄好了吗?”张云溪走下马车,入眼的是一片即将金黄的麦穗。日头有些烈,虽然人受不了但是稻穗们却十分喜欢。
他们停在一处空地前,那里摆着一个有着两个轱辘的东西。那东西有些长,用木头、竹子和铸铁等东西组合而成。上面是一个向下压的杆子,前面有用来拖拽绳扣的把柄。下面是一个个大铁钩子般的东西。
“母亲,这是什么?”
“铧犁,用来翻土的。是农具。”张云溪打着伞走到林晗身边,黛玉站在一边享受着她身影下的阴凉。她旁边,有一个丫鬟也打着伞。可能是跟不上,有些迟才打在黛玉头上。
“可是天工开物上,不是说是一根这样用木头……”林晗疑惑得比较着,手指比划希望说明自己看到过的东西。
“所以才领你们过来看看,这是我新找人做的。天工开物上说的,一次只能一直牛犁一条沟。这个能一头牛,犁五条沟。”张云溪笑着看庄头找来了一个老汉,他的脊背有些弯,穿着白布褡裢。腿上的裤腿挽的老高,鞋上还带着泥土。看起来,似乎是刚从地里上来。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的人。
“奶奶,这是这庄子里最好的庄稼把式,姓邓!”庄头弓着腰,笑着介绍老汉给张云溪。张云溪点了点头,指着那新作的犁车:“听庄主说您庄稼把式不错,我新搞到了一台这个,你尝试看看能不能犁地。比较起那单犁如何。”张云溪在小辈面前,不愿多说只是示意那个庄稼汉操作看看。
张云溪觉得,那东西一目了然。绝对不需要多余的教导。果然,老汉上手很是轻松。拴上牛,在旱地上走了两趟就找到了感觉。很是轻松的将张云溪面前的空地犁翻了一遍,然后老汉停下手,翻了翻那地上的土石和深度,顿时乐开了心得走过来:“东家这东西就是好,若是能够给庄子上用上,这等着夏种的时候,就好弄多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山东一带的口音。听得张云溪微微一笑,隔着纱帽:“大爷觉得好用是吗?可有什么缺陷的,您说我记下了回去让人改改。”
“这要说起来,轮子有些大了。着地面可不都是平的。这犁平地还好,若是有些坡度就有问题了。虽然说手杆向下压,能够够到。但多少都会有点妨碍。”
“这样啊!那就是说,目前我们这些水田是没有问题的对吗?”张云溪想了想,决定将这个问题交给能工巧匠来做。毕竟原型她已经给他们做出来了,能不能改进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安抚了庄稼汉,张云溪带着林晗和黛玉沿着田岸的石板路,慢慢地走着。一边走张云溪一边给他们介绍这农活和农户。
“这篇天地,看着今年丰收不错。但是,今年淮河南虽然丰收,但是淮河北可就未必了。我们家选用的都是最好的种子,是特意培养出来送给农户的。每亩可增产到六百斤。你们知道,没有良种前,是多少吗?”
林晗看着那地里的稻穗,想了想:“四五百斤走有?”说完这个他,有些羞涩:“学里老师没讲过这个。”
“不足三百,这还是老年景的数量。也就是说,这附近的良田,除了咱们家庄子以外,都是这个数值。”张云溪看着羞涩的林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这些课程原本也是待你们过了童生成了秀才后,才会知道的。”
黛玉看着那些稻穗,想着自己的生活:“伯母,要不我们也在家中的院子里面,开出一小块地,种点菜什么的吧!花花草草的,虽然看着美丽却当不得饥饱。”
“你们若是想要体验一下,我都是不反对的。但是如果要决定做,就不能让别人帮手。要自己照顾,好坏都是自己看着。”张云溪并不排斥孩子去体验生活,只是让他们在庄子上多少有些不合适,尤其是黛玉还有孝在身,更加不合适的。不过在自己家院子里,弄上一小块菜地倒是可以。横竖,也不过是半年光景。这里的冬天虽说不冷,也无法保证植物生长。
“母亲,儿子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林晗走了一路,看着那些稻穗。想着母亲说的北方大旱的事情,心中有些不解。
“问吧!当然,如果母亲解答不出来,你可不要怪母亲哟!”张云溪笑着走在一边,看着稚气未脱的男孩儿。
“母亲,既然北方大旱,那么是不是等于南方的粮食要往北边运才可以解这危局?”林晗停住脚,很是认真的询问。
“按照国家的治理来说,的确是要如此才好。”张云溪看着他肯定的说道。不过她很快转了语义:“但是,大量的良田都掌握在富户显贵之手。每年收入的粮仓,终究是有限。如果此时拿出救了北边的灾民,那么当那边的蛮子下来抢夺的时候,将无兵粮可出。因此,这次灾情可能还会依靠当地的大户存粮度过,也许会放些许官仓也是不多的。”
“那么,我们家往年的粮食都没有卖出多少,不如送过去让他们过了燃眉之急?”黛玉想到了看着账册中关于粮食的数量,小声的提议。
“主意是好!”张云溪笑着表扬她:“但是,黛玉你可知道我们家的庄子平日是如何对外说的吗?”
“如何说?”黛玉让张云溪的问题,问得有些愣。
“就是说,我们收成和他们差不多。因为我们对外说,和他们差不多,要了佃户六成的利。可这边的仓子里,只存了仅够一年的口粮。黛玉可知这是为什么?”
“种子!”林晗想到了,一定是种子上有文章。他看着张云溪,更是不解了:“母亲有良种,为何不广泛的推广呢?这样,大家不都是有好收成了吗?”
“好种子需要好地,实际上原本亩产三百斤已算不错。不用太过的施肥,土地可以使用三代人。但是如果是亩产千斤的种子,那么就意味着土地的肥力可能只能支持一代人。过了这代人,这土地就要还地为草。蓄养两代人方可再次使用。可平均一下也不过是代每年亩产三百的数额。初次看着客观,可后面呢?为了今日的收益,断了后代的口粮?这等事情,在我们庄子上因为对肥料多少还能供给,所以不至于让土地失去了肥沃。但是普通的农户呢?他们开垦这荒地、官府分配的田地。本来是一家很好的生活,过了一代后就不能用了。该当如何?”张云溪知道林晗和林黛玉此时都是少年心性,十分纯真带着良善。所以,她暂时还不想通过自己,来告诉他们世间的残酷和阴暗。
“若是能有那种可以让普通农户也使用的肥料就好了!”黛玉叹了口气,的确如果将收成实话实说,那么势必会引起多人主意。那么必然会暴露良种,之后会如何呢?看着林家这些人,她叹了口气。
张云溪带着他们向前走:“以后会有的,但不是现在。”是的,化肥必须提上日程。种子的好坏,在于肥料的好坏。可如果是工业化肥,必然会引起环境污染。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做好决定,将电力这种东西拿出来。电的出现,是加速了采矿业的发展。而同时,运输等辅助也会开展起来。可终究合适不合适,她还不得而知。想想伦敦的雾气,到了二战期间都没有消散多少。
目前的堆肥都是庄子自己堆的,大多数还是在依靠土地自身的能力。春肥夏堆多数还在北方地区盛行。南方因为河水泛滥造成的淤泥,本身就足够供应亩产三百斤左右的良田。
在庄子上游走一下,三人回到了家宅中。黛玉带着丫鬟婆子将自己院落中的草坪空地翻好,碾碎准备种张云溪让人给她的番柿子。而林晗则在多番考证后,决定种黄瓜。
两个人选择的不同,却都是可以成熟后清洗直接入口的。张云溪看着欣慰,也没多管。横竖都有下人照看,又都不是小孩子。她让那个庄头跟着回来,她有些问题想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