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昭被他可爱的模样都笑了,轻轻握着他的小手晃。
太后哈哈大笑,说道:“他这是让你抱呢。”说着,将怀里的小男孩儿往前抱了抱,到了江云昭跟前。
江云昭本就看出来了陆应宏的想法,只是太后一直抱着陆应宏,她不好那般说。
如今看到太后允了,她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将小家伙好生抱在了怀里。
太后看她动作仔细认真,笑弯了眉眼,“你不用那么小心。听说你两个弟弟小时候,你经常抱着他们玩,比起其他小姑娘来,你有经验多了。放心,只管和平时一般就好,摔不着的。”
江云昭掂了掂小家伙,更加吃惊地道:“还挺重。”
“那是!”太后自豪说道:“我手里养大了好几个孩子了。各个都吃好睡好身体好。说起来,这几个小子小时候都胖乎,就你家那个,自小就不爱长肉,光长个子。还猴精猴精的,到处乱窜。”
说到廖鸿先,太后就打开了话匣子。把廖鸿先从小做过的坏事臭事一一列数。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说到了吴倩然。
太后知道江云昭心宽,不会将这些个事情搁在心上,就也没止住话头,顺着说道:“那小姑娘也真是个有胆量的。自小到大,鸿先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得亏了她会异想天开,竟是从小时候那些个芝麻绿豆大的几次接触上,硬生生抠出来鸿先对她特别的地方来。”
江云昭被太后的语气逗笑了,说道:“听她说,他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你以为鸿先谁都瞧得上啊?”太后眼中满是不屑,“元睿也就罢了,被他爹给训得服服帖帖的,平时的时候都注意言行举止,吴倩然硬凑过去,他就也只能带着。可鸿先那臭脾气……不是我说,也就你能治得住他。认识你后,他收敛不少了。不然的话,怕是整个京城都要被他翻过来了。”
江云昭干笑道:“没有吧。”
“怎么没有?”楚月华从不远处行来,说道:“当年的时候,你认识他不久,我却是知道他许多年了。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太后接道:“可不是。你当端王家的那个孙子,他们几个怎么对他服服帖帖的?从小到大给揍怕了。”
江云昭搂着陆应宏就笑了。
陆应宏也跟着她笑。
太后看看江云昭,再瞧瞧她抱在怀里的可爱的小孙子,忽然开口问道:“昭儿成亲也有不少时候了,怎么还没动静?”
江云昭被这句话震到了,一下子呆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楚月华十分无奈。
她上前握了握江云昭的手,将陆应宏抱了过去,对太后说道:“母后,昭儿还小呢,不急。不然的话,太早了对身子不好。”
太后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虽然有几分担忧,却依然颔首道:“这倒也是。再养一两年再怀。到时候,也能顺当些。”
楚月华笑道:“那就是了。”
本以为这事儿不过是太后的一时兴起,说起来后,就也这么过去了。
谁知到了吃饭的时候,太后望着满桌的膳食,若有所思了半晌后,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要不,让太医给你们两个看看吧?”
江云昭见太后是对着她说的,暗道是不是太后怕她身子不好,不易受孕。正想着怎么回答才好,谁知太后接下来的那一句,却是再次把她给震到了。
“你到现在都还没喜讯……该不是那小子不太行吧?”
☆、168|6.城
廖鸿先来接江云昭的时候,只觉得这宫里头阴风嗖嗖冷风肆意。不知怎地,就有些脊背发寒。
太后见了他,语重心长道:“平日里既然政务繁忙,就要注意补身。不然的话,过于繁忙拖垮了身子,后悔都来不及。你可要记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廖鸿先颇有些莫名其妙,含笑应了,疑惑地去看江云昭和陆元睿。
陆元睿先前是与她们一同用饭的,自然听到了太后那番话,不禁莞尔,只盯着他笑,却也不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江云昭……
江云昭默默地扭过头,去欣赏屋子里摆放着的花架子了。
直到晚膳的时候,太后新派去的御厨特意用鹿鞭熬了补汤,端到坐上来,廖鸿先方才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补品往前一推,斜睨着那碗汤,眼底的不屑蹭蹭蹭往外冒:“怎么回事?姨母今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江云昭轻咳一声,低着头将今日太后的话尽数说了。
廖鸿先咬牙,“你就不替我辩解一二?”
“辩解了。”江云昭说道:“可是太后不信。”
太后是真的不信。
——两个年轻人,感情又这么好,若身体无碍,必然要经常行事。既然如此,怎会半点消息也没?
饭后,太后怕江云昭羞涩,还特意派了身边信得过的嬷嬷悄悄问江云昭,可是采取过甚么避孕措施没有。若是无的话,也好想法子给廖鸿先调养调养。
江云昭一是没记得有什么措施过,二来,也不晓得太后为什么笃定问题在廖鸿先身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只得老老实实说了没有。
结果……太后就又派了一位擅长调养的御厨去晨暮苑。
江云昭十分无奈。不过,太后这番做法,也给她提了个醒。
她先前还没担忧过这个,此刻也有些心焦与害怕,期期艾艾问道:“万一……万一真的有孕,那怎么办?”
眼前这个家伙,可是不知节制为何物的。一旦兴起,就能折腾个大半宿甚至一夜。
廖鸿先哭笑不得,轻弹了下她的额,柔声道:“怕什么呢?我会让你冒这个险?”看江云昭面上的忧虑丝毫未减,他想了想,含含糊糊说道:“当初求娶的时候,我答应了母亲,不会让你那么早的。晚两年再说。”
江云昭从他这话里听出了点端倪,凑到他面前,奇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廖鸿先却是难得地避而不答。
他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叹道:“总而言之,你莫要忧心这个。等你年长些再说。”
江云昭隐约猜到了些,却又抓不住其中最关键的点。
但她知晓他待她极好。
他不想说,她就也不再多问。
……
没过多久,刑牢里传来消息,刚被抓入狱不久的桃姨娘被刺伤,性命垂危;而与她一同进去、关在隔壁监牢的滕远伯夫人,死了。
动手的人,竟然是梁夫人。
江云昭听长海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忙细问缘由。
长海就将事情与她说了。
原来,滕远伯夫人和梁夫人原本私下里关系颇佳,梁夫人初初进入梅府诗社,还是滕远伯夫人牵的线。梁夫人吸食第一口烟叶,也是滕远伯夫人怂恿的。
梅府垮了后,再没烟叶吸食。
梁夫人便觉得身子愈发不爽利起来,没精神了不说,还经常性地要遭受万蚁噬骨般的痛苦。渐渐地,人就颓靡了下去。
有一天她揽镜自照,才惊觉自己的容貌早已毁了。镜中那个,分明是个脸色枯黄眼窝深陷的干瘦妇人。
梁夫人被自己吓到,尖叫不已。
这个时候,身边人才告诉她,她早就精神大不如前,身体一天天差下去。只是先前她还有烟叶吸食,旁人与她说的时候,她不信,没当回事。
梁夫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空无一物的梳妆盒,隐约明白了什么。
听闻滕远伯夫人被抓,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第二天,梳妆打扮好,就动用了关系,想去探望滕远伯夫人。
管这事儿的官员知晓这事情的利害关系,想着梁夫人既然与此有关,进去或许能套出来更多的口供来,就将她放了进去。
可是,他最大的疏漏,却是没有搜身。
梁夫人竟然在怀里藏了匕首。一见滕远伯夫人,就疯了一样刺向她。
旁边的桃姨娘被吓得尖叫。梁夫人就挥臂刺她。不过两下,狱卒就赶到了,将梁夫人擒下。
滕远伯夫人流了一地的血,当场死亡。桃姨娘被刺中胸腹,立刻就昏迷不醒。虽然大夫赶去给她包扎过,但眼看着也要不行了。
如今梁夫人被投入了牢狱之中,放她进去的官员已经被革职、押去了刑部。
当桃姨娘的死讯传到王府的时候,王府中也来了一些衙役,带走了正在屋里闷头吃饭的廖泽福。
廖泽福没料到自己也会被牵扯进去,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也把我抓进去!”
领头的衙役掸掸衣裳上沾染上的尘土,说道:“省省劲儿吧。你做了那许多事情,能留条命在就不错了。”
因着先帝之事,陆元睿十分痛恨这种烟叶。但凡参与到诱人吸食与贩卖中的恶徒,全部严惩。
廖泽福帮助桃姨娘往梅家男宾那边的诗社送烟叶,还私下里悄悄绕过梅大人,卖给诗社里的人。他做了这许多恶事,陆元睿又怎会放过了他去?
“他卖东西私藏的银子,在那屋角松动的墙砖里。你们把银子撬出来带上。这可是证物!”
听了衙役这话,廖泽福这才晓得,自己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竟是跟透明的一般,尽数被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