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挟持还能神游太虚,你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男子勾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男子很高,萧静好能感觉到他对她压低声音说话时整个人都是弓着身,垂眼看看捂着自己嘴的手,修长干净,指节分明,幽幽月光照着不显惨白,倒像白玉一般细腻光泽。
男子显然很不满意她的镇定的举动,点了她的穴道放开了钳制她的手。
在他眼里,太配合就是不配合,哪有被挟持还能不叫不吵不动不摇,这样倒让他没有了挟持的兴趣。
没想到这相国府暗室的机关这么厉害,到是小觑了。
男子自顾自的蹲下处理肩后的伤口,他从没有带药的习惯,自己早精通药理,在他眼里随手捻来都是药。
萧静好全身只有眼睛能动,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确很高,穿着暗纹浅色锦袍,月光太淡,只瞧出是浅色,不过袍上银色暗纹在月光下显得流光溢彩,呃……不是应该穿夜行衣的么,这人打扮太高调了吧。
他蹲在地上,想处理自己的伤,萧静好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修长的脖子也似玉般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长发及腰,只是随意是用发带绑了,由于半蹲着的姿势,那乌黑的发已有几缕扫在了地上。
萧静好心疼的想,这样好的发质,如果自己能拥有,怎么会舍得任由这样垂在地上。
男子伤在右后肩,还好伤口不深,只是暗器有毒,这点毒倒毒不倒他,只是中毒后有点麻痹,不然早离开了相府,只是这伤在肩后,倒是难处理。
萧静好穴道被封,全身动弹不得,哼哼下发现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哑穴没被封。
男子抬起头望像她,微微一笑道:“怎么你是想替在下处理伤口么?”
此时眼前男子抬起头,萧静好看清他的面容,顿时痴住了,居然忘了答话。
这是怎样一张绝世之色,月色如玉,星星点点洒在他无暇的面上,好似镀了层银光,眉长入鬓,摄人的黑眸微波流转,一颗泪痣点缀在微微上挑的眼角,高耸的鼻梁加深了脸的轮廓,更显得眼眸深邃,绯红的嘴角微微上翘,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如此天人之姿只怕是世上再难有高人能描绘出他的七分神韵。
“这位小姐,看够了没?”
萧静好恍惚间,回过神才发现男子已立起身,弓腰微笑凝视着她,他的脸近在咫尺,好闻的清香伴着他的呼吸扑面而来。
毕竟还是个少女,萧静好为自己的失态糗的只觉无地自容,忙清清嗓子,小声说道:“公子伤在肩后,自己很难处理的,如公子放心的话,可以先解开我的穴道,我能帮你清理上药。”
“嗯,如此有劳姑娘了!”男子话未说完便已解开了她的穴道。也不怕她逃走,从容蹲下身。
萧静好轻轻活动下被受制麻木的手臂,上前查看他的伤口。伤口有血渗出,染红了后肩的锦袍,她从荷包掏出小铜剪先剪开伤口周围的布料,发现这伤口大概有半寸左右深,可能是暗器带麻药成分,所以血流得不是很多。
瞧这伤口,萧静好暗想,他必定是夜探父亲的暗室,但看他刚挟持自己时的轻功和身手应该不容易受伤,必是小瞧了暗室的机关。暗室离这竹林有段距离,他越入这里居然没有惊动到府里侍卫,自己现在想跑肯定是跑不掉,想叫也必是适得其反,这人这样轻易解开她的穴道,必不怕她叫或是逃,想到这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乖乖替她上药,再寻机会脱身。
男子蹲累了,索性就席地而坐,一手伸至脑后将及腰的青丝捞至胸前,轻声笑道:“月高风清竹林,倚地疗伤难行。幸得妙手观音,否则必死无疑。”
萧静好听得他吟吟,噗嗤一声笑出来,本是害怕他让自己瞧见会杀了她灭口,此时听得他信口胡诌,也猜他应该不会为难自己,逐放下心来,将随身带的小荷包从腰间解下,找找翻翻掏出一瓶止血散,轻轻洒在伤口上。
“ 咝……”
瞧着他皱起五官,疼得耸起肩膀,萧静好心里好笑,忍住笑说道:“这止血散止血是最快,虽然疼点,但伤好得快,公子忍忍就好。”嘴上说着小手也没停下,在自己衬裙边角剪下已圈就熟练包扎好了伤口。
男子趁着于萧静好胡诌之间早运气把毒逼干净了,本是想着毒去了全身不再麻痹就可以轻松的越出相府,谁知遇上这丫头,还不得以让她包伤口,自己最怕疼,那止血散劣质得洒伤口上比中暗器时还疼,药劣质也就算了,她居然把自己绑成了一个粽子。
萧静好见他起身,忙收拾自己的荷包,男子背靠一株竹竿饶有兴致盯着她忙活。
“嘿,你一姑娘家,带这么些玩意做什么?”
“伤药是娘在时吩咐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小剪子,针线盒子我都是不离手的,这不公子你今日不都用上了?不然怎敢当‘妙手观音’这样的美称”说着话,萧静好已经收拾完毕,把荷包重新系回腰间。
“哎,闹了一晚腹中空空,请姑娘一起去祭在下的五脏庙如何?”虽是问话,早已经一把扯起萧静好的手臂嗖嗖越过院墙翻到府外。
他的轻功极好,萧静好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声,回个神便已安全着陆,男子也已放开她的手臂。
仔细看看四周,却是离府不远的大街,旁边是一酒楼,招牌上书“邀斟楼”几个鎏金大字。
这时早有候在门口的男人上前引路,萧静好本是不情愿,心里再担心小蜜儿一人在家,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说自己还是在受他挟持,才不得以跟着他踏入酒楼。
早有一蓝袍男子上前迎来:“公子,您这是?”他怔怔看了看男子身上从右肩到左胸包扎的一大包,又看看身后的萧静好,眼里满是询问。
“上楼再说。”男子大咧先行进去,蓝袍男子忙恭敬引着萧静好步入到二楼雅间。
一路进来,萧静好发现这酒楼布置风格特别雅致,顶上几十盏琉璃宫灯一字排开,银纹云锦铺满整个墙面,还挂了几幅水墨字画,上好的梨花木楼梯旋转至二楼。
随着男子踏上二楼发现雅间更是别致,水晶门帘璀璀生辉,里面不大,只一张四人桌,同样和楼下风格一致,只是四个墙角角凳上摆放了几盆极品君子兰。
此等的大手笔装饰,既不让人觉得富丽堂皇太过庸俗,又不会觉得刻意为之附庸风雅,萧静好暗想这只怕就是这男子的地盘,看来他的身份不简单。
“公子,您这伤?”二人刚就坐那人便立在男子身旁探身询问。
“无妨,一点小伤,去备菜吧。”男子拿起桌上茶壶倒了杯茶递向萧静好,微笑说道:“上好的雨前龙井,姑娘先尝尝。”
立在一边的男人忙接过茶壶,弓身说道:“公子还是先去换身衣裳,这伤也让竹秋处理下,这位姑娘我先伺候着。”
男子饮口茶道:“也好,这样绑着还真难受”流光微转的眼眸看向萧静好,微笑着道:“沐悉,仔细招呼萧小姐,我去去就来。”说着便转身风似的走出了雅间。
萧静好愣住神,原来他竟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却还在云里雾里。
暗暗思索他的身份,他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这个很让人费解,身边这沐悉看来是他的近侍,姓沐怕是随主姓,沐是国姓,虽说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接触,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他由始至终的镇定从容,行动处如行云流水,就算不说话不动作也有着让人不得不正视他的力量。
难道他就是大娘说的安睿候?沐沂邯,字冰蓝,与北川的凤栖公子并称南北两公子的冰蓝公子?
思索间菜已经上桌,萧静好闻香而望,桌上四道菜道道精致,竟不像是吃的,倒像是看的,每盘分量都不多,色香竭全,想来味道也是不错的。
忙了几个时辰,晚餐也只是随便扒了几口稀粥,然后先惊后怕的被挟持到这里,现在闻到菜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只是主人没来怎么好先动手,只能先望菜兴叹。
一旁的沐悉似是看出了她的苦恼,忙赔笑道:“姑娘请先用。”说着便挚起公筷给她布菜。
“先生使不得。”萧静好起身虚拦住他,轻声道:“公子还未到,岂有先用之理,再则怎能劳烦先生伺候。”
萧静好一席推让,倒让沐悉有点刮目相看,这小小女子,容貌平凡,看上去左不过十五六岁,出口间竟也知晓分寸,言行举止倒礼貌得体。
正让沐悉思诌间,沐沂邯已掀帘步入雅间。
他换了件湖水绿丝棉长袍,乌黑光泽的长发束起,着一根白玉簪固定,额前掉落的短发更显得他洒脱飘逸,束腰很紧,腰间没带任何装饰,就这样普通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显得不简单,爽朗清举,风姿卓绝。
雅间灯火通透,此时萧静好才看清他眼尾那颗小痣竟是红色,像是一点鲜血的红,又像是胭脂不小心的晕染,点缀在他眼尾竟是那样的摄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