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忙起身跪地磕头,口里连连道谢:“谢三爷,三爷不嫌我贱命一条,还以德报怨收容我,我必一生追随三爷!”
大叔将他扶起,问道:“你的名字?”
“贱名韩宁!”少年恭敬报出姓名,高兴的对着萧静好咧嘴一笑。
大叔听他此话,长眉微蹙,开言谆谆告诫:“你需当知,盘古开天对世人一视同仁无分贵贱,你若用贵贱来划分,那便是轻视了自己也轻视了给你起名的父母。”
少年听他此话,羞愧的低下了头。
清儿带了少年进屋上药,余下萧静好对着面前的大叔。
没有清儿在,萧静好又可以肆无忌惮的瞧够这漂亮大叔了。
被她傻兮兮盯着不自在,他轻咳两声引入话题。
“姑娘今日胆识过人,绝非寻常人家女子,斥某无意窥探,只望告知住处,也好将你护送到家才放心。”
萧静好听他此言,感觉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免费的护卫不用就是少根筋,只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就报上安睿候的府邸。
只得打着哈哈胡编乱造,真一半假一半的编:“我叫筱元儿,就住永安城南侯府旁边的拐角的巷子里的其中一个黒檐小院,昨日贪玩跑出家门,追着一只漂亮的蝴蝶就追迷了路,后来碰到四只凶狗要咬我,我便逃啊逃啊逃到了这里,后面的事大叔也知道了,经过就是这样。。。哦对了,大叔叫什么名字?也好让小女子改日登门道谢!”
大叔认真听完她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讲述,也不起疑,只是笑笑回答:“在下斥尘衣,非本地人,只是前来永安寻人。”
萧静好面上笑着心里嘀咕,鬼才信,你的身份本姑娘早就知道,北渊战神,人称三爷,不是皇亲就是高官,这么低调来到南晏就为寻人?反正大家都是藏着掖着,半斤对八两,随你怎么编!
突然林子里鸟群惊飞,斥尘衣立时反应,一把牵起萧静好飞身掠起。
刹那间无数黑衣人闪电般扑来。
斥尘衣抽萧抵挡数人潮水般的攻势,一面护着萧静好连连后退。
“识相的留下身后丫头,我便饶你性命!”
为首的黑衣人挑明目标。
斥尘衣挥萧直戳他眉心,怒喝:“休想!”
清儿从屋内听到打斗声飞速奔出,提剑掠到两人身前挥舞着手中长剑奋力抵挡群人攻势。
“三爷先走!”
斥尘衣置若罔闻,回头给萧静好一个笑容,柔声安抚:“莫怕!”
不知为何,他回头一笑让人心安,他的安抚让人无条件信服。
重重点头,回道:“嗯,不怕!”
黑衣人见劝服无用,立马加强攻势,几十人围攻招招致命。
斥尘衣清喝一声,手里竹萧舞得如风驰电掣。
以竹制铁,居然能瞬间震断对面人的数十把利刃。
斥尘衣本无心恋战,双方厮打一路退至林外。
此时天已破晓,浓雾笼罩如同被纱遮住了眼,耳旁只剩无数兵刃碰撞刺耳的声音。
身后一股狂风袭来,吹的满头青丝风中乱舞。
萧静好惊惶回头,只见身后已是断崖,一只脚已经踩入虚空,崖底穿出的山风劲啸,浓雾中也瞧不见崖底到底有多深,只觉得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口,等着美味的自投罗网。
到这样的地步不免让人绝望。
一声刺耳的剑气划破衣袂的声音,温热液体铺满萧静好的脸。
惊觉护在她身前的斥尘衣为免她失神落崖,竟不顾数人的攻击,转身护她时抬臂挡下了黑衣人刺来的一剑。
斥尘衣微咳两声,再次安抚:“莫怕!”
见他右臂血如泉涌,旁边清儿惊呼:“三爷!”片刻也乱了分寸,招式开始零乱。
萧静好暗想再这样下去必将全命丧于此。
黑衣人目标是她,现在大叔和清儿护着她完全就是寡不敌众,前方是利剑,后面是悬崖,怎么样都是一死。
不行,岂能让他们为我所累丢了性命。
不过就是要命一条!虽然她很宝贝自己的命,但此时自己一命换两条命,值了!
想抓了她来威胁沐沂邯,没门!
打定主意,后退一步踩至崖边,碎石纷纷落入不见底的深渊。
“你们快逃!”
一掌推开斥尘衣,提气纵身跳下悬崖!
眼前浮现一张挑眉含笑的脸,他在说:“我把羽毛留下了,改日给你做支写字的毛笔。”
“如无意外,三日后抵北渊皇城,离回来的日子又近了些。”
他的话在耳边回荡,可他的脸渐渐模糊……
“沐沂邯,欠我的来生找你还——”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以唇渡水
安睿候府
沐沂邯一张脸黑的可怕。
厅里跪满了全府家丁侍女,人人吓的大气不敢出。
一个侍女方才被他一巴掌抽出了几尺远,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老管家沐万年老幸免责罚,跪在地上低声呜咽。
从没见过主子这样的神色,暴戾凌厉,双眼寒芒闪动,让人不敢直视。
沐沂邯禁抿薄唇,眼里布满血丝,现在的他想杀人。
回来的一路狂命奔波,一路刀光剑影,一路突破重埋,一路心归心似箭……
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情绪如此波动。
可就在满心欢喜回到家,才知她竟已被掳一天已夜。
这一天一夜她会遇到怎么样的情况他不敢想。
宫中来人接走了她,几乎可以肯定是皇后下的手,现在找到她才是关键,那老女人他会亲手将她挫骨扬灰!
赤云骑首领容颜匆忙而至,简短扼要的禀告。
“北门外二十里发现踪迹,有辆马车停在十里坡,有打斗痕迹!”
沐沂邯立即站起,飞速奔出府邸。
“带三十人跟我进林搜寻,其余人给我守住林子各处,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过,见活的就杀,让沐悉盯着中宫,必要时不要留情!”
“是!”
他从来就知道强留她在身边将会置她于危险,但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以为他在意她没有人知,以为临出发前对她的叮嘱她会记在心里,以为自己不在那些人不会向侯府伸手。
若知如此,必不会担下这该死的北渊之行。
什么坐拥江山的鸿鹄之志,万人之上的豪情满怀,通通都见鬼去吧!
难道真如师傅所说,欲求太过必将得不偿失?
不不不……我只要她……只要她……
跨下骏马一路疾驰,鼻翼喷吐着白烟。
数十名劲装赤云骑骑马紧随其后,队伍所经之处扬起漫天尘土,一路往北飞奔。
=========
什么香,这么怡人……
淡淡清凉从鼻端划入肺腑……
这是黄泉路上彼岸花的香么?竟这样好闻……原来死也不那么可怕……
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咳咳……”
“大叔?”
猛的从他怀中撑起,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片不知名的叶子放在她鼻端。
自己跳崖时难道后悔了,一把扯下了他?
脑子死命搜索当时的记忆。
斥尘衣虚弱的笑道:“你跳的那么急,我来不及拉你上去,只能扯着你让你减缓落下,幸亏……崖上那根蔓藤。”
他脸色苍白,喘了一会复又歉然笑道:“真对不住……”
萧静好看看四周,猛然发现他一直垫在她身*下。
他竟然不顾性命跟着她跳入悬崖,最后还为没能拉她上去而道歉?
难过又自责的泪水一涌而出,哭着哭着竟开始嚎啕:“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呜呜……”
“我们又不熟,你还跳下来……我死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呜呜……”
“那些人抓的是我……呜呜……你明明可以把我交出去,为什么不?呜呜……”
“你的手臂被刺伤……都是我连累的……”
“你的伤?”猛的止住哭泣,想起他在崖上为她挡剑受的伤,忙要帮着查看。
于是,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恬不知耻坐在他的腿上,他被压的够呛,居然强撑着没有立马赶她下去,还始终温和的笑着看她发疯似的嚎啕半晌。
顶着张红透的脸移开屁股,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他的伤。
“穴道我封住了,无碍!”他试图收回手臂被向身后。
萧静好忙按住他的手:“别动,我带了伤药!”
解开小荷包,拿出铜剪,止血散等物品,轻轻剪开浸满血渍的布料,看见伤口很深,血已经被他止住,但周围红肿,若再不上药只怕会感染。
“我先帮你上药,可能会疼,你忍忍就好。”
“嗯!”他笑着由她弄,手臂的伤本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宿疾似乎又要发作,体内几股真气胡乱流动,顶的心口撕裂般的疼。
萧静好洒上止血散,怕他疼痛轻轻吹着气,不知怎么竟想起了沐沂邯那家伙,每次上药他都忍不住疼的“咝咝”的叫,还要嫌弃她手太重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