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乐信伯再次一脚将薛世光踹飞,大怒道:“你中了邪药,去找你那些女人去!你瞪大你那畜生眼睛看清楚,那是你亲妹妹!”
薛世光闻言犹如冰水入髓。*顿时消退不少。他定睛一看,愤怒又屈辱地躲在乐信伯身后的。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是谁?!而且,在这大堂上,也不止乐信伯和薛世净二人,还有伯夫人和他的其他弟弟妹妹……
薛世光萎顿在地。当即百般欲念全消。
此时,花袭人在乐信伯府外一处僻静角落,接应了回归的花芽,大大方方的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暗香来。
花芽累脱了力,回到花袭人发间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休眠之中。幻化出一抹如有实质的影子迷惑神智不清的薛世光,绝非容易的。花芽就是从花袭人这里借了力,如今也是支撑不住了。
不过。效果也是不错的。
想必,这次对薛世光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以后再不会想着再对谁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了?
花袭人信步走在长安大街上。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之时,停了下来。
花袭人礼貌避让,正要离开,便见那车帘被从内掀开,露出清和郡主带着淡淡笑容的亲和面孔,对花袭人道:“花小娘子。这是要到哪里去?”
花袭人行了礼:“郡主安好。我只是随意走走,并无目的。让郡主挂念了。”
清和郡主微笑道:“上次小女少容与小娘子一别之后,总是提及小娘子,说是十分想念。”
说道此处,清和郡主顿了顿。
她并未说谎。
任少容属于认准一个人好的时候无论怎样都好的人。她对花袭人第一印象不错,回家之后便总是在清和郡主提起花袭人,希望清和郡主能请花袭人到家中玩儿。
“少容很希望小娘子能到府中玩耍一番。”清和郡主说话时候端庄又亲切,就仿佛对待自己女儿的其他闺中好友一般。
花袭人才从乐信伯府出来,并不想另受人邀请到谁府上去。更别提是任府了。
她便婉拒道:“多谢郡主和任小姐抬爱。只是春日在即,在下近日多半繁忙,难有太多闲暇时间,还请郡主和任小姐能够见谅。”
这样的话,几乎就是睁着眼在说瞎话了——她刚刚还在说,自己正随意闲逛。
清和郡主面上的笑意差点儿挂不住。
花袭人又好歹补救道:“若是任小姐不嫌弃,到暗香来坐坐也是极好的。春日花开,园子里准备了一些不错的茶花。虽不及金学士那般珍贵,也算是能赏心悦目。”
清和郡主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会转告少容的。”
她说罢,冲花袭人点了点头,就放下了车帘。之后,她的马车便缓缓行动起来,很快驶的远了。
花袭人总算是顺顺当当地回到了暗香来。
冷焰又没有去学堂,冷酷着小脸坐在铺子门口拐角处。见花袭人平安归来,他才背了书包,也不等着与花袭人照面招呼,也不管时间如何,酷酷地转身就去往学堂去了。
估计又得挨竹板。
花袭人无聊地想。
次日。
乐信伯府请堂会邀请几家亲近朋友时,伯府大公子薛世光并未出面。有人问了一句,只说是感染了风寒病倒了。有人提出要探视时,却被主人家婉拒。
跟着乐信伯迎客待客的,是如今伯夫人所出,才八岁的嫡子薛世立。
客人们见状,眼神闪动了一下,不再问什么了——伯府可是一直都没有请封世子呢。
韩清元心中同样多想了一些,但他更多的心思却是放在了寻找花袭人身上:不知她今日来了没有?此时人在何处,是否安好?薛世光此时未露面,不管是真生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再没有找花袭人麻烦的心思了?
韩清元心中反复思量着,到看见女座那边薛世净从座位上暂时告退离开之时,他也同样对左右拱拱手离了席,追着薛世净的身影去了。
薛世净并没有走太远。
韩清元追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一株梅树下发怔。离的近了,韩清元便轻易地发现了她眼中有红丝,眼下微肿,像是狠哭过一场。
韩清元不禁惊愕,一时忘记了上前。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他们这桩亲事在此时关头有了变故?
☆、181 小定下
韩清元站的有些久,以至于发怔的薛世净也发现了他。
薛世净抬头看了他一眼,泪眼蒙蒙的。她没有同他说话,远远在在树下冲着韩清元微微一礼,扭身离开了。
韩清元追了两步,顿下了脚步,没有再追过去。
——若是这亲事到此时作罢,应该是天意吧?那么,无论是他母亲那里,或许是靖王府那边,他应该算是有了交代了?他很努力也很忍耐过,若是还不成,那也并非是他的错误吧。
只是……韩清元目送那一抹消瘦单薄的背影缓缓走远,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他抿了抿唇,将目光从那抹背影上移开,又随意地走动了几步,看见有一个小丫鬟,便招了她过来,问起了花袭人。
“昨日的确有一位花小娘子到府上来了。不过,她并未留一会儿,就又走了。”小丫鬟答完,接了韩清元给的赏钱,很是开心。
韩清元放下了心,再看那歪着头圆脸大眼的小丫鬟,突然记起这个小丫鬟有一次跟着薛世净出去过。
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那小丫鬟道:“你家大小姐近日可好?”
小丫鬟闻言竟然吓的脸一白,一句话也不答韩清元,攥着那银钱撒腿就跑开了。
这让韩清元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他缓缓踱步回到席上,神思有些恍惚。女座那边。薛世净不久后又回来一次,稍坐了片刻,就再次离开了。而后。就再没有出现。
堂会唱过了上半场,伯府命人倒了半框铜钱从台上洒了下去,哗啦啦的很是喜庆。戏台上便有班主带着一些玩杂耍的小孩儿出来叩头说吉祥话。
乐信伯抱拳离了席。
没一会儿,有丫鬟过来对韩清元道:“伯爷请韩公子到书房说话。”
韩清元默默起身,跟着丫鬟到了外院的伯府书房。
“伯爷说什么?”有一瞬间,韩清元都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地抬起眼,有些失礼地看向乐信伯。
乐信伯笑眯眯地再次对他说道:“钦天监回了消息。你与小女八字相合,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儿人……清元可是高兴傻了?呵呵。这下半场的戏你也别听了,早日回家告诉亲家母这好消息,早日过来求娶吧?”
韩清元愣了一愣,忙露出一个笑容。低头道:“是,多谢伯爷成全!”
面对着乐信伯所需要的表情,韩清元在家中练习过无数遍。此时听到确切消息时候应该露出的喜悦之情,他也练习过好几遍。因而此时,他喜悦的表情很是真诚,一点儿也不勉强。
乐信伯对他这表情十分满意,又嘱咐了他几句,便让人直接送韩清元离府了。
韩清元出了府,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人还有些晕晕的。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暗香来所在的富贵大街,站在街角瞧着姹紫嫣红的那间铺子。鼻端似乎闻到了那花草的清香和那糕点的暖香,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天黑下来,从接口卷过来的冷风钻进了他的衣领,刺的他打了一个冷颤。
远处,那暗香来中出来一个人开始搬动放在铺子外门边展示的花草。韩清元认出了那是柳成志。不知为何,他就又定定地站在那里瞧着柳成志。
柳成志似乎有所察觉。往韩清元这边看了一眼。
韩清元下意识地侧身躲了一下。
他因为这个行为不禁羞愧,怔愣了片刻。待他再往暗香来那边看。准备迈步过去时候,却发现那暗香来铺子的门板已经上齐,已经关闭起来了。
韩清元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富贵大街。
倒春寒的时候,又下了一层薄雪。或许是因为人们心中有了对春日温暖期盼了的缘故,这倒春寒就显得格外的冷和难以忍耐。人人又瑟缩起来,不愿意出来走动。
街上又重新空荡了起来。
幸好,这样的寒冷终于是不敌从东南吹来的暖风。薄雪细雨之后,天终于又晴了起来,阳光暖融融的,舒适极了。有那爱俏的少女们遍又迫不及待地甩掉了臃肿的冬装,换上了轻薄鲜艳的春衫。
这一日,花袭人又收到了韩丽娘让碧橙送来的、绣花精致的春衫,不禁有些怔愣。
她没有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尤其是在韩清元与薛世净的婚事敲定之后,韩丽娘依旧给她做了新衣裳,就像是往年一样。新衣裳是里外各两套,不必试,花袭人就知道会很合身。
她摩挲了一下裙角上绣出来的一朵朵浅金色的茶花,那形态简直同去岁她弄出来的那盆金学士一模一样……花袭人心中生出许多酸涩的感动来。
她问碧橙道:“你家小姐做这个,夫人知道吗?”
“夫人应该不知。”碧橙回答道:“夫人身子依旧有些虚软……小姐她都是躲在自己房间内偷偷缝制的,时间也多半是在夜里。”
花袭人甚至能想念的到韩丽娘一边流泪一边口中嘀咕一边认真下针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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