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就改口叫浓浓了。
傅容不知为何觉得好笑,她也真笑了,低头看这个傻少年:“不会的,那是你的至亲,她们的脾气你比谁都了解。世子别再执着了,你很好,只是我胆子小,不敢拿一辈子跟你赌,只求世子回去后好好劝劝郡王爷吧。”
她笑得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徐晏心里却一片苦涩,目光不肯离开傅容脸庞,无声恳求。
他可怜巴巴的,傅容叹口气,离席道:“上次出手打人,是我不对,一直都想跟世子赔罪的。今日或许是你我最后一次单独见面,那我就多说几句吧。”
伸手将徐晏扶了起来,傅容真心实意地道:“徐云升,你对我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就算我死,我也会记得曾经有个叫云升的少年,他全心全意地对我好。正因为如此,我盼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好姑娘,跟她互相喜欢,白头到老。”
徐晏眼睛发酸,情不自禁攥住她手,“不会的,没有人比得上你,我只想要你。”
傅容低头笑:“那就找个稍微比我差点的姑娘吧。世子厚爱,傅容注定要辜负了,保重。”
说完再不留恋,挣脱他手,快步出了屋。
里面徐晏呆呆地站了许久,才黯然离去。
刚回郡王府,便被徐耀成叫了过去。
“你去见她了?”徐耀成从书桌后抬起头,见儿子脸上一片失意,冷笑道:“她不愿意?”
徐晏垂眸:“是,她不愿意,我也……”
“她不愿意你就听她的?”徐耀成沉着脸站了起来,训斥儿子:“连喜欢的姑娘都娶不到手,将来怎么接管这郡王府?你这是妇人之仁,管她愿不愿意,先将人娶进来,成了你的人,还怕她不对你死心塌地?”
徐晏无心与父亲争辩,转身道:“我不想强人所难,父亲还是不要再管了。”
徐耀成讽道:“我不会勉强她,我去跟傅品言说,只要她父亲应下,她自然答应。”
徐晏皱眉,回头看他从小就敬重的伟岸男人:“父亲喜欢过谁吗?我再说一次,我是喜欢她,我也想娶她,但她不愿嫁,我便不会勉强她,不想看她因为我的私心受任何委屈。”
少年负气的话语,掷地有声。
徐耀成如遭雷击,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去,竟无法再反驳半个字。
☆、第77章
一直到暑气散了,秋风凉了,郡王府那边也没有传出欲与傅家结亲的风声。
傅容真正地放下了心。
上辈子徐晏都能劝服郡王爷答应两人和离,这次拒绝提亲,只会更容易。
轻松了,傅容开始帮母亲筹备中秋团圆宴。
这是傅宛出嫁前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中秋,往后逢年过节都要跟梁家人一起过,乔氏心中不舍,想要好好热闹一回,专门定了冀州最红的戏班子来家里唱戏。傅容也难得的乖乖跟在母亲身边,插手每一件事的准备,从下人差事分配到检查采办回来的器物菜肉茶果,面面俱到。
傅品言十分欣慰,同妻子夸赞次女:“今年咱们浓浓懂事了不少。”
乔氏靠在丈夫怀里轻声感慨:“是啊,从小到大一直有哥哥姐姐护着,她只管撒娇贪玩,现在哥哥在外面,姐姐要嫁人了,往后家里她就是最大的,肯定要摆出三姐姐的谱啊,要不怎么管教弟弟妹妹?”
妻子柔声细语,傅品言静静地听着,脑海里是几个孩子小时候的模样。现在孩子大了,懂事了,小的时候其实跟旁人家的娃子们一样,也常常争吵拌嘴,将妻子气得够呛。
“这些年辛苦你了。”傅品言由衷地道,“若不是你,我在外面也没法安心经营。”
他的素娘,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乔氏仰头看他:“你是我丈夫,正堂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照顾你们乐在其中,谈何辛苦?”
傅品言回望妻子,什么都没说,低头亲了上去。
十四这日下午,傅宸梁通二人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中秋佳节,朝廷给官员放了三日假,少年郎骑术高超快马加鞭,来回方便,不像女眷行路缓慢。
一家人都高兴坏了,聚在厅堂里寒暄。
“梁大哥,你不着急回家吗?”傅容陪官哥儿翻看两人带回来的礼物,不忘打趣梁通。
两月不见,梁通又壮实了不少,却跟以前一样不习惯准小姨子的调侃,晒成古铜色的脸庞在傅家一家人的注视下罕见地露出了浅红,像喝醉了酒般,尴尬回道:“我们从东城门进来的,顺路过来拜见伯父伯母,看看官哥儿,这就走,这就走。”
傅容低头偷笑。
傅宣也别开了眼。
只有官哥儿什么都不懂,听见大哥哥说要走,从一堆礼物中间抬起头,懂事地朝梁通挥手。
人家都挥手送人了,梁通再没理由磨蹭,正式跟傅品言夫妻告辞。
乔氏特别喜欢这个憨厚的傻女婿,送他出门时邀请道:“明晚家里请了戏班子,吃完饭少渠带映芳过来玩吧,人多才热闹。”
梁通大喜,一口应下。
众人目送他上马离去,往回走时,傅容拉着傅宸故意落后几步,小声打听道:“哥哥,你有没有找吴白起的麻烦?”
提到这个傅宸就来气:“我倒是想找他麻烦,可他在家里关着,下个月才能出来。”
他也真敬佩吴老侯爷,像这种小孩子欺负人的玩闹,一般人家也就是随口说说,关上几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吴老侯爷竟然动了真格的,听说把客房的窗户都定死了,只管给吴白起送一日三餐。
傅容幸灾乐祸地笑:“好啊好啊,这样罚他,比哥哥打一顿还叫他难受的。”
傅宸点头附和。
傅容又问他在金吾卫过得如何,有没有人刻意刁难。
傅宸好笑道:“谁会为难我?浓浓在家安心照顾弟弟吧,哥哥不用你惦记。”
非但没有人刁难,自从太子当众夸过他之后,还有人刻意巴结他,连他上头的总旗百户同他相处时都客气三分,青睐有加。傅定得知后,提醒他不要跟太子走得太近,这个傅宸知道,他是侍卫,是皇上的侍卫,只能忠于皇上一人,跟太子这个半君联系紧密,那是自毁前程。
但是这些,妹妹不需要知道。
转而提起傅宝,“四妹妹让我传话给你,说她九月会跟大伯母她们一起过来送嫁,让你等她。”
他一派轻松随意的态度,傅容料想徐晋没小气到因为两人断了便找她亲人麻烦,越发安心了。
第二天过节,乔氏亲自去请柳如意到自家吃团圆饭,柳如意再三婉拒:“这么多年我都是跟顾娘子还有几个伙计一起过的,今年我有了亲人便丢下他们,岂不是更显得他们可怜?妹妹快回去吧,团圆饭我就不吃了,晚上我跟顾娘子去你们家看戏成不?”
乔氏说不过她,无功而返。
全家团聚,傅容过得挺开心的。
晚饭后跑到海棠坞去找傅宛:“姐姐你躲起来做什么啊?走了,一起看戏去,娘专门为你请的,少了你怎么成。”
傅宛怕妹妹来烦,都钻到被窝里了,学妹妹撒谎:“我不大舒服,妹妹替我跟娘说一声。”
傅容撒谎的本事都炉火纯青了,这样拙劣的借口哪骗得了她,凑到傅宛耳边说悄悄话:“刚刚我遇到姐夫了,他说带了礼物回来想亲手送给你,你不答应他就去咱们家墙根下站一晚上。”
傅宛不信,背对妹妹不说话,脸儿通红。
傅容知道姐姐心软,起身道:“算了,我不管了,反正我只管带话,姐夫傻站一晚也是他活该,谁叫他一肚子坏水呢,哪有婚前想偷偷见面的。对了姐姐,他在咱们家花园那颗百年老槐树下等你呢,你想劝他走的话,自己跟他说去吧,记得叫上白汀跟着啊。”
她能做的都做了,安心去看戏。
傅宛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
她不想见梁通,又怕他一根筋真的站一晚上,坐起来又躲进被子,直到外面唱戏声悠悠传了过来,她望着窗外听了会儿,叹息一声,起床穿衣,领着白汀去了花园。
老槐树跟戏台在相反的方向,附近清幽极了,皎皎月色下,花树扶疏。走得近了,远远瞧见梁通呆呆地靠着树干,望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傅宛咬咬唇,回头对白汀道:“你在这边守着,我去跟他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白汀忍着笑意,低头应是,将手中灯笼递了过去。
傅宛摇摇头:“你拿着吧,我看得清。”
言罢慢慢往前走。
白汀目送她,等她看见树下的男人陡然站直了身子,傻乎乎望着自家姑娘走近时,识趣地躲到了花丛之后。
“宛宛……”梁通紧张地手心冒汗,低头看停在他身前好几步的姑娘。她站在树荫里,月光照不到,昏昏暗暗的,也能看清大致模样。长发松松挽起,除了定发的玉簪再无其他首饰,但她生得美,这样简单的装扮,也够他看痴了的。
傅宛不想听他这样叫她,太过亲密了,听得她身上起小疙瘩。眼看梁通要走过来,她又退后几步,小声道:“你要送我什么?给我,然后去那边看戏吧。”
他既然要送,她不收他多半还会继续纠缠,傅宛只想拿了礼物便走,早点结束这次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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