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书下意识的后退,十分戒备,“回,回去哪儿?”
“西沧。”阎北似言简意赅。
梨书冷笑,“阎北似,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对于一个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了自己的人,梨书很难再拾起信任。
再说,这一次,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是死的透透的了,如果不是因为和鱼南歌扯上了那么一些关系,只怕她根本就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见到阎北似,也不会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至于
tang,禁术。
梨书苦笑。这一次,再也不会有哪个傻子如帝乘兮那般,用自己的阳寿换取她的活命。
帝乘兮——
阎北似没有回答,直接的从梨书的身侧越开。
不消片刻,又现身于梨书的面前,只是身边多了一口极为精致的棺材。
不错,就是一口棺材。
“阎北似,你什么意思。”梨书吓了一跳,赶紧的从旁边让开,惊魂未定。莫名其妙的面前出现了一口棺材,梨书又气又怕。
“嘭——”一声巨响,棺盖飞离,重重的落到一边的地上,瞬间被一抹浓雾掩盖,消失不见。
“你看了自然就会明白。”阎北似从一旁让开,示意梨书上前观看。
梨书探头……
若说,死亡,穿越,对于现在的梨书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这些常人几辈子都遇不上的事情,她都统统感悟,对于这世间的一切未知之事,都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那么如今,如果还有什么可以让她难以置信的事情,莫过于眼前的场景了。
莫过于,看到自己,躺在自己的面前。
棺材里面,赫然出现着的,是梨书,穿着一身,医院病号服的衣服。
那熟悉的条纹衣物,就像是上辈子见过的一样,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现代人,忘了自己曾经孤苦的死在医院的时候,那样的孤独。
“这,这……”梨书一手指着棺材里面的“自己”,结结巴巴道。
这一天之内,梨书受到的刺激太多,惊吓太多,这一波接着一波,她就快要招架不住的节奏。
“西沧的梨书已死,但这里才是真实的你,所以,帮本尊找回南歌,你自可重回西沧。”而且,这一次还可以以着自己真真正正的身份回去,再不用借助着别人的身体。
纵然,那人是她的前世,到底还是别人。
西沧的梨妃,身体破败,纵然是回去,只怕也撑不了多久,让她以自己的身躯回去,就当是他给她的一些补偿,补偿她,因为自己和南歌,而遭受的所有苦难。
梨书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指,轻轻的在袖中握成拳,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
长久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终于是将自己暴怒,生气,震惊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压了下来,尽量的以着平和的口吻询问,将一切的事情,统统的了解清楚。无论信与不信,梨书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除了选择相信阎北似,她没有第二个选项。
她想要回去,想要和帝乘兮好好的在一起,这样的念头,在刚才阎北似告诉她可以回去的时候,就一直的在侵蚀着她的意识,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理智。
无论,真或假。她都要,去试试。
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阎北似,你的话,可当真?”虽是询问,但梨书的心里,到底还是答应了阎北似的交易。
阎北似重新落坐,依旧如方才一般,闲闲的勾勒着。
一幕一幕,一件一件的事情,就像是有了指引一般,统统的进入梨书的脑中,所有的一切尽数明了。
鱼南歌于阎北似身边长大,终于还是知晓两人之间恩恩怨怨,终于离开。阎北似虽是法力高强,却偏偏寻不到鱼南歌的半分下落,然而,她总是一个意外。南歌为了帮她治好手臂,不惜以自己的血液为药引,治好了梨书的手臂。
然而,讽刺的是,这梨书体内的一丝血液,一丝的气息,却成了阎北似寻找鱼南歌唯一的线索。唯有将梨书滞留在自己的身边,才有可能循着这一丝的气息,寻到鱼南歌的下落。
让梨书留在这里的唯一方式,当然,也只有让她死亡。
如今,只需三月。
三月之后,他必然,此生都不会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要的,不过只是鱼南歌,从来也只有她一个。
“自然当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怎能不竭尽全力去寻找?若是三月寻不见,那自然,再没有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
梨书闭眼,尽量的忽略了脑中所有的思想,静静的躺到了一边的石床之上,“好。我答应。”
没有选择,没有悬念。
她根本,就从来没有过自己抉择的机会。
*
九华殿。
皇宫,一片寂静。
自从受尽宠爱的梨妃娘娘被处决之后,皇宫里面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与从前没有任何的差别,似乎梨妃,从来没有出现过在皇宫一样。然而,只有近身侍候的人才知道,只是帝君,不再欢颜。
后宫之中,原本已亡的秦妃重新归来,被封为妃,世人皆以为皇帝终是偏爱秦妃,却偏偏,梨妃身死,皇帝不再踏入后宫一步。明升暗降一般,无人知晓,皇帝是否真的宠爱秦妃
。
然,梨妃已亡,却是不争的事实,刑场上的一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众人知晓。但是,梨妃的葬礼,却是迟迟的没有举行,本以为梨妃是罪妃,没有资格举办葬礼,但是皇帝将梨妃的尸首一路抱回了皇宫,世人都知晓皇帝对梨妃定然是不一般的,结果这尸首进了皇宫,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死去过一样。
这皇家秘史,时间流逝,不过是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聊之言,或是说书人口中引人入胜的故事,不是当事人,或唏嘘皇帝曾经的专情,或感叹这梨妃短暂一生的传奇,最后落的一个罪妃的下场。
可各种细节,唯当事人最为清楚。
尉迟陌再一次的替皇帝锁好九华殿的大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帝,还是从前的皇帝,精明睿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高贵不容侵犯。可他却隐隐的感觉到一种不正常的意味,现在的皇帝,太过于冷静,不同于上次梨妃死去时候的冷静,这一次,面上平静,却又疯狂。
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却明明,皇帝没有下任何的旨意。
皇帝将梨妃的***带回皇宫,却没有如一般的妃子一样下葬,而是在冰室之中,为自己打造了一间小小的寝殿,终日留在里面。梨妃的尸身就在寒冰床上,而皇帝的床榻,就在冰床旁边。
日日相伴,更是不许任何人伺候。
皇帝许是恨着梨妃的,否则不会想要以那样的方式处死梨妃。
然而,皇帝的恨,也或许随着梨妃的身亡已经消散,每日,皇帝都会取下最鲜嫩的梨子放在梨妃的身侧,更是日日帮她换上华衣锦服,就像梨妃从未离开过一般。
九华殿中,只有他一人可以出入,因而,也只有他一人知道,皇帝常常对着梨妃说话,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总是自顾自的说下去。偶尔,皇帝还会将梨妃抱着坐起来,或看书,或陪着自己下棋。
虽然,通常都是皇帝拉着梨妃的手,强行的配合着自己做着动作,可是皇帝,依旧的乐此不疲。
这样的皇帝,让人害怕,让人崩溃。
尉迟陌无法,有一日悄悄的请了秦妃过来,想要稍稍的将皇帝变得正常一些,殊不知,秦妃还没有靠近内室,皇帝就已经将秦妃重伤,当然,连带着他也是重伤,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皇帝的举动有半分的看法。
就是尉迟陌,也不敢擅自的行动。
这样可怕的日子,似乎,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后宫中妃子众多,可是朝中宫中,却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帝终日的守着一具尸体过日子,且不许任何人反对或是议论,否则便是格杀勿论。但是皇帝终归是皇帝,他可以不要后宫,却不能不要天下;他可以不要女人,却不能不要子嗣。
皇帝的几个心腹臣子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段江邀着几位重臣商讨了一下,最后却只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求救于已经在边疆避世而居的王爷,帝云深。
然而,王爷在梨妃死后两月,送回一封加急信件,皇帝看完之后,竟是气血逆流,昏迷不醒,差点死去。
从那之后,再也不敢有人轻举妄动。
只能任由着皇帝独自在皇宫之中,疯魔着……
“尉迟陌,你回来了?皇上他,怎么样了?”顾红妆体贴的为尉迟陌褪下身上的衣物,担忧的询问道。
梨书死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要生气,可是,事情的所有不利证据,又偏偏的指向了梨书,她不能说皇帝这次是否做错,却实实在在的被皇帝的行为举止吓到了。
尉迟陌终日侍候在皇帝的身边,她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一些。
尉迟陌摇摇头,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还是老样子。”
皇帝已经在冰室之中待了好几个月,冰室之中的温度,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了得,若不是皇帝的身子骨强硬,只怕早已经支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