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帝乘兮的手掌,由衣物的外面,慢慢的伸向梨书的衣物内,轻轻地抚上她细白的肌肤,感触着上面细密的小伤口。
梨书死死的揪住帝乘兮的衣物,外面凄厉的声音,一声不拉的尽数传了进来,慢慢的挪到了帝乘兮的背后,小声的开口,“皇上可否愿意,最后许臣妾一个愿望?”
帝乘兮默然,没有说话。
梨书整个人绕到了帝乘兮的身后,轻轻的将他的手腕执起,覆到了她的手上……
冰凉的物什,刺入肌理,梨书骇痛,咬牙,又将手腕往里面刺入了一些。
生命的感觉,在慢慢的流逝……
嗯,帝乘兮对她存在着满满的杀意,只要这样,就够了。
这把匕首,还是红妆,方才悄悄的塞给她的,知道救不到她,却也见不得,她那样悲惨的死去,所以,愿意成全她。
这样的小匕首,帝乘兮分明是知道的,却没有挑明,反而是将面前的帷幔放下,替她遮掩……
终于,所剩的力气,再也支持不住她的身躯,梨书整个人轰然的倒下。
原本平静异常的帝乘兮,却突然的慌乱起来,急忙的将梨书整个人抱在怀里,神情错愕,下意识的止住梨书不断冒出血液的伤口,“朕带你去找御医,即刻就去,即刻就去!”
言语中的慌乱,是他自己都所不能控制的。
分明是她先背叛,分明她是罪人,分明背叛他的人,都不会善终,分明她还怀了他人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当她终于轰然倒下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慌乱了。
他的心里,居然还是舍不得,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还是,舍不得。
梨书笑了,握住了帝乘兮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别去,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书书,你别说话……”嘴上这样说着,脚下却是真的听从了梨书的话语,再没有了其余的动作。
只这一刻,似乎两人忘却了所有的隔阂,忘却了所有的恨意,只剩下了浓浓的情谊蔓延,梨书突然的就释然了,直到现在,她都不会后悔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她舍不得他死,舍不得。
无论以后,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不是她,她都不会介意。
只要,平安就好。
“阿兮,嗯,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你,她,是不是经常这样唤你?”
“嗯。”帝乘兮回应,呼吸猛地揪住。
“还是全名好听。”梨书苦笑。
那样肉麻的小名,她叫不出来。
“帝乘兮,那些棋子,收好,别扔。”梨书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帝乘兮凝住梨书的眼眸,眉头锁住,出手,直接的封住梨书身上的几处大穴,止住了潺潺流动的血液。
然而,梨书清楚的知晓,那种生命即将流逝的感觉,她绝对不会感觉错误。
想要开口,却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漆黑一片,终是,落下帷幕……
帐外。
尉迟陌将顾红妆止住,立于帐外,请求着帝乘兮的意见。
帝云敬终究是没能挨得过酷刑,行刑还没有结束,就已经没了气息。
“皇上……”尉迟陌等不到皇帝的回应,自作主张的将帘子大开,露出帘内的一幕。
梨妃,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俨然,已经没了气息。
皇帝死死的将梨妃搂在怀中,面上十分的平静,然而,尉迟陌却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不由得让他胆战心惊。
他隐隐的有种感觉,梨妃已亡,皇帝,可能,会疯……
“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突然闯入的声音,让尉迟陌莫名的心惊,回头,是泪流满面的秦暮烟。
明明已经背叛,明明知道梨书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帝乘兮这样冷情的人,为什么在梨书死后,他还会有这样不寻常的情绪?当初,当初以为她被大火烧死的时候,帝乘兮的情绪是怎样,她其实,在暗处,看的清清楚楚。
秦暮烟似乎有些失控,忍不住就要去扯梨书,想要将梨书从帝乘兮的怀中扯出来。
帝乘兮本如雕像一般静静的坐着,却在秦暮烟动手的时候,突然的出手,重伤了
秦暮烟。
“咳,噗……”秦暮烟喉中腥甜,胸口一阵疼痛,禁不住的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眼眶犹如地上的鲜血一般血红,放声的大笑,似是发泄,似是有着满满的快意,“帝乘兮,你疯了!她已经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永远的都不会!”
帐外,风声大作,呜咽着的声音,不知道,是在控诉着谁的心境……
☆、172、寿终正寝,突然地翻转
第三次,这是第三次,梨书来到了这个地方。
阎北似一身纯黑的衣袍,衣物上的鎏金云纹庄严肃穆,与他从前的气质似乎极为不符。然而,梨书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帝王篇。一百三十五章。”阎北似头也未抬,隔空就丢过来一本厚厚的命格簿子,直接砸的梨书稍稍的有些晕头转向。
梨书心急,略微的有些手忙脚乱,匆匆的翻开,所有的页数皆为空白,唯有一百三十五章,赫然出现着的,是帝乘兮的名字。
帝乘兮,西沧帝王,寿终正寝,八十三年瞻。
寿终正寝,寿终正寝。
梨书反复的咀嚼着这分量不轻的四个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究是尽数的落下,由衷的感谢,“阎北似,谢谢。”真心的感谢,只要帝乘兮可以好好的活着,无论怎样,她都甘之如醴溽。
阎北似没有看梨书一眼,厚重的毛笔轻轻的沾上赤金色的墨汁,在手下的命格簿子上轻轻的勾画着什么,“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话语极轻,却是有着十足的分量。
举手之劳?
梨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命格簿子,寿终正寝,八十三年的字样上,还泛着微微的赤金色光泽,墨迹未干……梨书抬眸,突然的跃到了阎北似的面前,一只赤金色的墨条尚还躺在砚台的旁边,阎北似手中的毛笔,上面的字样,呈现出来的光泽,和梨书手上的命格簿子,是一模一样,没有半分的偏差的……
“啪……”厚重的命格簿子从手上跌下,梨书的脑中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却又快速的隐去,怎么也抓不住,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在被一寸一寸的冻结,手脚僵硬……
“阎,阎北似……”梨书的声音,都在颤抖,“举手之劳,是,什么意思?”
阎北似终于将手上的毛笔搁下,面前的命格簿子被重重的合上,声音平和,听在梨书的耳里,却是十足的晴天霹雳,“诚然,禁术逆天改命,不是我所能做到的;但,修改命格,确实是举手之劳。”
他说的,不过是禁术毁天灭地,就是他也阻止不了后果,但是折损性命的事情,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修改命格,延长寿命,于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自问前世今生,从来光明磊落,即便是对鱼南歌,虽是伤之极深,却从会用此下作的手段,欺瞒真相。
他承认,是他骗了梨书,是他骗梨书,来到了这里,还用,那样惨烈的方法……
之所以说是和帝乘兮的性命攸关,不过是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世间,唯有帝乘兮的事情可以让梨书奋不顾身,甚至于不惜生命。他需要梨书来到这里帮他,帮他,找回,南歌……
然而,能让梨书来到这里的地方,唯有,死亡!
“嘭!”一声巨大的声响,在梨书的面前响起,沉重的案台拐角,深深的凹下去了一块,梨书浑身的力气,尽数的发泄在了这张案台之上。她怕,她怕她不发泄,就会忍不住,想要杀了阎北似!
尽管她知道,她根本就做不到。
这辈子,不,也许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她都不会有现在的这样生气过,她费尽心机,受尽苦楚,让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变成现在的局面,不过是为了救他一命,这到头来,却有人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本尊需要你,召回南歌。”阎北似虽有小小的挣扎,但是终究被寻找南歌的心思所取代,这一世纵然对不住天下众人,他也不会再对不住南歌。
梨书气急而笑,一时竟哑口无言,“又是南歌。”
一次,两次,三次。从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开始,就是因为要帮着阎北似救鱼南歌,仅仅只是因为她,因为前世的梨书,恰好处在现场?然而,这一切,或是她的宿命,她认。
认识帝乘兮,是她一生所幸。
在终将苦尽甘来之时,却被人告知帝乘兮命不久矣,然后,她救,生出波折,受到苦难,却发现,原来不过都是一场局,一个,为了引她过来的局。
终究,还是为了南歌?
真不知,她上辈子是欠了鱼南歌多少,这辈子才会因为她,一次又一次,被欺骗,被人耍,就连生死,也在其中。
阎北似终于起身,在梨书面前站定,眼神却不知是落在了什么地方,但是梨书知道,他是在对她说话,“只需三月,找回南歌,本尊即刻让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