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宁亲王这句话管用,众皇子们都应声称是,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已经跪的太久太久了,以至于没有一个人能顺顺当当的站起来,不一会儿便跌做一团,旁边的小太监们赶紧冲上来扶的扶架的架,总算是将几位皇子搀扶到配殿去了。
宁亲王爷看着侄子们蹒跚的身影,不免又是摇头叹息,他扶着太后的手臂低声说道:“母后,外头冷,您赶紧进去吧。”太后点头嗯了一声,先一步走入养心殿,而宁亲王爷则落后几步,对一旁的管事太监吩咐道:“熬煮些浓浓的姜茶给殿下们送去。”说罢,才紧走几步追上太后,母子二人一起进了养心殿的内殿。
太后和宁亲王爷进入内殿之时,当今正昏昏沉沉的睡着,太后看见儿子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再一想他只剩下十日的性命,太后顿觉心如刀绞,一声声叫着:“儿啊……”眼中流出的泪水如雨点般砸落在当今的脸上。
脸上的湿意让当今勉力睁开眼睛,他看到哭成泪人的太后,忙无力的叫道:“母后别难过,儿子没事。”
当今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反而让太后更加的伤心,太后紧紧攥着当今的手不松开,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儿子的性命一般。
“小九,怎么让母后过来了?”当今看向宁亲王爷无奈的说道。
太后赶紧解释,“皇儿啊,千万莫怪你弟弟,是哀家一定要来的,皇儿,我们母子三人血脉相连,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你有事,母后怎么能不过来!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病要紧。”
当今苦笑一下涩声说道:“母后,小九在您跟前儿从来藏不住话,他必是将什么都说了。如今儿子过一日少一日,哪里还用安心养病,朕只想将那些麻烦全都除了,也好给母后,给皇儿留一个清平天下。”
太后皱眉道:“我儿不许说这等丧气话,想法子解毒才是正经。皇儿啊,皇后没了,她的后事必得操办起来,老四是她嫡嫡亲的孩子,一家子进宫守灵也在情理之中。不如将老四府中之人调入凤仪宫软禁逼取解药,宫外,让你弟弟去办,不论老四府上有什么样的能人异士,咱们叫他插翅难逃!”
“这……”当今沉吟片刻,方才低声说道:“那逆子已然敢对朕下毒,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朕只担心如此安排正中那逆子的心意,如今只是朕一人受害,倘若……那就再没也有挽回的余地了。”
太后听了这话不免也有些个犹豫,当今说的不无道理,他们谁都不知道四皇子到底还有什么后招,倘若一招不慎引狼入室,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养心殿一时之间静的吓人。
在沉默许久之后,养心殿中又响起了当今的声音。“小九,持朕的金铍九龙令牌速速带人前往五城兵马司,接管京城防务,明松暗紧,务必要多加防备。”
宁亲王爷立刻在龙床前跪倒,高举双手接过当今从贴身内袋中掏出来的金铍九龙令牌。这是一只成人巴掌大小通体泛红的赤金令牌,正反两面各雕四条盘旋缠绕的五爪金龙,顶端雕有一条五爪金立龙,这便是大梁皇帝亲自掌控的,可以调动天下兵马的金铍九龙令。此见令如见君,执此令者,纵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也可先斩后奏。当今将金铍九龙令托付给宁亲王爷,等于是将江山社稷交到了他的手中,但凡宁亲王爷动一点点的心思,他想谋朝纂位可是太容易了。
“皇兄,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托,一定为皇兄守住京城,等此事一了,臣弟立刻归还金铍九龙令牌。”宁亲王爷握住九龙令牌,极为郑重的说道。可是当今却只是惨然一笑,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再见这金铍九龙令牌了。
收好金铍九龙令牌,宁亲王爷对当今说道:“皇兄,您多保重,臣弟这便去了。臣弟出宫之前想走一趟凤仪宫。”
当今摇摇头道:“小九,你还是不要去了,那畜生连亲生父亲都能下毒谋害,何况你只是他的叔叔。万一你也中了暗算,咱们可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那畜生之事朕息有决断,小九,你就不用管了。”
宁亲王爷听皇兄如此说了,倒也不好坚持,只得低头称是,太后一手抓着当今,一手抓着宁亲王爷,忍悲含泪说道:“儿啊,哀家和你皇兄全倚仗你了,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当今亦轻轻点头,眼中有点点泪光。
宁亲王爷点头道:“母后皇兄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皇兄,一定保重!臣弟彻底控制宫外局势后必来复命。”
当今点点头,无力的挥挥手道:“小九当心,快去吧。”宁亲王爷给太后和当今磕了头,才起身退了下去。
宁亲王爷走出养心殿,路过偏殿之时不免看了一眼,正看见七皇子萧绎面朝外站在门旁,宁亲王爷微微颌首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匆匆走开了。萧绎看着宁亲王爷的背影,心中踏实了许多。他知道如今的局势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为了抢时间,所以宁亲王爷没有坐他的亲王大轿,而是骑马直奔五城兵马司,当他纵马拐进五城兵马司门前的杨市大街之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直取宁亲王爷的面门。宁亲王爷大惊,本能向后倒仰躲避暗箭。他也是自小练武之人,倒翻铁板桥这样的马上动作从前也是经常做的。只是宁亲王爷忘记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腰身柔软动作矫健的少年,而是一个心宽体胖很有些份量的胖子。年前才累瘦了的身子在宁亲王妃的照顾之下如同吹气一般的涨了起来,又胖的很可观了。
所以宁亲王爷这铁板桥硬是没有翻过去,那只暗箭直直钻入宁亲王爷的左肩窝,宁亲王爷“啊……”的惨叫一声翻身落马,他的亲兵们立刻分成两组,一组冲上前救护宁亲王爷,另一组则将宁亲王爷和其他侍卫围在中间,将手中的绣春刀舞的密不透风,组成刀阵阻止如雨点般飞来的暗箭。
只是那些暗箭着实太过密集,最外围的亲兵不时有人中箭倒地,虽然每当一名亲兵倒地,他身后之人便会立刻冲上前替补,可是亲兵人数到底有限,而暗箭却仿佛无穷无尽,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杨市大街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箭簇与被削断的箭羽。
“再射,他们就要撑不住了……”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只见埋伏在杨市大街西侧房顶上的十数名箭手飞快抓起身后的备用箭袋,一轮箭雨又往下疾射而去。
就在那个声音低沉喑哑,通身都蒙在青灰色袍服之中的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畅快笑意之时,他原本微眯的眼睛突然瞪大,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咽喉,不让鲜血喷射出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了身子。
只见一个头戴镶蓝宝石束发金冠,身着浅湖蓝缎袍的少年左手挽弓,右手控弦,在弦上竟然同时有七枝箭,那青灰袍服之人喉头颤动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底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扑通一身摔下了房顶。
就在那人摔下房顶之时,少年右手一松,只见七枝利箭分射向七个方向,那些箭手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利箭射中咽喉,连惨叫声都未及发出便翻身摔下房顶。少年见此招见效,反手又抽出数只利箭搭于弓弦之上,只见他箭无虚发,只三轮激射便将所有的箭手尽数射杀,每一箭都是一箭命中咽喉,绝无半分偏差。
这少年射尽埋伏在屋顶的箭手,立刻纵身跃下屋顶,向宁亲王爷飞奔而去。
“三爷……”一众亲兵看到这少年,都又惊又喜的大叫起来,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宁亲王府的三公子萧泽。
“我父王怎么样?”因宁亲王爷是被护在正中间的,所以萧泽便大叫着问了起来。
一名亲兵悲声说道:“回三爷,王爷中了暗箭,一直昏迷不醒。”
萧泽冲入亲兵之间,见父王仰面朝天的躺在一名亲兵的怀中,他的父王右肩肩窝上有一枝利箭,箭羽犹在颤动之中。“父王……”萧泽大叫一声冲到宁亲王爷身边。他见父王口唇发紫面色发黑,显然是中了毒的征兆,萧泽也不犹豫,立刻扯下腰间的荷包,将杜衡为他配制的万灵解毒丹倒出来捏破腊封,将之塞进他父王的口中。
万灵解毒丹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津液顺着宁亲王爷的喉管滑入腹中,这药入腹见效,一直昏迷着的宁亲王爷很快便睁开了眼睛,他脸上的青黑之气也明显消裉了不少。萧泽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父王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泽儿……你……咝……”宁亲王爷醒来,一眼便看到儿子在面前,他习惯性的叫了一声,伤口处却有剧痛传来,让宁亲王爷忍不住低呼出声。
“父王,您先别说话,儿子这便送您回家。”萧泽见父王右肩窝的衣裳已经被紫黑色的血水浸透,心中到底惊慌,赶紧抢在头里说了起来。
宁亲王爷摇摇头道:“不,泽儿,送父王去五城兵马司,父王有皇命在身。”
萧泽气道:“父王,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快回府治伤要紧。”
宁亲王爷一把攥住儿子的手腕,拼尽全力急切说道:“泽儿,事关家国天下,听父王的。”
萧泽还想说什么,宁亲王爷沉着脸正色道:“泽儿,父王此身为轻,家国天下为重,若是误了事,父王再也无颜面苟活于世。”
相似小说推荐
-
名门闺杀之市井福女 (纯露鬼鬼) 潇湘VIP2015-06-04完结一碗汤药,送她母子上西天,痴心错付,死不瞑目! 一朝重生,顾凤栖看着油灯下刺绣的母亲和...
-
红绣 [封推] (蘑菇糖糖) 起点大封推VIP2015-06-08完结丝线好处多多,绣花绣锦还可杀人 柳姻表示,丝线虽好但自己又不是西方不败,还是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