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想想也是,便又从妆台上取了一只小巧的赤金飞凤步摇簪好,然后捡一朵粉蓝色的宫簪于鬓旁,这样看上去也算是能说的过去了。
“好了,我们走吧。”孙氏从衣架上取下一袭绛紫色夹纱披风披好,便向外走去。奶嬷嬷赶紧拿好黑纱幕篱快步追了上去。
孙氏刚出内室房门,她的两个一等丫鬟便迎了上来结结巴巴的陪笑说道:“夫人这是要出门么,奴婢们服侍夫人。”
孙氏冷冷道:“不必了,有胡嬷嬷服侍便可。”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两个丫鬟对视一回,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惶恐不安,她们忙转身去追,却被胡嬷嬷伸手拦了下来。只听胡嬷嬷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小贱蹄子且等着吧!”
两个丫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叫不好,有心再追上去,胡嬷嬷却似凶神恶煞一般的拦着,而且夫人刚才的声音冷的吓人,她们都是服侍孙氏多年的,自然知道孙氏的脾气,此时若是追上去,只怕夫人会更加的生气,倒不如暂时离了夫人的眼前,等夫人气消了或许就没事了。
孙氏出了博行园,在二门外上了车子,车子驶出王府之后,孙氏才低声对胡嬷嬷说道:“嬷嬷,去和济医馆。”胡嬷嬷心里一沉,忙向外吩咐一句,车夫便调转方向将车子赶往和济医馆。
孙氏坐在车中,将头上的金凤宫花全都摘了下来,然后让胡嬷嬷帮她戴好黑纱幕篱,如此一来,孙氏的头脸和大半个身子都黑纱遮了个严严实实,除了能通过她的身形判断出这是个女人之外,再不会有人能认出这就是宁亲王府的二少夫人孙氏。
车子在和济医馆门外停了下来,胡嬷嬷扶孙氏下车,孙氏命车夫将马车赶到对面拐角的胡同口等候,便与胡嬷嬷走入了和济医馆。
“这位夫人请到偏厅用茶等候。”一名小伙计看到孙氏主仆走进来,赶紧上前笑着招呼起来。
孙氏轻轻嗯了一声,低声说道:“我只看仲老先生,不知要等多久?”孙氏所说的仲老先生是一位极精妇科的大方家,他的医术绝不比太医院中的太医差什么,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仲老先生才没有进入太医院,而是在京城中开了这家和济医馆坐堂行医。因为在他的治疗之下,好些位不能生养的妇人都生出了孩子,所以仲老先生也有送子神仙的美名,
小伙计一听这话不免为难的说道:“夫人,仲老先生的病人排号的还有三十几位,恐怕今儿……”孙氏轻轻拍了拍胡嬷嬷的手,胡嬷嬷会意,立刻将一个足有十两沉的银锭子塞到了那小伙计的手中,还压低声音说道:“多劳小哥儿费心,我们出来不容易,还要早些回去的。”
和济医馆是面对平民百姓的,小伙计很难得能得到这么多赏银,他赶紧飞快将银子掖入怀中,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不是小人高攀夫人,只是不这么说仲老先生必不肯破例的,回头您只说是小的远房姑妈,还得赶着出城回家。仲老先生最是慈悲,就能给您破个例了。”
孙氏轻轻点头应了,胡嬷嬷小声道谢之后,便由这小伙计引着来到了后堂门外。这后堂是仲老先生专为女子诊脉之所,诊脉之时除了大夫与病人以及病人的陪伴之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请允许在场的。
小伙计跑到后堂门前,与守门的小僮说了几句,小僮皱起眉头流露出为难之色,那小伙计不知又与他说了些什么,小僮才应了下来,只是让孙氏胡嬷嬷在院中等候,等后堂中的病人出来再进去。
孙氏与胡嬷嬷莫约等了一刻钟,后堂中的病人才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孙氏便急急向后堂走去,正好与那个病人走了个错肩,孙氏觉得那脸戴面纱的女子有几分眼熟,而那脸戴面纱的女子也觉得孙氏的身形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两人错肩而过,谁也没有认出对方,便各向各的方向去了。
孙氏进入后堂之后,看见一位留着一部雪白长髯的老者坐在医案后面,这位老人家看上去慈眉善目,让人一见便会产生信任之感。
“夫人请坐。”仲老先生并没有问孙氏是什么人,只微笑的伸手请孙氏坐下,孙氏坐下之后,将手搭于脉枕之上,胡嬷嬷习惯性的要在孙氏手腕上覆上一层丝帕,孙氏却摇摇头说道:“不必了。”
仲老先生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暗叹一回,他知道这必是京中贵人家中的女眷秘密出来看诊,所问的除了子嗣再不会有别的事。
“请先生为小妇人诊脉,无论小妇人的身体如何,都请先生据实以告。”孙氏压低声音说道。
仲老先生点了点头,凝神定气之后,将三根手指搭在了孙氏的手腕之上。两只手都诊过之后,仲老先生看着孙氏,眼中尽是悲悯之色,低声说道:“夫人的身体很不好。”
孙氏急急问道:“先生,小妇人于子嗣上……”
仲老先生摇了摇头,极惋惜的说道:“夫人的胎宫从前受了重伤,又没有及时诊治,如今已经不能生养了。”
胡嬷嬷在一旁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孙氏也如同被人抽去全身的精气神,整个人都瘫软了,无力的伏倒在医案之上。
仲老先生同情的看了孙氏一眼,起身为孙氏倒了一杯药茶,缓声说道:“夫人节哀,子嗣之事是天意,也不要太难过了。”
孙氏嚯的坐直身子,一把抓住仲老先生叫道:“仲老先生,您一定有办法治好我的,对不对?”
☆、第二百二十四回布局
孙氏自是不能甘心,将仲老先生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急叫道:“仲老先生,您能治我好的病,对么?”
仲老先生用爱莫能助的神色看向孙氏,摇摇头说道:“太晚了,这位夫人若是在受伤之时便来看诊,或许还有些希望,可是现在……”
孙氏惊愕的望向仲老先生,“仲老先生,我没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伤啊?”
仲老先生手捻长髯,极为确定的说道:“这位夫人,老夫行医一生,在这上头是绝对不会断错的。夫人应该是在去年残冬之时受的伤,夫人仔细想一想。”
一听仲老先生提到去年残冬这四个字,孙氏立时想起就在杜衡过门后的第二日,萧淅曾经狠狠踹了自己一脚,那一脚正踹在小腹之上,难道就是那一次?当时被他踹过之后,流了有十余日的血,当时还以为是小日子,难道是萧淅踢伤了自己的胞宫,这才让自己从此没了孕育子嗣的能力?
胡嬷嬷与孙氏想到一处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家夫人是否想起来,便上前低声提醒道:“夫人,会不会是三少夫人过门后那一日?”
孙氏银牙紧咬,重重点了点头,除了那一回,她的小腹再没有受过伤。“萧淅,我绝不会放过你!”孙氏暗暗在心中起誓。
稳了稳心神,孙氏低声问道:“仲老先生,真的没有希望了么?”
仲老先生遗憾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夫人,老朽才疏学浅,真的无能为力。”
孙氏听了这话,缓缓站了起来,涩声说道:“多谢仲老先生,我们告辞了。”
仲老先生叹了口气,伸手往下压了一压,低声说道:“夫人且慢,老朽虽然不能治好夫人的病,可还是能给夫人开个调补身体的方子,就当是老朽的一点心意吧。”
孙氏摇了摇头,凄凉的说道:“多谢您的好意,不必了。今日得您告知真相,我已经很感激了。嬷嬷,诊金。”胡嬷嬷应了一声,将一只莫约五两重的金锭子拿出来放在医案上,便随孙氏走了出去。
仲老先生忙喊道:“夫人留步,请收回诊金。”可是孙氏脚下却一步也不停,只快步走了出去。就连那个小伙计上前殷勤招呼她们去抓药,孙氏也没有再与他说半个字。倒是胡嬷嬷描补般的说道:“多谢小哥,我们夫人身子挺好的,不用抓药。”
小伙计听了这话还挺高兴,乐呵呵的将孙氏主仆送出门外。看着孙氏上了马车,才乐颠颠的跑回去了。
马车之上,孙氏哭倒在胡嬷嬷的怀中,胡嬷嬷真是心疼的心都碎了。她紧紧搂着孙氏,口中喃喃的咒骂萧淅,“杀千刀的王八蛋,小姐您与他夫妻一场,他怎么下得了狠手,可怜的小姐啊,您怎么这样命苦啊……”胡嬷嬷骂声很含糊,免得让车夫听到什么。好在天气已经凉了,车帘子都是厚实的夹棉帘子,胡嬷嬷的声音这才没有传出去。
孙氏哭了一阵子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从胡嬷嬷怀中坐了起来,擦干面上的眼泪,恨声声说道:“嬷嬷,不要再说了。”
胡嬷嬷忙闭上嘴巴,片刻之后咬牙说道:“夫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您得向王爷王妃讨个公道!”
孙氏冷哼一声讥诮道:“公道,在那府里能有我的公道!”
胡嬷嬷急道:“可是夫人,您若是不请王爷王妃为您做主,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孙氏咬牙恨声说道:“过日子,我都这样了还过什么日子!我如今已经是生不如死,那府里就谁还别想有好日子!嬷嬷,你只听我的吩咐……”
孙氏在胡嬷嬷耳旁说了许久,直到马车回到王府,她才住了口。胡嬷嬷已然全面明白夫人的决定,急忙正色说道:“夫人放心,老奴这条命是夫人的,您让老奴做什么老奴就做什么,只有一条,夫人,若是这事成了,您往后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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