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海点点头,脸上浮起一抹骄傲的笑容,他杜大海的女儿当然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那些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们拍马也比不上他的女儿。
龙牙从来没见到将军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不免有些惊讶的盯着杜大海。杜大海眼风一扫,笑骂了一句:“还不下去,这是等着要酒钱么?”龙牙赶紧摆手道:“不不,属下这就退下。”说罢,龙牙便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龙牙走后,杜大海拿着那张单子走到桌案之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笑了一会儿面色又沉了下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若儿,你需要药材只与为父说一声,要多少药材都容易的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嗯……”想了一会儿,杜大海有了决定,他向门口大声喊道:“来人……”
铜锤应声跑了进来,杜大海沉声吩咐道:“杜忠还没接回来?”
铜锤忙回道:“回老爷,接忠伯的人刚刚回来,只是忠伯受了风寒,因怕过了病气才没敢来给老爷请安。”
杜大海皱眉道:“病了?走,去看看。”
铜锤赶紧引着老爷去看生病的杜忠,主仆二人穿过大半个将军府,出西便门,穿过一条狭长的夹道向北一转,便看到了位于胡同两侧的七八座小宅院,铜锤指着一座小小的宅院说道:“老爷,忠伯被安置在这里。”杜大海听到安置二字,双眉越发紧皱起来,显然这个说法让他有些不高兴。
杜大海一脚迈进小院,院中的几名下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老爷会亲自到这种地方来。震惊过后,一个穿着旧棉袍的中年男子赶紧迎上前来跪下请安,口称:“奴才请老爷安,老爷有吩咐叫人传奴才等就是,如何敢让老爷贵脚踏贱地。”
杜大海低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是府中的二管家丁卯,自从大管家杜福被他打了个半死关进柴房之后,二管家丁卯就暂时顶替杜福担起了大管家的职责。这会儿他出现在这所与他无关的小院倒也在情理之中。
“起来,杜忠在哪里?”杜大海没怎么搭理丁卯,直接了当的问了起来。
丁卯忙站起来躬着身子说道:“回老爷,忠叔在回来的路上受了风寒,刚刚才躺下,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杜忠当真受了风寒?”杜大海面色一冷,一股杀气立刻将丁卯笼罩起来,吓的丁卯胎双腿发颤哆嗦的几乎站不住了。
“是……是……回老爷……咱们府里的人去接忠叔之……之前……忠叔已患了风寒。”丁卯勉强支撑着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哪个房间?”杜大海又冷冷的问了一句。丁卯赶紧在前面引路,将自家老爷引进东厢房,杜忠已经被他安置在这间房中了。
“杜忠……”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瘦弱不堪的老人,杜大海震惊极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孱弱的吹口气都能吹倒的老人,真的是那个高大强壮的杜忠么?
“老爷……”听到杜大海的声音,昏昏沉沉的杜忠突然睁开眼睛,激动的叫了起来,只是他这一声叫听在杜大海耳中,与细弱的蚊子哼哼差不多。
看到杜忠极力想坐起来,可是他的体力却不足以支撑,杜大海立刻快步走上前按住杜忠的双肩沉声说道:“杜忠,好好躺着。”
杜忠闭上眼睛,浑浊的泪珠从眼窝滚落,他悲声道:“老爷,杜忠不行了……不能服侍老爷了……”
杜大海一把抓住杜忠的手,粗声说道:“不许胡说,有本将军在,你不会有事,杜忠,你要尽快好起来,没有你做管家,我不放心。”
杜忠猛的睁开眼睛,黯淡的眼睛中突然现出一抹异样的光彩,原本灰暗的脸色也涌起一抹潮红。显然杜大海的话给了他极大的力量。
一直低头站在杜大海身边的丁卯听到这番对话,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怨毒之色,这丝怨毒之色杜大海与杜忠都不曾看到,可是个子瘦小的狗子却看到了,他被那抹怨毒吓的打了个寒颤,赶紧向床前挪动几步,拉开与二管家丁卯之间的距离。
杜忠的精神很差,刚说了几句话便急促的喘息起来,杜大海双眉紧皱,沉声喝问道:“大夫呢,怎么还没到?”
丁卯正要回话,便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响动,他忙说道:“回老爷,大夫来了。”
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走进房中,他看到衣着华贵明显与这小院不相衬的杜大海,不由愣了一下,立刻将疑问的眼神投向丁卯。丁卯赶紧上前说道:“老爷,这位就是葆春堂的胡大夫。”
杜大海扫了胡大夫一眼,沉声道:“既是大夫到了,赶紧给杜忠瞧病。”
胡大夫又看了丁卯一眼,似乎是想得到什么暗示,可是当着老爷的面丁卯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催道:“胡大夫快诊病吧,一定要用心诊治。”
胡大夫微微皱了皱眉头,来到床前坐定,将手搭到了杜忠的手腕之上。胡大夫两次看向丁卯,被一旁特别留心的狗子看的清清楚楚,狗子心中暗暗盘算了一回,趁大家都没有注意他的时候悄悄溜出房门,寻到了老爷跟前最得力的小厮铜锤,他和铜锤嘀咕了好一阵子才又悄悄回房,一回到房中,狗子便被丁卯狠狠的瞪了一眼,若非老爷在场,只怕丁卯还得上来踹狗子几脚泻愤。
☆、第三十六回安排
诊完脉胡大夫一个劲儿的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病如膏肓,没救了。”说完他背起药箱便要往外走,竟是连药都不打算开了。
杜大海心中一沉,他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扑通一声,原来是狗子跪倒在胡大夫面前,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胡大夫开方子,胡大夫皱眉看向丁卯,一脸的为难。
丁卯被狗子气的不行,可是这会儿老爷在场,他也不敢胡乱发脾气,只能粗声斥道:“狗子,你发什么疯,别为难大夫。”
杜大海双眉紧皱,沉声问道:“大夫,病人果然无药可救?”
胡大夫忙躬身说道:“好叫这位老爷知道,病人风寒入体已久,如今寒气已入心肺,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他不回。”
杜大海双眉紧皱,他虽然不懂医术,可是凭他征战沙场多年,惯见生死的经验来看,杜忠不过是受了小小风寒,怎么也不至于无药可救。在杜大海看来,不就是受了些风寒么,灌上几壶老烧酒驱散寒气不就行了。
狗子见老爷眉头紧皱,显然不相信胡大夫之言,他再三咬牙,终于鼓足勇气扑到杜大海的脚下连连磕头道:“老爷,忠爷爷一定有救的,求老爷救忠爷爷。”
“狗子,老爷跟前不许胡说。”丁卯气急吼了狗子一声,立刻惹的杜大海双眉倒竖,冷冷的怒哼一声,吓的丁卯浑身一激灵,杜福被打后的惨样儿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丁卯缩着脖子后退几步,再不敢说什么了,只能偷偷用怨毒的眼神看向狗子,此时丁卯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些把狗子这个碍事的绊脚石早早除掉。
“铜锤……”杜大海向外高喊一声,铜锤应声跑了进来,只听杜大海吩咐道:“带人将杜忠抬回府去,再派人去济世堂请大夫。”
铜锤响亮的应了一声,向狗子微微点了点头便飞快跑了出去,而听到杜大海吩咐的胡大夫脸色有些发白,额上仿佛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子。他扭头看了丁卯一眼,眼中似有埋怨之意,而丁卯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杜忠的身体情况如何他其实很清楚,因为刚才他已经向接杜忠回来的家丁细细问过了,杜忠的病虽然很重却不致命,只要调理得当很快就能好起来,这显然是让丁卯最不愿意看到的,这才有了他特意派人请胡大夫的行为。
“老爷……”丁卯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杜大海厉眼一扫,一股无形的威严立刻四散开去,压的丁卯汗流浃背,完全没有了说话的勇气,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退下,再偷偷的暗打算盘。
狗子听完老爷的吩咐,立时激动的拼命给杜大海磕头,就连躺在床上的杜忠也因为激动而脸色发红,他想下床谢恩,可是却因为没有力所坐起来而急的一个劲儿的直咳嗽。
杜大海听到杜忠咳嗽,便快步走到床前说道:“杜忠,尽快养好病,老爷有许多事交给你办。”丁卯听到这话心里恨极了,直恨杜忠怎么没死在进京的路上,他想起家丁的禀报,这一路上是那个叫狗子的小崽子日夜不休的贴身照顾杜忠,才让杜忠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狗子,小狗崽子,爷记住你了,弄不死杜忠,我还捻不死你个小贱胚么?”
如刀子一般的怨毒眼神投射到狗子身上,狗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刚好此时铜锤带人走了进来,将丁卯看狗子的眼神看了个正着,他立刻上前说道:“老爷,小的刚才听说这一路上都是狗子照顾忠伯的,您看是不是让狗子也跟过去?”
杜大海看了狗子一眼,点点头道:“也好。”
狗子感激的看了铜锤一眼,大声道:“谢老爷。”
丁卯眼睁睁看着老爷走出门,铜锤带人抬着杜忠跟在后面,狗子一直跟在杜忠身边,而院中其他的下人见风头不对,也都四散开去,再没有往日里一群人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丁管家时的风光。丁卯心中恨的不行,他恨恨的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去找夫人做主,我才是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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