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指尖白玉簪飞出,叫人眼花缭乱,只闻成烈一声闷哼,倒地,再无声响,脖颈处汩汩流血。
一招,仅一招,这个女子夺了三军主将的命。不,不止如此,还有那四位至今未现身的将领,大抵,已命丧黄泉。
刺杀大燕一品皇妃,其罪一,煽动驻军离地叛乱,其罪二……原来,这西北定侯的余党步步为谋一箭双雕。
好一个狠辣果决的女子,好一副精明剔透的心肠,这一品佞妃,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二十万大军皆惊愕,毫无动作。
马上女子忽然翻身下马,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身姿消瘦单薄,对上闻家二十万大军,她丝毫不弱半分气势:“见了本宫,你们何以不跪?”
闻家世代忠烈,如此佞妃,怎会臣服。二十万人马一动不动,便是闻啸忌也冷眼相视,没有半分敬畏。
好啊,闻家军果然硬气!闻柒沉声,字字掷地有声:“目无法纪,任凭叛军挑拨支使,不得本宫旨意擅离职守,你们该当何罪?”
闻啸忌道:“末将有罪。”笔直而立,连腰也不曾弯下一分。
只认罪,却不认人。
不知何人,道一句:“你一介女流,凭何号令我们闻家大军。”
这一声,大抵是二十万将士所想,戎马战场血雨腥风里活过来的铁骨男儿,自然不服这十几岁的女子,何况她名声狼藉。
闻柒却只是笑笑,脸上竟无半分怒色,淡然处之:“哦,原来还记得你们是闻家军,那记不记得本宫姓什么?”弯了弯眉眼,全是笑意,揶揄打趣一般地调侃,“哦,还是你们觉得闻氏佞妃,祸乱大燕,人人得而诛之?”
一语中的,正是如此,闻家人如何?忠烈至此,照样能将这祸乱大燕的佞妃诛之。
闻柒骤然收了笑意,大喝:“好个大义灭亲顶天立地!”她张嘴便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一脚踢起地上的石子,打翻了军中的旗帜,顿时哄闹开来,她却声声响彻,“仔细瞧瞧,是谁将西北定侯的军旗换了主?是谁乱他燕家的天?是谁灭定侯余党?是谁替闻家千百枉死英魂血债血偿?是本宫这闻氏佞妃。信不信,若今日没有本宫这佞妃,明日这二十万闻家军就是不血染这藤林三县也得改姓燕!”
二十万大军哑口无言,目光如炬,望着那一身风华的女子,如此夺目,如此叫人折服。
是啊,是这大燕弃了闻家,也是这佞妃乱了大燕,她闻氏胤荣,是闻家人,这二十万大军,是她为闻家而谋。
闻啸忌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扣首:“末将参见主子。”
随即,二十万大军伏地,高呼:“属下参见主子。”
自此,这闻家二十万大军,尊闻柒令。
她只是笑笑,挥挥手,不见半分刚才的咄咄逼人,一身女孩般的随性洒脱:“夜了,都回去吧,闻家军不用轻易下跪,至少闻家大仇未报前,我闻柒担不起这一跪。”
说完,翻身,缓缓打马而过,没入夜色里,隐隐约约,那马上的男子与她紧紧相拥。
二十万闻家军,跪地,久久不起。
远去数里,一匹马,两个相偎的人,笼在月色里,连影子都是温柔的。
秦宓吻着闻柒耳鬓,声音极轻:“累了?”
她有气无力,恹恹的:“嗯。”
秦宓环住她的腰:“抱着爷睡会儿。”
他松了马腹,行得极慢极慢。
闻柒抱着秦宓的腰,蹭了蹭,软软地喊他:“秦宓。”
“嗯。”
她抬头,眼皮微微敛着,极是认真的模样:“我大概要遗臭万年了。”这二十万闻家大军,大抵也要随着她遗臭万年了。这乱世,她不会屈服,那么,只有烽火战乱。
秦宓啄着她的唇轻吻,笑着说:“爷杀了这天下史官,让你永垂不朽如何?”若是她喜欢,这天下,自然让他的女人说了算。
闻柒笑着骂:“暴君!”
暴君如何,他秦宓是闻柒的男人。他只笑而不语。
闻柒自顾接过话:“你这暴君配我这佞妃刚刚好。”她伸手,端着秦宓的下颚,浅笑嫣然,妖娆魅惑,“美人,我若娶你,你可愿意?”
“好啊。”
秦宓一笑,容颜倾人,极美。
一日风起云涌,藤林天下已定,今夜月色上好。
次日,市井便传三县县守无端暴毙,贪官昏官死了,老天开眼,藤林大贺,不仅如此,县守府红灯高挂,唢呐吹起,敲锣打鼓爆竹声声,喜事连连,一时间市井大乱,藤林花节刚过,热闹不减,甚至更是喧嚣,乍一眼望去,一波一波的人潮汹涌,朝着县守府的方向跑去,哄闹里,不少议论纷纷。
“快,快,午时快到了。”
“诶,等等我。”
“赶紧的,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
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街边馄饨摊的老汉惊呆了,整整半天,门庭若市,只是这馄饨一碗也没卖出去,不由得问隔壁包子铺的男人:“这些人都是去哪啊?”
包子铺的男人正收拾细软,准备收摊,道:“你还不知道吧,燕都来的使臣大人今个儿娶亲,在县守府大摆宴席。”
大汉纳闷:“那位使臣大人可是秦七公子?”
“除了七公子还有谁?”
又问:“娶的是哪位佳人?我可听说,使臣府可有十几位花容月貌的美人呢。”
这秦七公子好美人可是藤林皆知,这么快娶亲倒真让人跌破眼睛。
包子铺男人摇头:“不是那些美人,新娘是秦七公子身边那位比美人还美上七分的公子。”
馄饨摊的大汉一听,惊呆了:“啊?这男子怎可与男子成亲,简直荒唐!”
那人摆摆手,将笼子里包子都收拾起来:“什么荒唐不荒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七公子大摆流水宴,只要是藤林百姓,去了的不仅可以免费大吃大喝,还一人发一个红包,听说是普天同庆,里面的银子可不少,能管寻常人家一年吃食呢。”
说起这一茬,男人笑眯了眼,钱县守那个贪官死了,能不乐吗?天上掉红包能不乐吗?大汉也乐了:“还有这等好事?”
“那是当然,我也收了摊子,带着老小去喝喜酒呢。”
馄饨摊的大汉抹布一丢,生意不做了,吆喝着:“那还做什么生意,走走走,一起去!”大笑了几声,“喊上老小,领红包去。”
人群更是攒动,摩拳擦掌万人空巷,都赶着喝喜酒去,甭管什么断袖,什么礼法,对这被贪官压榨了多年的百姓们来说,红包就是王法。
县守府外,流水席摆了整整一条街,大鱼大肉应有尽有,三县百姓各个开怀大笑,拽着刚发到手的红包,掂量掂量,心里都乐开了花。
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你说这秦七公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人手一份,那得多少银两啊!”
“说是昨儿个几位县守猝死,从县守府扒出来的。”
“那个贪官死了,我们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真是苍天开眼啊!”
“我说是多亏了秦七公子,定是他为民除害。”
“简直就是菩萨转世!”
“……”
忽而,某桌上,某个老朽做起了生意:“这两位新人,可是昨日刚在老朽摊子上画了永结同心符,今日便皆为夫妇,看看,老朽这符多灵。”
这时便有人问了:“咱使臣大人是上还是下啊。”
“当然是上。”老朽小抿一口酒,“这不,娶着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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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以时间为线,战场与闻柒欢乐场情景转换,妞们仔细看哈,省的凌乱,更晚了,实在是这一章很肥很肥。我累趴下了,有奖励吗?
☆、第三十章:停不停?
这时便有人问了:“咱使臣大人是上还是下啊。”
“当然是上。”老朽小抿一口酒,“这不,娶着美人了。”
这时,爆竹声声,礼乐响起,宾客都放下了碗筷,瞧着屋里看去,只见一人儿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袍,戴了顶插着孔雀翎的高帽,一张精致秀气的小脸面带欢快,眸子滴溜溜得清澈,嗪着笑牵着一段红绸缓缓走出来。
那叫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
人儿身后,一段红绸系着新人,同样一身红妆,红纱覆面,瞧不见新人模样,只是那一身遗世独立的气度,倒是风华绝代。
可惜了,未能一睹使臣夫人的芳容,听说是个惊世的绝色人儿呢。
爆竹声又起,一对新人已入正堂,礼乐停,司仪高喊:“一拜天地。”
天地上,放了一对金元宝。
秦七公子说了,天大地大不如银子大。秦七公子乐得合不拢嘴,弯腰作了个揖,新娘一动不动。
你说,这新娘是不是强抢强娶啊?宾客都很怀疑。
司仪又喊:“二拜高堂。”
高堂上,放了两对金元宝。
秦七公子说了,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秦七公子对着新人挤眉弄眼,笑弯了眸子,拱拱手再作揖,新娘还是纹丝不动。
嗯,十有*这新娘是强抢强娶的。
司仪再喊:“夫妻对拜。”
秦七公子扯了扯手中红绸,抱拳道了句‘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新娘没有迟疑,弯了腰,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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