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统领是凌国公老部下,追随燕湘荀也不少时日,自然知道自家王爷那点心思,连忙回话:“王爷宽心,有秦王守城,皇贵妃娘娘安好,毫发无损。”
说话间,常钰王执着书箴的手顿了一下,微微动了眼睫,却未说话。
燕湘荀听完,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往椅子里一躺,抬起腿搭在案几上,好看的眸子一挑,莫名其妙地不快:“谁让你告诉本王这些的?本王闲得慌吗?”
难道不是常湘王殿下让他说的?
刘副统领额头抽抽了几下,乖乖认错:“属下多嘴,是属下闲得慌。”抬头,很诚恳地征询,“那属下?”还要上阵杀敌呢,他又不是闲得慌,没时间再去城墙上给殿下盯梢,一盯就是一个时辰,还只盯着皇贵妃娘娘,别提心头多幽怨。
燕湘荀靠着椅子伸懒腰,抬抬眼皮:“传令尽快攻下城门。”
刘副统领心头一喜,正想告退去大干一场,自家殿下又来一句:“你去给本王继续盯着闻柒。”
还盯?他一领兵的将军,冒着敌人的战火潜伏城下,刀剑都没派上用场,就吃着一嘴灰看皇贵妃娘娘和秦六爷卿卿我我,这样真的好吗?
刘副统领低头,屈服淫威:“属下遵旨。”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着,心里很不甘愿。
燕孝钰忽然开声:“你出兵只是为了姬家的兵权?”
人情债神马的,闻柒不喜欢,他们援兵,闻柒打开心门——做交易,三三四分账,当然,闻柒得四,就这样狼狈为奸地瓜分了姬家的兵权就这样闻柒不耗自家一兵一卒,还分了四分!
燕湘荀不以为意,反问:“难道你不是?”见燕孝钰笑而不语,神色喜怒难辨,燕湘荀横了他一眼:“不然本王是吃撑了吗?”
两位都沉默了。
难道不是吗?刘副统领觉得两位殿下都是撑着了。他刚走到了门口,常湘王殿下忽然来上一句:“慢着,刘副统你不用去了。”
刘副统领一喜:“王爷英明。”终于不用去盯梢了,他觉得,自家王爷也许真不是撑着了,毕竟兵权比皇贵妃娘娘靠谱多了。
那厢,常湘王殿下似乎很苦恼,揉了揉眉心,踢开跟前的案几起身:“还是本王亲自去。”
亲自去干什么?盯闻柒的梢?刘副统领这下彻底无语凝咽了,原来,王爷真是撑着了,什么兵权,那都是幌子,为了兵权用得着殿下大驾盯梢吗?
眼睁睁看着常湘王殿下出了营帐,刘副统领也没敢说什么,听得那边常钰王殿下嘲笑了句:“口是心非。”
这话在理,常湘王殿下就是如此,这出兵分明就是为了某人!还狡辩装蒜!
刘副统领突然斗胆了,小心看着那位的眼色,问:“那常钰王爷?”
燕孝钰神色微怔了一下,一时不语,起身,拿起身侧的佩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家王爷未曾亲临沙场,本王去盯着。”
说完,常钰王殿下出了帐篷。
刘副统领囧囧的,他敢笃定,这是借口,借口!常钰王殿下是去盯皇贵妃的梢,才不是自家王爷的,狡辩装蒜!
嘴角一咧,刘副统领学着常钰王的口气小声嘀咕了四个字:“口是心非。”感慨,“果然是亲兄弟。”这对兄弟,被皇贵妃娘娘荼毒地太深了,都有点异常。
这时辰,月华初悬,燕都城下,淬血的战火已染红了天。
☆、第十章
嘴角一咧,刘副统领学着常钰王的口气小声嘀咕了四个字:“口是心非。”感慨,“果然是亲兄弟。”这对兄弟,被皇贵妃娘娘荼毒地太深了,都有点异常。
这时辰,月华初悬,燕都城下,淬血的战火已染红了天。
两军对垒,玄甲军一溃千里,节节败退,帐中,镇国大将军姬成鄞早已阵脚大乱,急得团团窜动,前方战况吃紧,又传噩耗。
“报!”
姬成鄞猛地跳起,满头大汗,已是草木皆兵,慌不择色。
副统领报:“将军,援军已经攻过来了,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姬成鄞听之,战战兢兢,颤着牙关吼道:“快,传令下去,给本将军挡,敢有退缩潜逃者,一律杀无赦!”
兵临脚下节节败退,为今之计,却也唯有垂死挣扎,姬家,终归是要栽在闻柒手里。
“回将军,两方力量悬殊,根本挡不住,而且秦军在后,燕军逼近,我们腹背受敌,只怕是会——”副统狐疑不决,驰骋戎马半生也从未如此慌张失措,“只怕是会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姬成鄞重重跌坐案椅,神色颓败,一瞬老态百出,半天才问:“南诏的兵马呢?”
“几乎所剩无几。”
“什么?!”姬成鄞不可置信,南诏的巫蛊之术,对上闻柒竟也不过尔尔,那女子,究竟有多可怖。
“城下玄甲军溃不成军,根本不敌闻氏强兵,将军,我们——”副统欲言又止,垂首,道,“我们降吧。”
兵逼至此,若不降,闻柒绝不留生路,唯有——
“降?”
女子嗓音忽然传来,些许无力,姬成鄞骤然抬眼,女子素颜苍白,冷笑着。
南诏娆姜……
她一身大红的嫁衣,更衬得容颜毫无血色,厚重的袖摆下血迹斑斑,腕上缠了布帛。
如此惨状,毋庸置疑,也定是出自闻柒之手。
东陵芷笑得讥讽:“若降,叛乱之罪坐实,死路一条。”
一语中的,降,或者战,都逃不过一死。姬成鄞瘫软下去,嗤笑呢喃:“没有活路了……”他大笑,面露狰狞,“闻柒不会留姬家,没有活路了,天亡我姬家!”
东陵芷一声轻嗤,冷笑出声:“那就要看将军怎么选了。”
姬成鄞猛然抬首。
这战乱,未休,两方交战,南诏全军覆没,秦兵在前,燕军逼近,玄甲军腹背受敌,毫无喘息之气。
城下,忽而鸣鼓,燕军援兵士气大涨。
城上,程大一干人凭栏远眺,惊了一跳:“我不是眼花吧。”揉揉眼睛,再看:没眼花啊。
一边,齐三道:“没有。”他也看到了,城下,那两厢英姿飒爽。齐三咋舌,也是痴了,“三十万对十万,难道还用得着那两位小爷亲征齐上阵?”他苦恼,困顿,百思不得其解,怀疑,“还是,吃撑了吧?”
战乱里,那大燕皇家特有的金色戎装尤其刺眼,乃常湘常钰两位王爷,可以说是以一敌百,正英明神武得紧。
程大转念一想,笃定了:“还用说嘛,不就放不下咱小主子那点事。”
这话在理,齐三苟同。
正揽着美人腰的秦宓忽而抬眸,冷若冰霜。
程大脚趾头一颤,冷汗淋漓,立马悔过:“属下多嘴。”
秦宓言简意赅:“滚下去。”
程大遵旨,抹了一把冷汗,咬着牙默默地跳下去,暗骂自个不长记性,怎么就忘了咱爷心眼小,容不得燕家那两厢。
“闻柒。”夜风轻微,吹得秦宓嗓音格外轻柔,他伏在闻柒肩头,“夜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燕家两位王爷刚来,爷就要走,安的什么心?齐三等人再也不敢多嘴了。
闻柒窝着秦宓,小手趴在城围上,也不回头,看着城下战乱,摇摇头:“不急,爷先瞧瞧风景赏赏月,我等着看姬成鄞那蚱蜢垂死蹦哒呢。”
这战火连天的,哪来的风景。
“闻柒。”秦宓嗓音低沉,倒有几分软磨硬泡的意味,只是怀里的女子,不安分至极,突然跳起,冲着高台之下就喊:“嗨,兄台。”
秦宓眸光一沉,不喜。城下,燕家两位王爷神色微变,总归是没有那般喜形于色,不同闻柒,她倒欢快,抛了个小媚眼,再飞了个吻:“同志们么么哒。”亲了亲手心,她一溜么么哒过去。
秦宓抿唇,捉着闻柒的手心擦了又擦,若是可以,他倒想去擦三军将士的脸,只是,他能吗?
那一个一个飞吻丢下去,城楼下,燕湘荀一个愣神,骤然刀刃劈过来,他大骂一句:“娘的!”燕湘荀侧身一滚,躲过了刀刃,却被削断了一缕发。
闻柒,简直是他的灾星!
那厢,闻柒那厮挥起了小手,对着城下万千援兵,一脸中央高级领导的嘴脸:“同志们辛苦了。”
顿时,援兵同志们闻之,傻愣。
齐三跳脚:“娘呀,士气大乱。”他恨不得去捂住那小祖宗的嘴啊,这血雨腥风的,不能这么玩的,可是爷在,他不敢。
梁六很淡定,回了句:“你没看到吗?玄甲军才更醉人。”
齐三仔细看了再看,玄甲军被扰得草木皆兵、四处乱窜,于是乎无话可说了。
许是天家两位王爷亲征,士气大涨,半晌,两军汇合,玄甲军溃不成军。
闻柒欢欢喜喜好不高兴,灵气的眸子瞧瞧燕湘荀又看看燕孝钰,别提多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累不?渴不?”回头吆喝了一句,“如花,快,好好招待招待咱的大功臣。”
纵是叶九如斯淡定,提着一篮子吃食茶水的手也有些僵硬。这一篮子,都是闻柒吃剩的喝剩的。
燕湘荀冷哼:“本王累死累活,你倒悠哉悠哉。”眸光一沉,冷冷斜睨闻柒身侧的男子,“城门沙场,你却与外人授受不亲,闻柒,你成什么体统!”哟,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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