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夸赞!”江司衣得意地抬起头,脸上更是高傲自信。这时,周局正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将敏锐的目光投向一直不吭声的陈司饰:“陈司饰,你的想法呢?”
“小的、小的现在还没有想出来…”
“什么?还没想出来?!”
局正大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个陈司饰,本来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一直以来,她是多么器重她啊!现在,就连刘司仗都想出来,她居然说没有想出来?!旁边的几个女官也错愕地看着陈司饰,她们的表情也很是难以置信。徐可莹斜着眉淡淡扫了陈司饰一眼,看着陈司饰被训的样子,唇角扬了扬,似乎刚才被责备的耻辱统统不见了。
“小的…一定努力。”陈司饰低垂下头,回答得有些无力。
局正大人冷哼一声,扫视众人一眼:“听着,不管是谁,限你们七天之内,一定要想出最好的新意,否则,取消这次女官的选拔资格!”
“是。”
七天的时间,只有七天的时间…如果过了七天还拿不出想法,陈司饰就会在这次内人的比赛中以失败而告终!面对如此大的压力,这天,晚膳过后,人都走光了,柔止盘膝坐在地上查阅各种书籍,一会儿托着腮,一会儿拍着脑袋,想着想着,突然,她烦躁地丢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垂头丧气地走至陈司饰面前:“姑姑,今天又过一天了,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陈司饰正弯着身子站在绣幕窗下,瓶中一束鲜红的梅花挡住她侧面的脸颊,此时,她正拿着只纱罩将一盏玉炉轻轻罩上,拍了拍手说道:“柔止,告诉你多少次了,这香炉不焚香的时候一定要用纱罩给它罩上,这样,炉里的灰才不会被风吹得四处飘散…”
“姑姑,难道你都不急吗?”
柔止打断陈司饰的话,一双眼睛焦急而渴望地盯着陈司饰。陈司饰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急有什么用?急就能想出法子吗”
“可是姑姑,那天您不是还对小的说过,这次内人比赛咱们一定要赢,难道您都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陈司饰叹了口气,说道:“刚开始我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为拿出有新意的法子对我来说不是多大的难事儿,可是过了这么久,我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哎,柔止,我该怎么说,有些事,如果已经在自己拼尽全力的情况下还是想不出办法,那么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自己的确没有能力胜任这尚服局的最高女官!”
“姑姑,你怎么能这么想!”
柔止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她完全想不到,一向信心十足的陈司饰居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失望而不满地说道,“姑姑,别这样说,对于咱们司饰房的内人来说,这次比赛的题目本来就很吃亏,哪能说你实力不够呢!”
这是柔止第二次抱怨比赛的不公了,陈司饰默不作声,她看着柔止,半响,才说道:“不要找借口!在你面对难题的时候,想不出就是想不出,除了怪自己没有实力,不要把这些过错放在你所谓的‘不公平’上!”
柔止低垂下头,陈司饰的这番话让她的表情有些尴尬。
☆、第29章 表白
紧挨尚服局大殿有一条长长的曲折回廊,回廊尽头,一座形如斗笠的草亭幽雅恬静的修建在池水边上。草亭是用稻草挑成,此时细雪绵绵,皑皑一片,中间站着一名身穿绯色官袍的男子。男子袍裾飘拂,负手眺望着远处苍茫而深邃的雪景,他的眸光看起来有些烦闷,也有些忧郁。
其实,早在下朝之后,明瑟就被皇后传召他到凤仪殿说了一些话,谈话的内容,大致和上次借口鉴赏什么真迹一样,三句不离口的,依旧是他的婚配大事!而他的婚事,明瑟当然知道,左不过又是一个以什么为交易的政治联姻吧?
真是应了佛家说过的那句话啊!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现在,他又在心里给自己添了一条,那就是,得而不求!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呢,偏偏又会强迫自己去接受…
正无奈苦笑,忽然,一个苗条的身姿逐渐出现在他的眼帘中。那是个女子的身姿,乌鬟云颜,清秀可人,上身穿着一件浅色的兔毛滚边夹袄,下面绯色的长裙像一束梅花般被风展开。她耷拉着肩膀,一边盯着足下的绣鞋,一边行走在如墨的冻湖边,远处雪柳霜桥,她的神情看起来也是一种淡淡的落寞,像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女子越走越近,待看清了五官,明瑟眼睛陡然一亮,忽然,又黯淡了下去。
自从在藏书阁遇见她后,这个影子就困扰了明瑟太久的日子。说起来,明瑟虽有一个高贵威重的家庭,但自小家族对他的教育却比什么还要严苛,他们支配着自己的人生,也操控着他的一切,那天,为了他的仕途之事,又是和父亲一顿争吵后,他遇见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尽管只是一个干着粗活的小小宫女,可是她却对他说,“如果你有梦想,就要好好守护它”…
一阵冷风吹过,周围银条抖落细雪的窸窣声驱散了明瑟的遐思,他略一怔,动作迅速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抓起手中的青绸油伞,一边撑开,一边向女子追了过去。
“薛内人…”
柔止惊讶地抬起头,当目光触及明瑟那张熟悉的面颊时,她先是一怔,然后很是大方福身一笑:“奴婢见过明大人,明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怎么会在这儿?分明是一句随口的询问,明瑟的脸却几不可见地红了一下。明瑟清咳一声,撇开她询问的目光,急忙将手中的油伞移向她的头顶,“薛内人,我该怎么说你呢?你看,这么冷的天,又是雪,又是雨的,怎么老是出门不带伞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责怪和抱怨,柔止错愕地看着明瑟,有些疑惑,他是在关心自己吗?末了,又在心里添上一句,对采薇、对所有的宫女都是这么关心吗?
“…大人,多日不见,最近好吗?”柔止很快就岔开心中的猜疑,很是礼貌地笑问。然而,明瑟却直视着她的眼睛,闷闷地说,“不好。”
柔止一听,心中着急:“怎么了?大人是生病了?还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兼而有之。”明瑟一双眼睛继续盯着她。
“兼而有之”
“没错,兼而有之。”说完,明瑟又注意着柔止表情的变化,“难道,你都不问问我是哪里生病了?或者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他的语气还真有些像小孩生病时的撒娇口吻,柔止看惯了他素日娴雅稳重的样子,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那…请问大人,您到底生了什么病?有没有去看大夫呢?”
“哎。”明瑟抬起头,故意叹了口气,“大夫说我的病是绝症,治不好了。”
柔止信以为真,登时敛去方才的笑意,脸上变得煞白,“大人您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说是绝症呢?能和奴婢说说吗?”
明瑟苦笑道:“大夫说我这种病得很是奇怪,常常会不自觉地要去想一个人,一想到那个人就会六神无主,事情也不能做,有时候想着想着,还会觉得心口疼,大夫说,如果要治好这种病,就必须将那个人从心里挖走,不留丝毫痕迹,可是,我越是想要将那个人挖走,就越是挖不走,看来,这病是治不好了…”
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别人常说的相思病。这位堂堂相国公子在相思谁呢?是哪位公侯小姐,还是绝世佳人?想着想着,忽然,柔止脑海蓦地闪过他和采薇在梅树下倾吐绵绵之意的画面,当时,他应该是对采薇说了些什么,采薇的脸才那么红吧?想到这里,柔止一怔,随即抿了抿嘴角,有些失落地低垂下头,“原来大人你是要我帮忙…”
“帮…忙?”这番回答让明瑟觉得奇怪。
柔止抬起诚挚的双眸,微微一笑:“其实,如果大人这番话直接对那个人说,奴婢想,那个人会比第三者传过去管用得多、开心得多。您说是不是?”
“什么那个人?”清俊的面颊抽了一下,明瑟有些生气,“你是装傻还是真的傻?薛内人,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他黑亮的眼睛逼视着柔止,柔止却仍然一副错愕的样子,“难道,奴婢理解错了…?”
面对如此不懂风情的女子,明瑟忽然有些不知该笑还是气,半晌,他才叹了口气,不顾四周有人无人,一把拉着她的手,“你当然理解错了!”接着,他情绪激动地说,“我常常忍不住要去想一个人,想着想着又想将她从胸口里挖走,可是无论我怎么挖,就是挖不走,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这个病治又治不好,那个人挖又挖不走,更可笑的是,我将这心事告诉了这个人,而她居然一点听不懂!薛内人,难道,你真的听不懂我说得这个人是谁吗?”
柔止整个人呆住!这番没来由的表白让她心‘咚’地一紧,整个脸红透了耳根。
*****
宫女所处的一间小小耳房里,柔止面红耳赤地坐在铜镜前。此时此刻,所有的内人都出去用晚膳了,屋子里一灯如灯,静悄悄的一片,除了绣着宝蓝花的门帘被风吹得悉悉响动,剩下的,大概只有她的心跳声了。“为什么是我?不是采薇?”她久久地对着铜镜,凝视着镜中的人那绯如桃花的双颊,实在不明白这么一张平凡的脸,哪里会让他喜欢?再说了,和采薇比起来,她的相貌更是逊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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