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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壁书 (慕时涵/千叶飞梦)


  他望了她许久,终于一低眉,垂手拿起腰间的玉笛,靠近唇边。
  笛声悠扬,听入夭绍的耳中,再熟悉不过。与怒江上她吹奏的曲子一般,这也是他年少时所谱,本是缠绵婉转的曲子,而这一刻他吹来,却是悲凉得让人心碎魂伤的凄然。
  他静静吹奏,她静静听罢。笛声停歇时,她不知为何已是泪流满面。
  商之再望了她一眼,转过身,飘然离去。他走得迅疾,如逝去的清风,夭绍无法挽留,默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似望着隔世的烟尘。
  有些事情,不必言明。冰雪聪慧之下,所被蒙蔽的,不过是逃避的心。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原先的她。
  翌日一早煦阳和丽,沈伊不顾夭绍一夜未睡好的疲惫,领她游逛范阳城。夭绍心事重重,一路寡言少语,木然望着马车外繁华的街市,精神困乏。沈伊岂是能忍寂寞的人,在一旁百般讨好,花样频出,夭绍不忍败他兴致,偶尔亦回头笑笑,与他搭讪几句。
  时过正午,两人在城中采衣楼用膳。
  范阳城胡人甚多,民风豪放。此处的采衣楼也一反他处宁静雅致之风,并无丝竹之音。胡乐胡舞,取悦诸客。
  沈伊挑了窗边桌案,与夭绍坐下。
  旁边一桌的客人皆衣着不凡,卷发长髯,眼眸碧翠,一看便是胡人。几人正握槊而戏,气氛颇为欢腾。沈伊不时探头观望局势,夭绍靠着墙壁,侧首望着外面的街道。一抹玉蓝身影忽然出现于视线内,夭绍怔了怔,轻轻一笑:“是她。”
  “嗯,何人?”沈伊闻声回眸。
  “认错了。无事。”夭绍声色不动,端起仆役送来的茶汤轻抿。
  沈伊眺眸望去,目色深了深。
  夭绍喝过茶,再回头时,却见那玉蓝身影已近在眼前,正站在采衣楼外,仰头看着匾额。
  轻纱半遮住了那女子的容颜,唯见她目光幽凉,分外惆怅。女子回过头,看见于窗旁而坐的夭绍,不禁一愣。夭绍微微颔首,那女子亦轻轻点了点头,倒似相逢的旧友般,打量了彼此片刻,各自掉开目光。
  仆役送上酒菜,夭绍执箸,对面的沈伊却久久不动。抬眸一看,却见他正望着那蓝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伊哥哥!”夭绍高声唤道。
  沈伊回过神,遮掩一笑:“天色明媚,我看得入神了。”
  “是么?”夭绍挑挑眉,也不点破,自给他斟酒。
  沈伊心神不定地拿起酒杯,思绪仍流连在方才那女子腰间系着的一柄弯刀上。刀鞘上雕着的那朵金丝兰神韵风雅,分明是沈氏信物――
  看来我要寻的人已经有了方向,他微笑,举杯饮尽。
  两人回到刺史府时,身为朝廷特使的慕容虔已至。沈伊与夭绍在偏厅行过晚辈之礼,慕容虔瞥着一身男装的夭绍,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你竟私留北朝未回,被人发现,两朝又生风波。”
  夭绍垂了垂头,轻声道:“婆婆来信说,已写密信呈北朝陛下为我说明了此事。”
  “是麽?”慕容虔一怔,又道,“那也不该跑到北疆来,如此任性。”
  夭绍点头:“是,夭绍知错。”言罢送上一杯茶,微笑:“伯父别生气。”
  未料她这般恭顺,慕容虔本是正满肚火气,此刻竟被一股柔力压住,再也发作不得。喝过茶,他转而盯了商之一眼,拂衣转身:“我与三州刺史说话,晚间用膳时再回来。”
  “是。”商之三人垂首,恭恭敬敬地将慕容虔送出。
  待慕容虔身影不见,沈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慕容伯父这是怎么了?火气竟如此大?”
  商之轻喟:“能有何事?无非问罪我私下隐瞒华伯父被押送柔然的事。”
  “他知道了?”沈伊恍然,转过头问商之,“那你与他已谈过了?何时回云中?”
  “明日,”商之转身坐于书案后,道,“方才接到阿彦的来信,草原风雪散去,战事逼近,不能再在范阳耽搁。”
  沈伊算了算日子:“明日正是三十一,后日乃三元之日,如此一来,你们不是得在路上渡过新旧之年了。”
  商之不置可否,冷淡的神色显然表明对他此事的无动于衷。
  沈伊横了他一眼,故作叹息:“就是又辛苦小夭了。”
  商之闻言抬眸,看了看夭绍,在她回望过来时,又将目光淡淡移开,阅览手中帛书。
  “这话是什么意思?”夭绍疑惑。
  沈伊道:“明日你随尚一起回云中如何?虽然我们说好三月去雪山,不过时间还长,何况阿彦也在云中,你不想他麽?”
  “想的。”夭绍想起夜里的梦,自然而然点头。待话一落,心中忽有什么轻轻碎响,似是灵犀触动,昨夜的事她至此时方依稀明白出几分,猛地回眸望向商之。
  商之眉梢微扬,唇边竟浮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既如此,那今日好好休息。我会通知沐三叔,明早一起上路。”
  夭绍一言不发,定定望着他,商之眉目朗朗,坦然相视。
  “好,一切依你安排。”夭绍一字一字说得轻细而又清晰,眸间却兀起酸痛,转过身,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惊马献策

  
  转眼暮霭霏微,瞑鸦归巢。夜色初至,穿梭雕梁勾檐间的风便已寒得轻易能将人冻个哆嗦。慕容虔与三州刺史叙完正事,返回内庭的途间,望见沈伊白袍如雪,难得地站姿挺拔,负手立在长廊尽头。
  “伯父,”听见脚步声,沈伊回首,含笑施礼,“能否借一步谈话?”
  慕容虔道:“何事?”
  “柔然公主。”沈伊微笑,轻飘飘吐出四个字。
  他的笑意此刻格外婉转,慕容虔皱眉,下意识拢了拢狐裘,只觉长廊外枯叶翻飞沾衣,一缕凉风正灌领而入。愣了片刻,才忽然从那些已然缈缈远去的记忆中发觉,少时他母亲舜华每每恶作剧般后神情便总是如此狡黠而又让人无奈。
  心中涌起一丝惘然,慕容虔默然颔首,抬步朝书房走去。
  入了书房,摒退诸侍女,慕容虔坐于书案后,烛火下,那双素来清冷的紫眸似沾染上了几分暖意,温润如玉。
  “柔然公主如何?”慕容虔启唇道。
  沈伊跪坐案侧,笑道:“她已在一个时辰前出了范阳。”迎着慕容虔一霎冰寒的目光,沈伊叹息,静静开口:“伯父今日突然来范阳,我心中猜想,大概此行不全是因为朝中的旨意,更是因为你知道柔然公主尾随夭绍来了此地。华师伯被困柔然,且受游街之辱,伯父你心中必然愤怒,掳走柔然公主以为筹码,不仅泄气,更可以此要挟柔然女王,是不是?”
  慕容虔一言不发,飘摇的烛光下,神色暗沉。
  室中暖炉流春,沈伊却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下好似慢慢被冰封。一时目光低垂,轻轻笑道:“伯父的侍卫我已派人拦下,也是我通知她急速离城的,伯父……”话音未落,慕容虔已扬袖一掌挥袭向他胸口,怒喝道:“孽障!她的母亲如此辱你华师伯,她在洛都差点伤了彦儿和夭绍的性命,你竟如此放任她离去?!”
  掌风袭至,重锤击胸,沈伊咬牙,顿感五脏间气血翻腾,一缕血丝缓缓溢出唇边。他扬扬眉梢,仍是漫不经心地笑,声音却透着从未有过的虚弱:“伊儿知错,伯父莫气。”
  “为何不避?”慕容虔恨其不争,想到他的母亲,又难免心中懊悔。
  “避开了又如何能消伯父的气?”沈伊抹了抹嘴角血迹,雪白的衣袖染了那团殷红,分外刺眼。他扶着墙壁起身,风清云淡道:“我先出去了。”打开书房门的刹那,身后慕容虔忽然又将他唤住:“为何要放她离开?”
  沈伊沉默半响,无声笑笑,回过头,答道:“我将有事求她,所以先要救她。”
  慕容虔看了他一眼,目色极深,缓缓道:“她是柔然人,与我们鲜卑是世仇,你母亲也是鲜卑人,不要忘记你自己身上那一半鲜卑的血液。若与她纠葛过甚,对谁都不好……”
  沈伊勾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慕容虔一见这样的笑容就头疼,烦躁地挥挥手:“滚!”
  沈伊掩门而出,未走几步,胸口间撕裂般的疼痛已让他倒吸凉气。在院中石桌旁坐下,他揉着胸口,望向左侧。廊外栏杆旁,一袭黑衣萧索。
  沈伊气得笑:“你在这里!也不知道进去帮我说说话?”
  商之唇角微微一扬,丢给他一个玉瓶。
  沈伊倒了粒药丸吞下,含含糊糊道:“别告诉小夭。”
  商之不置可否,举眸望着高处。此刻墨云蔽天,夜色浓深,有飞鹰在暗淡的光影间俯冲而下,停栖在商之身旁的栏杆上。商之俯身拿下它带来的密信,借着书房里透出的灯光阅过。
  “是谁送来了好事?”沈伊没好气道。
  商之收了密信,淡淡一笑:“战马已到子徵的牧场。”
  .
  次日拂晓,晨雾氤氲。夭绍一夜不曾安眠,天色微微露白时便起身下榻,梳洗妥当,去向沈伊辞行。沈伊恹恹卧在榻上,一张面庞煞是雪白,夭绍吃惊:“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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