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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富何求 (苏盎)


她明白,这样的问题无论怎样回答都是不适宜的。
所以她卖了个乖。
“连大人位列朝中三品,连阁老又是先帝托孤重臣。封涔一届闲散之人,不论气质还是身份,同连大人都是不可比的。”
“闲散之人...”他嗤笑。
“...一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官场上的阿谀奉承,讲的一嘴的好话。”
宁初二当然听出了那话里的嘲讽,扯着笑脸想要再说些什么。
连十九却并没有给她再惹恼他的机会。
手上略微施力,那本就清瘦的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唇瓣相接的滋味,伴着醉人的酒香沾染在两人的口唇之间。熟悉又陌生的清冽,从一开始略带惩罚的强势,再到不可抑止的情动。
直至他的舌滑入她的口中,辗转缠绵,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她。
感受到她微微的推拒,他却将她搂的更紧了,紧密的摩挲,即便隔着略厚的衣料,依然能感受到她曲线分明的柔软。
身体的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叫嚣着,贪恋着这份独属于他的温存。
一年,不算很长的时间,他却被这份思念折磨的溃不成军。
宁初二感受到他的紧绷,和压抑的喘息。她知道自己该推开他,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环住了他的腰身。她是想他的,每个日夜,从未间断。
紧实的肌理,压抑在喉口的喘息和凌乱。
“初二,回家吧。”
一吻终了,他搂着她轻轻吐出这句呢喃。
声音依旧淡淡的,却让宁初二酸楚的险些落下泪来。
成亲三年,她太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骄傲。这一句挽留,不知在他心里百转千回了多久。
但是...
“十九,对不起。”
她慌乱的推开他,在他伸手想来拉她时艰难的说了六个字。
“连大人,请自重。”
入眼的,是连十九眼中一闪即逝的惊痛。
“连大人。”
他语带嘲讽的咀嚼那三个字,嘴唇微抿却是笑了。
“倒是多谢宁大人提醒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握在案几上的手指,却因为太过用力而白的发青。
“时辰不早了,本官便不多留了。”
他含笑下了逐客令,斜歪回床上的样子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宁初二郑重行了一个官礼,直到跑出门外,关上那扇门扉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心内针扎一半的疼痛,好像要掠夺掉她所有的呼吸。
卸去那些刻意坚硬的棱角,摘下那层总是笑着奉迎的面皮,她只是宁初二,一个平凡的只愿意守着一亩三分安稳度日的女人。
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没有...
屋内是茶盏坠地的噼啪声,像是他未出口的质问狠狠砸在她心头,疼的心如刀绞,却没有勇气再回头。
夜已经深了。
宁初二一路顺着燃起的六角竹灯行过长廊,哭肿的眼睛目光有些涣散,散漫的,不着目的。她自然是要回家的,但是心里又堵的那样难受。
连府的一草一木,恍若许多个回忆的剪影。
也许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折磨他,也是折磨自己。
身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黑影跟了过来。步子迈的很急,依稀能听到裙角摆动之声。
宁初二知道是大春不放心她,跟过来了。她脚下不停,背对着她说:“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后面的脚步却跟的更紧了,生怕她就这么走了一般。
宁初二有些奇怪的回头。
”真的不用送了,我自己可....“
一看之下却险些将自己活活吓死。
那身后的人,哪里是什么大春。
来人一身鸦青色合领对襟大袖褙子,牡丹团鬓,头上一只兽皮抹额,面带愠色。
分明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气韵却是不俗。只可惜面颊发福,再加上此时横眉立目,看上去颇有几分刻薄。正是连十九的亲娘,宁初二的前婆婆,方琬之。
就见她几步上前,怒道。
“宁初二!果然是你!我就瞧着那身量像你!!!”
”...娘,啊。“
停顿许久,宁初二才似缓过神来般吐出这一句问候,然后提裙过膝,蓦然转身,撒腿就跑。

☆、第十八章 非得是她?

连府的人都知道,宁初二怕方琬之。
怕到能躲着绝不撞上,能藏着绝不露面的程度。
连方氏不喜欢她。
听说连十九要娶她的时候,便先后用了上吊,投湖,利刃相逼以及割腕自杀种种戏码。
依照方琬之的想法,自己的儿子是尚书嫡子,三品大员。将来就是不做驸马,那也是前途无量的。
这样的家室,偏偏娶了个四品钦天监正的女儿,无疑是在自毁前程。
她是世家出身,明白“算盘”该怎么打,遇事该怎么“作”。
但是遇到宁初二这件事,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连尚书不过问后宅闲事,本身又是个倜傥随性之人。因此对于儿子的亲事,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算应了。
连小爷更是如哄孩子似的哄了她两句,转脸就这么八抬大轿的将人给抬进来了。
连方氏心里憋屈啊,在连十九洞房花烛挑盖头的时候,还跑到他窗边抱着祖宗牌位添堵。
而宁初二,新婚之夜第一眼看见的,除了她那笑的一脸得色的夫君,便是哭的张牙舞爪,捶胸叫嚷着愧对祖先的婆婆方琬之。
不甚愉快的“初见”,造就了之后整整三年的婆媳之战。
没有直面的争吵,也没有过激的剑拔弩张。就是一个看你不顺眼,转脸就往河里跳。
就为这个,连府里的池塘从来没有深过膝的。
如今宁初二已经离开了连府,看到她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那脚下的步子,跑的越发快了。
再说连方氏这边,本是去了梅月山天光寺里吃斋,今日才回的。
原想着先回尚书府,等到明天白日再过来看看,思量之下,又等不及看自己的宝贝孙儿,结果就碰上了从房里出来的宁初二。
开始的时候,连方氏看的不是很清,模糊见着一名女子发鬓微散,双颊带红还在犹自高兴。
要知道,她儿子自和离之后便没再近过女色。
乍一看到有女子从他的房里出来,还真是喜多过忧的。
她本想跟上去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哪里知晓,越跟心里越没底。
及至看到宁初二回头的一刹那,那心里就跟生生被挖了个窟窿似的,气的手指头都在颤抖。
怎么是她?
怎么就非得是她?!!
“宁初二,你给我站住!!”
连方氏步步紧跟,奈何又不能像初二那般,毫无规矩的提了裙子向前跑。
眨眼之间,已是甩了她好长的距离。连方氏追的焦急,索性脱了脚上的鞋子,照着初二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本是个泄愤的行为,手下又没什么准头。
可是那鞋底,却是镶了两片足金的。
正是她在天光寺祈福时,方丈给压在鞋上的开光“法器”,说是能步步生金。
如今金是没见着,但是拍倒了她最不待见的宁初二,倒是让她甚觉心宽。
连府的大宅内,灯火通明。
十六盏提花小烛挂于正厅,打在宁初二的后脑勺上,宛若要照出什么妖物一般。
另一边的高脚椅上,连小爷作壁上观,身上石青色常服领口微敞,懒洋洋的靠在一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他自然是被他娘强拉过来的,既走不得,便象征性的看看热闹。
谁知宁初二这回倒似开了窍似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连方氏如何叫也不肯睁眼。
这架势,明显是想把问题丢给连十九了。
果然,方琬之叫她不醒,转脸对自己的儿子说。
“怎么回事,是不是该跟为娘解释一下?宁初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宅子里。”
和离便是放妻,桥归各路,哪里有妇人和离之后还出现在夫家的道理。
连十九瞅了眼装死的前妻。
“不知道啊。”
“...不知道?”
连方氏瞪他。
“这人可是从你屋里走出来的。”
“...是吗?”
连十九含笑望着自己的母亲。
“每日从儿子房里进出的人多了,哪里个个都能记得。”
方琬之见他领着她兜圈子,直接摊开了说。
“记不得了?为娘看你是记的忘不得了!!连府是什么地方?你不允,宁初二怎么会进到府里来?你别忘了,你们已经和离了,不再是夫妻了。如此相见不光于理不合,传将出去更是没有好话。这简直就是胡闹!!!”
连方氏鲜少会对连十九说重话,如今这一番数落,可见是动了真气了。
连小爷没接话,只是侧头咳了一声。
顷长的脖颈,自领口处侧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半隐在衣领下的红印若隐若现。
连方氏是过来人,哪里会不明白那东西象征着什么。
再思及方才宁初二从他屋里出来的样子,只觉一股心火窜上额头。
“宁初二!!你给我起来!”
可怜宁家小二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就这么被连十九给算计了。
但是那印子,也却是她一时情动吮上去的。
连方氏气的跺脚,宁初二不得不爬起来,垂丧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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