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那孩儿先告辞了。”胡铭对着长辈们弯身行礼,然后挺直背脊出了正厅。
看着他的背影,胡太师捊着短须。对胡云山道,“大郎,铭儿是颗好苗子,一定好好栽培,将来定会十分有出息,我们胡家在铭儿手中说不定会有更好更大的发展。”
儿子被夸。汪灵玉忘了方才不快,和胡云山二人笑眯了眼睛。
老头子这是打算重点栽培铭哥儿的意思呢。哼!
胡云海夫妇则面色微暗了下。
胡太师话锋忽然一转,“我瞧着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小错。铭哥儿看来对她印象也不错,我想着给他们二人将亲事定下来,免得将来被他人给捷足先登了。”
“不行!”大甘氏与汪灵玉二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婆媳二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之上。
“不何不行?”胡太师皱眉。
“老爷,宁家是马背上兴的家,骨子里很多东西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穆二小姐年纪虽小,却已经生得伶牙利齿,粗暴胆大,等长大后定也是极凶悍的女子,我可不会让铭儿娶这样一位女子做妻子。”大甘氏说着自己反对的理由。
“哼,妇人之见,愚蠢至极。”胡太师不由嘲讽着。
然后他起身,冲两个儿子挥手,“大郎二郎,我们去书房商议此事。”
胡云山胡云海兄弟起身。
父子三人去了书房。
大甘氏气得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向桌上一掼,怒,“说我愚蠢,我看他才是老糊涂了。我们应天府这些名门世家簪缨望族,哪家的小姐不比她强,我坚决不允许这样糟蹋我们家铭哥儿。”
“娘说得极是,绝不能答应。”汪灵玉用力的点头,同时并哀求,“娘您可一定要劝爹打消这念头,铭儿一生的幸福可不能就这样毁了。”
“放心,我不会答应的。”大甘氏咬牙。
胡家这边吵得热闹,穆锦晨对此事却一无所知。
她要是知道胡家人为这事而争吵起来,定会怒而掀桌。
你们吵得这样欢,可曾想过本姑娘答不答应啊?
在回来的马车之上,穆锦晨从宁氏口中知道了陈心琪是安国公的孙女,傅青玄的母亲是安国公长女。
宁氏想到陈五夫人冷漠的态度,想了想,还是对穆锦晨叮嘱,“圆圆,下回还是少与陈小姐来往吧。”
“为什么?”穆锦晨好奇的问。
“其实娘也不知为什么,只是陈五夫人对我们态度冷淡,今日我注意到她几次想要阻止陈小姐与你说话,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忍了。
娘是不想有一日陈五夫人不想忍了,会让你受委屈呢。”宁氏解释。
别人冷淡她,她无所谓,但绝不能让女儿受到别人的冷眼和伤害。
穆锦晨先前没注意,听宁氏一说,想想陈五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呢。
她狐疑道,“娘,难道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了陈五夫人吗?”
宁氏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回去后问问祖父吧。”
上回的赏菊宴,人人都针对她,她认为正常。
此次人人都变了脸,唯独陈五夫人如此冷漠,不得不令她怀疑。
这事还是查清楚比较好,无事最好,有问题就先提防起来。
第66章:身世
穆锦晨与宁氏先回了秋枫园休息。
穆文仁从翰林院回来后,第一句话就问宁氏今日赴宴的情况。
他担心会有人再恶意针对妻女。
得知那些人主动向宁氏示好,他这颗提了一整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说完这件事之后,宁氏就问道,“玉郎,安国公府的五夫人你可认识?”
穆文仁想了想,摇头,“安国公的五子幼时我倒见过两回,但五夫人我未见过,不认识。敏敏,怎么好好提起陈五夫人,她怎么了?”
他又担心起来。
宁氏眉微蹙了下,将陈五夫人异样的态度说了下。
古氏当时本准备告诉她,后来被大甘氏给打断,之后一直未寻着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陈五夫人就像个谜一样困住了她。
她当然也可以让听雨她们去查查,但若能从身边人轻松的问出来,就无须那样麻烦。
听完妻子之言,穆文仁也疑惑起来,“我记得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都是极温和之人,与我们定远侯府也无过节,按理说陈五夫人不该如此态度对你。难道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宁氏道,“这也有可能,不过王夫人当时也很奇怪,她说我和陈五夫人应该比其他人更亲近才是,陈五夫人不该如此冷漠。玉郎,要不我们去问公公,也许就能明白其中的缘由,省得我们在这儿胡乱猜测。”
穆文仁点头,“行。那我去问问。”
宁氏道好。
穆文仁就去了杏仁堂。
定远侯见到儿子,自是要问问他在翰林院的事儿。
得知儿子和大家相处得很好,无人为难时,定远侯也就放心了。
又闲聊了几句家常,穆文仁就转入正题问。“父亲,您可认识安国公府的陈五夫人?”
定远侯面上的神色迅速变了变,“好好的问这做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儿子的问题,但变相承认是认识的。
且不仅认识,肯定还有什么渊源。
否则他的脸色不会变。
穆文仁将父亲的神情看在眼中,心里有了数。就道,“今日敏敏在胡府遇见陈五夫人……”
“她没为难郡主么?”定远侯忙问。
“为难倒没,只是态度冷淡,敏敏心中疑惑,想着回来没多久。与陈五夫人是初次见面,无冤无仇,不知她为何会如此。”穆文仁应着。
“没为难就好。”定远侯轻声道。
他的眼神没有焦距,有些飘忽,又情不自禁忆起往事来。
“父亲,陈五夫人与我们家是否有什么关系?”穆文仁追问。
定远侯沉默良久,这才轻轻应道,“陈五夫人娘家姓崔。”
“姓崔?”穆文仁浓眉微挑。忽然面现讶色,“父亲,难道陈五夫人是外祖……”
“大郎。你猜得没错,她是清河崔家人,也就是你大舅家的女儿,比你小一岁,按年龄,她该唤你一声表哥。唤郡主一声表嫂的,唉……”定远侯说完陈五夫人的身世后。长长叹了口气。
有无尽的心思掩藏在其中。
“原是这样。”穆文仁恍然。
但他却没有意外,反而认为这样才正常。
母亲留给他的印象极浅。而外祖家在他的印象中是空白,因自从他记事时起,就从未去过外祖家,而外祖家也从未有人来过定远侯府,年幼不懂事的他以为自己没有外祖家,以为母亲就是孤单一个人。
到现在他都不知外祖父外祖母相貌如何,也不知外祖家有几位舅舅几位姨母,也不知他们是做什么的。
若非今日因着陈五夫人的缘故问起父亲,他都快忘了原来他也是有外祖的。
崔家与定远侯府就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从不互相来往,所以陈五夫人对敏敏冷淡是正常的。
穆文仁恍然之后,心中涌出了浓烈的疑惑来。
父亲对母亲如此情深,按理说定远侯府不该与崔家断绝往来才是,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难道是因为父亲另娶了汪氏,让崔家人不满,故断了来往?
但这个理由又太单薄了,就算父亲同意,祖父祖母他们也不答应,而且崔家也没有理由这样要求,相信崔家也不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来。
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以到让穆崔两家决裂?
想到这,穆文仁开口问定远侯,“父亲,有件事一直让孩儿十分疑惑,为何我们不与外祖家往来?”
定远侯面现颓丧之色,用力的摆摆手,“莫问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都过去二十多年,再提已无意义,也不能改变什么。
大郎,我累了,你先回吧。”
他冲房门口指了指。
父亲不愿意说,穆文仁也不好勉强,只得点头,“那父亲您休息,正如您所说,有些事过去二十多年了,您再怎么想也不能改变什么,您也该放下了。”
“嗯。”定远侯轻声应着,又摆摆手。
穆文仁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一事,就问,“父亲,上回圆圆给您开的药,可有效果?”
提及这事,定远侯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微沉吟了下。
他的面上现出笑容来,“大郎你要是不提这事,我都差点儿忘了,最近这些日子比以前容易入睡,每天清早起床也不像以前那样没精神,总沉着没睡一样。
呵呵,圆圆的药起作用了,明日让圆圆再帮我看看,是否可以停药。”
穆文仁也觉着父亲的精神比以前好了不少,现又听他亲口说,也放心了不少。
回去秋枫园,他就叮嘱穆锦晨。明日再给定远侯好好瞧瞧。
穆锦晨算了算时间,定远侯如果睡眠有所改善,可以停药改用药膳来调理。
因为是药三分毒,能少吃就尽量少吃,病情稳定之后。对症所配制的食疗方也十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