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十分感谢定远侯,有了定远侯,才能让他扬眉吐气啊。
卖弄之后,他又看向定远侯,讽道,“定远侯,您要是不会开方子直接说就是,没人会笑话您,可也别拿这方子来糊弄太师啊。
今日幸好有我们几个在此,否则真要拿此方给铭少爷服下,真不知后果会如何呢?”
定远侯坐在那儿也不辩驳,只是用十分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向大人,笑太多担心脸抽筋,到时老夫可不会出手相救。”
“侯爷莫生气,向某人性格耿直,从不说假话,今日只是仗义直言。”向南天大义凛然的说道。
穆锦晨也没急着说话,只是看向南天像个小丑样在那儿蹦哒。
他蹦哒的越欢,等会儿才会死得越难看。
胡太师当然相信向南天,心中怒火愈成,恨不得上前将定远侯一把掐死。
定远侯啊定远侯,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竟要害我孙儿,老夫与你没完!
穆锦晨看向得意忘形的向南天,软声问,“向大人,您笑完了没?随意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我还有话未说完呢。”
“你……”向南天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恨恨的甩了袖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当众被一个孩子指责无礼貌,这脸丢大了。
穆文仁微笑着点头。
圆圆这话说得好,向南天的确是无礼之人!
胡太师不由多看了几眼穆锦晨,眸中有着讶色。
这孩子,年纪比妙姿还要小,面对这些人竟不慌不忙不惊不惧,这份镇定从容,实非一般人都能做到。
不说这年纪的孩子,就算有的成人,也不一定能做到,宁家教子果然有一套。
看来不能小觑了宁家啊!
胡太师知道穆锦晨自幼在宁家长大,认为她惊人的胆识与稳重,是宁家家教的缘故,并不疑有其他。
这丫头还真像宁氏,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呢!
大甘氏暗地里也冷笑一声。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穆锦晨胆大却不粗鲁,所说之言皆有理,令人无法驳斥。
这样一比,自家几个孙女可就逊色多了。
古老也禁不住莞尔一笑。
定远侯这位小孙女倒有趣,是个妙人!
“穆二小姐,你还有何话说?”胡太师问穆锦晨。
面上仍有怒气,但语气温和了下来。
穆锦晨道,“太师爷爷,祖父说铭表哥的病在肾,肾属北方之水,按中医五行原理,土能克水,所以此症当用黄土。”
咳,比较专业的术语让胡太师有些懵,不明所以。
一旁的向南天听了就嗤之一鼻,颇不以为然。
穆锦晨就解释道,“太师爷爷,按中医中的五行辩证方法,抽搐是由于体内的风邪引起的,用补土的方法来克制水湿的泛滥,水液正常以后,依靠水来生发的木气也就正常了,到时铭表哥的抽搐就会停止,直到痊愈。”
胡太师虽不懂医,可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又见定远侯一直淡定自若,心中的疑虑不由去了几分。
在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定远侯,人家是真的会治病呢。
大甘氏与胡云山也在沉默着,想此方到底能不能用。
“父亲,母亲,大郎,你们快救救铭儿啊……他再也受不了这种罪啊……”汪灵玉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传来。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染上了悲哀之色。
胡太师看向古老与向南天等人,问,“向院使,古老,还有众位先生,大家意下如何,定远侯之言可有道理?”
其他人所说之方皆用过,只有定远侯这个方子未试过。
太医们没说话,都看向南天。
上司不开口,他们可不好发表意见。
向南天正色道,“太师,虽然定远侯之言听着像那么回事,但下官还是劝太师您慎重。容太师再给些时间,下官与众太医们定能想出一个好方子来……”
胡太师暗暗握拳。
一群窝囊废,等你们想出方子来,我家铭儿都没命了。
“太师,老朽认为定远侯的黄土汤可以一试,目前已无他法。”古老忽道。
之前他也一直不解抽筋怎会用止血之方,后经穆锦晨那样一解释,顿时恍然大悟,认为十分有道理。
胡太师还在犹豫着。
想那味黄土心里就咯应得很。
汪灵玉却不管那些了,哭道,“父亲,不管什么方子,您就给铭儿试试吧,他真的快熬不住了啊,熬不住了……”
哭声凄惨,闻者伤心。
宁氏也忍不住酸了鼻子,眼眶里湿湿的。
都是做母亲的人,最能体会汪灵玉此刻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恨不得能替子女去受苦。
“爹,要不试试吧,古老先生都说行呢。”胡云山也道。
反正现在也没其他的法子了,只能试试。
大甘氏也没说反对之词了。
陷入绝望之境,只要能丁点希望的办法都要死死抓住。
胡太师牙一咬,拍着桌子道,“好,那就试试!老夫就不信我们家铭儿会熬不过这一关。来人啊,按方去抓药。”
“父亲,我亲自去。”胡云山双手接过方子。
然后迫不急待的去抓药。
穆锦晨松了口气。
费了这些唇舌,可真是累!
向南天与几位太医都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看定远侯,准备看他出丑。
当然,到时出丑的还那个姓古的老家伙,他也说这方子有用。
定远侯坐在那儿看似稳如泰山,心情却是忐忑加期盼,还有紧张。
古老与另外几位后请来的大夫厚着脸皮坐在那儿未离开,他们想看看此方是否能治胡铭。
第39章:拜师
胡云山将药抓来,按穆锦晨所说之法去煎药。
用布包上灶心黄土,与其他六味药放在一起煎汁。
药很快煎好,并端去让胡铭服下。
半个时辰过去了,胡铭未抽搐,并开口唤了汪灵玉一声‘母亲!’。
一个时辰过去,胡铭安然的睡着了。
看着儿子舒展的眉头,汪灵玉再次失声痛哭。
这回却是喜极而泣。
自从生病之后,这是第一次看儿子睡得这样香甜,也是首次听儿子开口说话。
大甘氏也再次哽咽,连声称是菩萨保佑了。
胡太师与胡云山二人也湿了眼睛。
胡家人激动难以自制,向南天与几位太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铭的病一直是他们在治,对他的病情最是了解。
最初他是每隔半个时辰抽搐一次,后来是每隔一刻钟就要抽搐一回,再后来间隔的时间更短了。
现在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不但没有抽搐,反而还睡着了。
这不是好转的迹象又是什么?
几人如坐针毡,特别是向南天,想到之前盛怒之下与定远侯立下的赌约,不由面色开始发白。
这院使之位可是很不容易才坐上去的,难道真的因这事而辞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
希望胡铭只是暂时好了些,等会儿继续犯病,恢复之前的病态。
为了官位,向南天十分恶毒的祈祷着。
古老是眼神灼灼,感觉不虚此行。
两个时辰过去了,胡铭依然未再犯病。
萦绕在胡家大院上空的阴霾终于是散去,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慵懒的洒进来。
屋子里的悲哀之色褪去,有笑声开始扬起。
胡太师大步上前,重重握住定远侯的手,喜道,“没想到侯爷隐藏得这样深,让老夫看走了眼,之前老夫多有得罪,还请侯爷海涵。
铭儿的命是侯爷救的,等铭儿身子完全好了,老夫要亲自去定远侯府登门道谢。”
胡云山对着定远侯一揖到地,“姑父,您的大恩云山记在心中,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此次真是多亏了侯爷,让我们家铭儿脱离苦海。”大甘氏也道。
再不喜欢定远侯与穆锦晨一家人,当着众位大夫们的面,应有的礼节是不能缺的。
“太师,老夫人,云山,你们都言重了,救人本就为医者应尽的职责。铭哥儿唤我一声姑祖父呢,为他治病本就应该。”定远侯忙道。
面对胡家人的道谢,他受之有愧,后背渗着虚汗。
然后他用手指了向南天与几位太医,话锋一转道,“况且,也是众位太医们将铭哥儿治得差不多要好了,我只是凑巧在此时加了把劲。故几位太医也是有功劳的。”
他虽然恨极向南天,却不想得罪其他几位太医,四处树敌和高调张扬只会找死。
给了台阶,让几位太医下来。
除了向南天,其他几位太医的脸色稍好了些。
古老轻轻颔首,目露赞赏之色。
对定远侯此举甚是满意。
穆锦晨也弯了唇角,祖父的心胸还是宽广的。
要是换了向南天,一定会拼命的落井下石。
“哼!”胡太师从鼻子轻哼一声。
对这群太医们,他是失望透顶。
虽不懂医,却也知定远侯是给太医们留了面子,其实对这群饭桶,根本不用留面子。
他忽然想起方才打赌之事,就看向向南天,冷冷道,“向院使,你之前说过什么话,可不是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