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自称为朕,语气十分亲昵。
一声皇叔叔瞬间拉近了与穆锦晨一家的距离。
表示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未忘与康定王之间的结义之情。
娘小时候很调皮淘气?
穆锦晨不禁对宁氏侧目。
宁氏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皇叔叔,那样久远的事情,您还记得呢?”
“哈哈,如何能不记得,皇叔叔一直十分怀念当时在边疆的生活,真的十分开心快乐,更不会忘记敏敏你为朕所画的红唇与胡须。”正弘帝笑得十分开怀。
“皇叔叔,您就别再提这事了,那时是敏敏年幼不懂事嘛。”宁氏更窘,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那时正弘帝还是太子,因被其他想夺嫡的皇子算计,去边疆避祸。
在半路被人伏击而受伤,幸好父王得知他要来边疆,特意亲自带兵去迎而救了他。
那时她才四岁,趁他熟睡之际,竟然偷偷拿了口脂与毛笔,将正弘帝面上画了像猫一样的胡须,还有腥红的嘴唇。
醒来后的正弘帝并不知情,顶着这样美得令人不忍直视的妆容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大圈,惹得众人笑弯了腰。
而后正弘帝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是哭笑不得。
父王对她的所为既气又无奈,再怎么疼女儿,可正弘帝的身份太过尊贵,不教训她无法向他交待。
父王正准备狠狠揍她一顿时,正弘帝赶来为她说了情,让她免受皮肉之苦。
经了此事之后,正弘帝不但没有厌恶她,反而说她古灵精怪惹人疼爱,常带她四处玩耍。
她也很喜欢这位温和爱笑的小叔叔,两年时间里二人建立了父女般的感情。
后来他离开边疆进京登基做了皇帝,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今日相见,听他重提往事,不由感慨时光匆匆,当年的年轻英俊的小叔叔步入中年。
虽然在笑,但他眉眼之间多了威严煞气,少了温和。
穆锦晨嘴角抽了抽。
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这温柔贤淑的娘亲竟会干出这种事来。
不由抬头看向正弘帝,想像着当时他被画上猫须红唇的样子。
正弘帝也恰好向她看过来,锐利威严的眼神让她心神凛了下,皇上就是皇上,这份煞气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她感慨着。
“你是圆圆,对不对?”正弘帝笑呵呵的看着穆锦晨问。
“嗯,我是圆圆。”穆锦晨眨着长长的睫毛点头。
“听说你将刘小姐的裙子割了,又吓哭了甘署正家的公子与你堂姐,是不是?”正弘帝依然笑着问。
宁氏与穆文仁二人不由面现紧张之色。
君王心海底针,他们可猜不透正弘帝问这话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他们极担心正弘帝会因这事而责骂女儿。
穆锦晨点头承认,“是的,皇上,他们都是坏人,刘小姐骂我是蛮子,甘公子说毛毛虫是最好的礼物,我就将这好礼物还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甘公子胆子太小,竟被吓哭了。”
不管皇上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承认。
再说,她并不认为这两件事做错了。
也不大相信一国之君会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她一个孩子算账。
念头刚落,就听正弘帝哈哈大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敏敏,圆圆可真是像极了你小时候,聪慧而又古灵精怪,好好。”
宁氏夫妇的心同时往下一落,宁氏忙笑着道,“圆圆能得皇叔叔夸赞,那是圆圆莫大的荣耀呢。”
穆锦晨也微松一口气。
反正皇上高兴比生气要好。
正弘帝让人给穆锦晨一家赐了座,他也回到龙座之上,笑着对宁氏道,“敏敏啊,你这才回来没几日,可就成了咱们应天的名人啊。”
第28章:心累
正弘帝之言让穆锦晨与穆文仁同时紧张起来。
若无赏菊宴之事,他们并不担心今日面圣会有何不妥。
只因那日宁氏所得罪之人皆身份不低,而这些人又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正弘帝不追究穆锦晨的责任,只因她是个稚童,他们比较担心正弘帝为了宽臣子的心而对宁氏究责。
他们不敢高估康定王在正弘帝心目中的份量。
宁氏未想太多,既然敢做,那就敢担当,否则当时也不会去做。
她对着正弘帝苦笑了下,“皇叔叔,您就别笑话延清,延清如今恐怕已是恶名在外了。”
“呵呵,哪儿有这样严重?谁说是恶名,那可是响当当的威名呢。”正弘帝笑。
他虽在笑,可这话怎么听都有种嘲讽的味道。
穆锦晨脑中的弦顿时绷紧。
宁氏忽地站直身体,对着正弘帝行了大礼,郑重道,“皇叔叔,都是延清的错,让您为难了。”
正弘帝轻轻颔首。
对她之言十分满意。
顶着压力,他在文武百官面前维护了她,还好是个懂事的孩子,没辜负他的期望。
正弘帝念头刚落,宁氏话锋一转,“不过,若不能护犊,枉为人母!若不能自保,枉为皇叔叔与父王多年的教导!”
言下之意,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为。
掷地有声之言,让正弘帝猛得重拍桌子,吓得穆锦晨父女一大跳。
均想着是不是激怒了他。
正弘帝开怀大笑,“敏敏此言甚是有理,为人父母者若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那的确不配为人父母。
同样,一个人若不能自保,那也是无用之人。
哈哈,果然不愧是康定王亲自教导的女儿,有乃父威武霸气之风,虎父无犬女,好好!”
不过,穆锦晨一家人不知道的是,就因宁氏这句话,让正弘帝解决了一件在心间犹豫许久的大事。
见他开怀,穆锦晨一家人均松了口气。
穆锦晨暗暗腹诽,与皇上说话可真是累,终于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正弘帝这才对宁氏说了有人参她一事。
未说是谁,但穆锦晨他们猜测应该是刘御史干的,胡太师可能也有份,因那日,他们两家人吃的亏最大。
他又正色道,“敏敏请放心,在京都之地,朕的眼皮之下,若有人想要欺负你们,朕是绝不允许。
不说朕与康定王是结义兄弟,就算不是,朕也得护着你们,否则对不住宁家的列位先祖与康定王。
若无你们宁家,哪儿有我们大周朝如今的鼎盛繁荣,宁家可是我们大周朝无二的大功臣,边疆有康定王守在那儿,就如同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朕在京都才能睡个安稳觉啊。
可以这样说,若无宁家,就无大周的今日啊!”
这番话再次肯定了宁家对大周的重要性。
听着是极好的话,但穆锦晨一家心都跳了跳,并没有感觉到高兴。
自古君王多猜疑,特别是对位高权重这臣。
正弘帝表面与康定王称兄道弟,对宁家人诸多照顾,又将宁家的重要性挂在口边,可千万别天真的以为这是他真心话。
说不定他心中对宁家已生了忌惮之心。
这些话只是来试探宁家的态度,到底是恃宠而骄,还是恪守本分。
宁氏摇摇头,“皇上您言重了,父王常对我们兄妹几人说,若无伯乐,千里马都只能拉车推磨,何况还是我们这些劣马。
若无太祖皇帝赏识恩赐,宁家哪儿有今日之荣华富贵,说不得世上早无我们宁氏一族。
故我们宁家人就算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皇上对宁家的恩德,眼下宁家人所做的根本不值得一提,真的不敢当皇上之言。”
早在离开边疆之时,父王就一再吩咐她,在正弘帝面前一定要降低姿态。
因他是君,宁家是臣!
自古以来臣不压君,再大的功劳在君威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哈哈,当得当得,康定王那是太过自谦啦。”正弘帝笑着摆手。
这回的笑容明显真诚了许多。
康定王能知这些道理就好!
正弘帝又说了几句,就让小太监带着宁氏与穆锦晨去见皇后娘娘,他则留下穆文仁单独说话。
宁氏与穆锦晨离开,正弘帝就笑着与穆文仁话起家常来,主要是问他在边疆的生活。
坐在轿子中,宁氏轻声对穆锦晨说道,“多年未见,皇后娘娘应该不识得我了吧。”
“娘那时与我差不多大小,皇后娘娘肯定不识得了。”穆锦晨点点头。
“是啊,今日再见皇上,就感觉时间过得太快,好像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我就长大了。唉,如今你都这般大了,娘也渐渐老喽。”宁氏忽然有些感慨。
其实她就是有些心累。
方才与正弘帝一番交谈,让她的神经绷得很紧。
同时她也明白,原先那个胸怀坦荡、对权力很无所谓的小叔叔不会回来了,取而代之的是精明有抱负的一国之君。
“娘永远也不会老的。”穆锦晨将头埋进宁氏怀中,搂了她的腰娇声道。
“傻丫头,人都会老呢。”宁氏弯了眼睛,唇角边漾出温柔的笑容来。
母女二人说话之间,轿子已在皇后的凤合宫之前停下。
皇后身量中等,相貌端庄,有着国母的雍容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