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围观众人听到这里也是义愤填膺,此时朝局动乱,有不少大人都是赋闲在家,忠义侯府处于官道边,附近住有不少官家。霍二奶奶这么一闹有不少左邻右舍已是知晓的了。本来官官相护是正道理,可这忠义侯府这般作为真是落了下陈,就是那市井之徒也看不下去,更何况是这些自命清高的官大人,当即都低看了忠义侯府。
霍二奶奶见众人神色气愤,当即火上浇油说:“大家伙儿家里也是有女儿的,想想若是自家女儿这般受人欺负如何使得。我那大嫂是个读圣贤书面薄心软的,可我做弟妹的咽不下这口气啊!都是一家的骨血,这般迎高踩低,就是寻常百姓人家都不会,何况这所谓的名门侯府,我呸……”
众人当即起哄说:“是啊!是啊!这番没天理,亏他们还自夸是名门显贵,难怪要革命啦,干脆把官印交出让我们做得了!”
此时外面如此闹腾,忠义侯府早已知晓,府内的总管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说:“哪里来的泼妇,还不快快走开,这里是你闹的地方么?”说着就让家丁捋袖子准备把人散开。
霍二奶奶当真有股泼劲儿,当即就朝着忠义侯府门前的大狮子上撞了一下,顿时头破血流。霍二奶奶坐在地上哭道:“举头三尺有神灵,你忠义侯府做下这种事儿就不怕有报应,你们欺我一介妇孺,却不知天下之大,超不过王法二字,这岭南官老爷多了去了,还真任由你忠义侯府只手遮天不成?”这一番话是字字诛心了,侯府总管没想到这妇人竟然这般难缠也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好言相劝说:“这妇人有何事进府里说了就是,何必在外面闹腾!”
霍二奶奶站起身来说:“我若进府,只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被你们给暗害了!”
侯府总管说:“这妇人说的什么事儿,我侯府又岂是那种地方……”正说着,闻讯的侯府索三爷坐着小轿回来了。
索三爷对着霍二奶奶彬彬有礼地说:“霍家妇的事迹本大人已经知晓,此为后院之事,本大人一向不理会,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霍二奶奶说:“现下余八小姐的嫁妆还摆着了,只需开箱便可知,我大嫂的所有物件都有一隐蔽的‘瑶’字!”
众人见她言辞凿凿,想来却是真的了,都把眼光戳向索三爷。索三爷到底在官场浸淫已久,还是气定神闲地说:“岳家八妹的嫁妆,我这做姐夫的岂能随意翻开,此事谁是谁非已难定夺。霍家妇远道而来,路途辛苦,又传来我岳家七妹的音讯,真是劳苦功高。莫若我给你一箱金子带回,算作我这做姐夫的添妆!”当下,侯府官家就抬出了沉沉一箱子,打开一看,竟真的是金条。
霍二奶奶也是个机灵的,当即说:“大家伙儿去打听一下我姑苏霍家,虽不是官家,可也是不差钱的。今日不是图这点儿钱财,而是争的一口气。我一妇道人家,带着这露眼的钱财怕遭来祸事,烦请索大人好人做到底,派几位家丁将妾身安全送回霍家,回头定给您一日三株香的祈福!”
索三爷笑道:“兀这妇人真似入水泥鳅,好吧,都依你!”当下就交出几个粗壮家丁让他们护送霍二奶奶安全到家。
霍二奶奶得逞后,对着围观众人施了个福礼道:“今日小妇幸得大家伙儿帮衬才能成事,所以说公道自在人心,这里有几个小钱送与大家买碗茶喝!”说完就摸出一口袋小钱让下人分与众人,众人得了钱也就吆喝着散了。
霍二奶奶对着索三爷施了个礼,就带着金箱子欣然离去。
第16章 结怨
索三爷目送霍二奶奶离去,回头进府就拉下了脸。自家浑家做出这种事来,别说自己在官场名声扫地,就是在自家兄弟面前也抬不起颜面了。
他进到屋里,见到三奶奶站起身来不等她说话就一个窝心脚将她踹到地上。
“你扶持幼妹我不多言,但你合不该行事这般马虎,让人抓住痛脚,这下子别说你颜面扫地,就连我也被你带累了。”
索三奶奶捂着胸口哭述:“妾身也没想到那商妇竟然这般大胆,闹上门来!”
索三爷冷笑说:“越是商户贱籍,越是不屑颜面,人家泥碗与你瓷瓶碰,你敢么?今日若不是看你为我生了几个孩儿,单这件事儿我都恨不得休了你这蠢妇!”说完就扭头去别院找小妾泄火。
丫头青鸾见索三爷走了,才赶紧将索三奶奶扶到床上坐下顺气,索三奶奶咬牙切齿说:“那贱人竟然这般坑我,以后就莫怪我不念姐妹情深了!”
汪国公府,汪夫人命家丁将儿媳妇所有陪嫁都抬到厅上查看,汪少爷坐在红木镶云石背板椅上心不在焉地品着茶,直到看到那些物件真有“瑶”字印记时,终于忍耐不住将那汝窑天青瓷茶盏连茶一起泼到侍立在一边的少夫人身上。
“我儿息怒!”汪夫人见心头肉这般动静,心痛叫道。
“母亲,这贱人这番作为,让儿子以后在官场还如何自处,林府刚刚还把儿子的孝敬给退了,想来那候补缺儿是补不上了!”汪少爷双手握拳、气得不轻。
“我儿,你是我国公府的独苗,可要千万保重!”汪夫人说到这里,气愤地指着汪少夫人喝道:“都说娶妻娶贤,我国公府怎么娶了你这扫把星进门,坑了我儿!”汪少夫人抿着嘴,指甲扣到了肉里。
汪少爷说:“我要休妻,这扫把星不要了!”汪少夫人闻言抬起头,满目泪光,竟似不信自家夫君会说出这种绝情话来。
汪少爷说:“你莫望我,你余家早已败落,当初是我国公府顾念以前与余老太爷的交情才应下这门婚事,却不想你是如此德行有亏的,站在这里都污了我国公府的地儿!”
汪夫人说:“罢了,我儿莫要再提休妻之事,若你实在气不顺,母亲再为你娶一房平妻就是了。想他余家做出那种事来,也不会反对!”
“婆婆……”汪少夫人准备多言,就被汪夫人止住了。“我也乏了,你们下去吧!”
汪少爷横了少夫人一眼自顾自的走了,少夫人一路走回正屋就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丫头黄鹂在一边不满道:“什么汪国公府,已经是一个虚架子了,一府人还要靠少夫人嫁妆养活呐!兀的这般嚣张,成亲未足一月,就要娶平妻,这般欺负人!”
少夫人拭去眼泪说:“这汪少游是个经不住事儿的,就他那样就算入了官场也成不了气候,婆婆是个溺子护短的,我真是福薄进了这种人家!”
黄鹂说:“这事儿也是那霍大奶奶引来的,她必是见少夫人嫁入国公家眼红生事!”
少夫人冷笑说:“她自小就和我不对盘,就算让我夫妻失和又如何,我总是官家身份生生压她商户贱籍一头!”
远在姑苏的霍大奶奶自是不知自己在别人口里是这番论道,她一直忧心久去不归霍二奶奶。霍震霆自从上次发恼后,孩儿性子竟上来了,时不时地拿乔让二奶奶哄他一下,不然就不理人,竟还不如儿子福瑞乖巧了。
这一日,霍震霆又不知从哪里听到个新花样,让大奶奶沐浴后躺在宝相花软烟缎子床单上,将那四季鲜果伏在那冰肌雪肤上,然后一一舔舐干净。大奶奶到底是正经教养出来的,当即羞红了脸要起身,却被霍震霆将双手按到了头顶,细细受用了一遭。
“你这蛮人竞做些浑事儿!”大奶奶粉拳连捶夫君胸膛,霍震霆握住她的拳头说:“这些新鲜事儿,我听到了只想和你试,莫非你要我找别人试不成?”
大奶奶见他越说越没正经,当即就侧过身去,霍震霆从后将她抱住,细细抚弄起来。“娘子这身子真正是欺霜赛玉、柔若无骨,让爷爱不释手!”
大奶奶转过身来,正视夫君说:“莫说那些了,有件正事儿与夫君商量,弟妹许久不回,是不是找人去接?”
霍震霆说:“早给信家里了,这几日就回!”
大奶奶娇嗔道:“你竟瞒我!”
霍震霆说:“这不是忙着花样忘记了么?娘子莫恼,为夫这就赔罪!”
这霍震霆与大奶奶真正是那前世的宿缘,今生的冤家,自两人在一起,说话做事说不出的合契,竟像是一个人分作两个,离了另一半就出奇的难受。大奶奶暗想,自己这辈子父母缘浅,但求夫妻缘深,好好与霍震霆白头偕老、共享天伦!
这样想着,大奶奶是整个心思都扑倒了霍震霆和福瑞大小两个男人身上了,他们浑身的一丝一线、入口的一茶一饭都费了思量,把霍震霆调的精神抖擞,小福瑞养的粉嫩可爱。那两男人得了好,自是更加粘她。一家人还抽了个日子特意去省城拍了张非常稀罕的西洋照片,嵌到西洋玻璃框里,摆在卧室里。
千盼万盼的霍二奶奶终于回来了,还带着整整一箱子黄澄澄的金条。“大嫂,那忠义侯府果然难缠,但妹妹我幸不辱命,还是虎口里夺了一些回来!”
霍大奶奶见她一番千辛万苦,柔声说:“弟妹这番辛苦了,这金条按早先约定分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