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珏无奈的看着妇人碎碎念,明明他们在说那个少年的,怎么又扯到什么七少身上去了。不过这位自称大嫂的妇人看起来很好呢,和大姐一样看起来很柔弱,还喜欢唠叨,但是却对她极好。
妇人说了半晌见阿珏只是微笑的看着她才讪讪的住了口,“阿珏你好好休息吧,大嫂明天早上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要把你养得壮壮的,看这小脸都瘦的,”说完一脸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阿珏有片刻僵硬,却还是没有躲开。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样摸过她的脸了呢,看那妇人自然而然的举动,难道这里很流行这样的?以后她要表示和别人亲近也要这样摸摸脸?阿珏苦了一下脸,摸脸真的很怪异呢。等之后阿珏熟悉了这里的情况,还因为这个摸脸事件,闹出了不少笑话,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等妇人轻轻的关门出去了,阿珏也长长地疏了口气。大概是由于白天睡得太多了,现在没有一点困意,她睁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房间的布置。
房间不是很大,很精致的门窗,窗户那块被粉色帘子遮起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帘子边上还有一朵朵浅绿色的小花,漂亮极了!看见寝房被帘子隔开了一道,阿珏不自觉的想下地去看看,低头找鞋子的时候,才吃惊的发现她的这张床好大,软和的像是在云里。似乎是上好的檀木做成的,边上雕有祥云,帐子也是粉色的,轻纱一般看起来很梦幻,阿珏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一下,嗯,滑滑的,还有点凉。
阿珏瞪着眼前的鞋子,上面绣花也就算了,只有脚面那块布,连脚后跟都没包住!即使在那些人烟稀少的异族地区也没见过这样大胆的鞋子,这要是穿出去了真是有伤风化!不过除了这双粉色鞋子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了,看着周围的一圈粉色,阿珏嘴角不住的抽抽,这是要有多喜欢粉色呐!
用略显怪异的姿势走到那粉色水滴形状的帘子旁,用手撩起来便听到清脆的碰撞声。外面仍然有一个和那会在厅堂看见的一样吊在屋顶的东西,这会没有发光,发出橘黄色光芒的是她床头的东西,记得那妇人好像轻轻拉了一下边上吊着的流苏就亮了呢,她当时还吓了一跳,不过这可真是个好东西,要是能给阿翁也买一个就好了,阿翁眼神有些不好呢,想到阿翁,阿珏突然觉得这些东西都索然无味了。
“小姐,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话就拉拉床头的那根绿色的绳子,绿萼马上过来”,房门外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阿珏轻轻走过去拉开门对着门外站着的侍女摆摆手。侍女略带担忧的说:“小姐,要不今晚我睡在外间榻上吧”,阿珏摇摇头,唤绿萼的侍女只好福了一下便下楼了。
阿珏回到床上,怔怔的盯着床顶发呆,习惯性的抓向胸口的木牌,忽然坐了起来,把木牌拿到床头的光下看着。也是菩提木做成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上面有形状似鱼非鱼的图案,记得阿翁说过这是传自西周的东西,上面刻的是古语,阿翁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块牌子。她从出生开始就身体虚弱,阿翁从不信鬼神却觉得这块木牌很神奇,她这些年来身体也渐渐好了,大概因为从小佩戴着,似乎连皮肤都渗入了这种香味呢。阿珏皱皱鼻子嗅了嗅手腕处,果然也有和她身上一样的气息呢。
难道就是因为这块菩提木牌的缘故?她才和这位也叫阿珏的女公子互换了灵魂,她们甚至连乳名都是一样叫雨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否和她一样?她来了这里,她也去了大秦?
阿珏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澹台珏,如果你去了大秦,是否能替我好好孝顺阿翁呢,阿翁自从阿母过世后,就很少真正开怀大笑了。阿翁说以前阿母在世时,不管他走多远都知道在临溪有人等他回去,现在阿母走了,她们姊妹五人都会有自己的家,再也没人会等他了。想到这里阿珏感到心又跳的不正常了,看吧,澹台珏,你的身子真的很差呢,连激动一点的情绪都不能有,我会好好的照顾这幅糟糕的身体,尊敬爱护你的亲人,希望你也要要好好地孝顺我阿翁,照看我阿姐们……
阿珏带着淡淡的不安睡着了,却不知主楼那边因为她还灯火通明。
第五回 澹台家也有糟心事
更新时间2014-8-30 18:47:42 字数:2852
澹台家在城内占地并不大,最出名的也不过是家里有一座据说传了几百年的藏书楼,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毕竟一般情况下哪个家里有这样一所藏书楼,都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的,先不论藏私不藏私的问题,光是这些书的保管都是一件浩大的工程。这座名唤浩气斋的藏书楼虽然有名,但是并没有几个人去过,大家说起来的时候也就感慨一声:澹台家,那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啊!
时下人最喜欢议论的还是澹台家的落雨塘。也是据说澹台家一位极其聪慧的先祖从城外的南湖引水建成的,可惜应了慧极必伤这句话,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就去世了。
这个落雨塘呈弯月形,正好将男人们议事办公的地方和大家平日里生活的区域间隔开,里面像是被弯月抱在怀里,主楼原本就叫“揽月”,后来有人嫌太娘气非要给改名,改了之后更叫那个有人郁卒,“月亮湾”,比之前的更加娘气,可以想象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争有什么好结果,尤其是那群女人还都打着长辈的旗号,什么不友爱大嫂一通扣下来,那个有人更是有口难言。
此时主楼里一片灯火通明,除了在外公干和实在赶不回来的,几乎澹台家所有十二岁以上的主子都在里面了,有家室的,甚至连妻子也一并在内。
为首的沙发上,左边坐的是个长相英俊但面色有点黄,看起来很疲惫的中年男人,男人虽然衣着光鲜但难掩一股颓废之气,如果阿珏在的话一定会说:“耽于女色,非长寿之相”。这个穿这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是澹台光耀的哥哥,澹台光宗。澹台放不止一次的鄙夷自家老头和大伯的名字,光宗耀祖!
澹台光宗并不是澹台光耀一母同胞的兄弟。澹台家是书香门第不错,但并不是每个书香门第之家都清正廉明,家风严谨,每一家总有那么一两个奇葩的。
澹台光耀的父亲为人古板刻薄,前朝末期官场黑暗,民不聊生,一般识时务的人都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唯有他豪情万丈的准备出仕大干一场的时候前朝覆灭了,他觉得自己生不逢时,空有一腔才华却无法施展。
因为他是独子,母亲又毫无原则的溺爱,做什么都无人敢管,于是越发的放纵起来。原本新朝初建立,正是用人的大好时机,他自己却拉不下脸面去谋个一官半职,凭着澹台家的底蕴人脉一味的自恃清高,总想着别人去求他,整日躲在家里喝酒听曲,等着被伯乐发现,但有谁会请这样一个人,又不是活得太自在打算请个祖宗回去供着。到了后来甚至去烟花之地**作乐,在那里他认识了澹台光宗的母亲,一个名唤怜怜的歌伎,称自己一见钟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和许多狗血戏曲里写的一样,闹到最后那个歌伎理所当然的怀孕了,母亲总是拗不过儿子的,澹台光耀的祖母只好做主把那个名唤怜怜的女人抬进门,又雷厉风行的给他父亲说了一门亲事,便是澹台光耀的母亲郭氏。
澹台光耀的母亲是个极其厉害的女人,她不仅长相出挑,行事也果断缜密,过门不到半年就怀了澹台光耀,并且主动买了几个家底清白、长相美丽的女人送给他父亲,讽刺的是他那自诩一见钟情的父亲喜新厌旧,早把那个叫怜怜的女人不知道忘哪去了。
澹台光宗一出生便养在郭氏名下,那个叫怜怜的女人却被困在一所小院子里,终年难见儿子一面,本来就少的可怜的母子情分更是轻薄如纸。又因澹台光宗长相肖父,即便生母上不得台面祖母也对他多有疼宠,郭氏原本还打算好好培养他,以后长大了也是澹台光耀的助力,后来见这样也就歇了教导的心思,全心全意的抚养起自己的儿子。
现下里,澹台光宗边打着呵欠问自己的弟弟:“这么晚了还叫大家过来有什么事情?”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澹台光宗实际年龄只比澹台光耀大一岁,但这些年他酒色无度,看上去硬生生大了十岁不止,即使在一屋子子侄媳妇面前也坐没坐相。
“大伯恐怕还不知道吧,今天有人混到家里来,差点伤了阿珏!”澹台攸嘲讽的出声,说不定人就是大伯他们放进来的,看来得跟大哥商量一下,分家这事迫在眉睫,实在拖不得了。
澹台光宗心虚的笑笑,他才从软玉巷回来,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家里的宴会没办成还差点闹出人命,他幸灾乐祸了好一会。
“呵呵,怎么会?阿珏没事吧?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未说完的话在看见澹台攸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呐呐的噤声再不敢多说一句。
“今天叫大家来的意思想必心里都清楚,放那小子进来的人已经处理了,这当中谁做了什么我也就不多说了,看在大伯的面子上就此作罢,”在坐的一些人不禁松了口气,澹台致面容冷峻,平日里也不常笑,此时却缓缓扬起一抹笑,被他眼神扫过的人都情不自禁的转开眼,尤其是澹台光宗那一房,更是恨不得头埋进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