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自小受的家训是忠于魏家,如今墨凡遭了此种不公之事,他猜测,墨凡手下将领必有劝墨凡反叛魏家的。虽他信任墨凡人品,但其下忠心将领少不得有代墨凡起事的。薛沛只垂首饮着酒,并不回应墨天向的愤慨。
当薛漪澜把话语转了他处,薛沛不知二人口中所言为何事,薛漪澜便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他一番。
那次薛沛亦在战场之上,他思忖了一番,“若真是大齐的武将,我应该认得,待我明天一探,咱们再作商议。”
三人又饮了几杯酒,墨天向便离去回了千金阁。
墨天向走后,只剩了薛家兄妹,薛沛重重的把酒盅放置于桌子上,对薛漪澜厉色道:“你虽是墨大司马带回帝都的,但不可忘了我薛家的祖训!我薛家世代只忠于魏家皇室血脉,不论旁人如何枉议皇上,我们都要誓死效忠皇上!”
薛漪澜起身,对着薛沛拱手道:“妹妹谨记兄长教诲!此生定誓死效忠守卫皇上!”
薛沛闻言,心中放下不少,询问了几句薛漪澜的近况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歇息了。
次日,太尉石然奉旨于帝都城外迎接兆泰王进城。骠骑将军李飞于一侧随行,见石然与兆泰王热络,心中愈加愤懑墨凡遭贬一事。
一轮夏影转金光,斜斜照在闻政殿殿庭中的石头瑞兽上。
金辇、凤辇停在丹墀之下,煜煊扶着风姿日胜一日的阮太后步入朝堂,群臣已分列整齐候着,当煜煊及阮太后坐定。
赵忠尖起嗓音,把等候召见的郡王及使臣宣了进来。
殿门敞开,兆泰王、江阳王、世王子魏哲世、兆泰王、薛沛、金义天、金景、及大秦、波斯等国使臣前后进入殿内。
除不知大魏礼节的使臣外,唯独兆泰王、阮重不向煜煊行跪拜之礼。兆泰王斜睨了一眼阮重,冷声道:“阮大司徒好大的气势,连我魏家的天子之气都压不住你么!”
煜煊听闻兆泰王这番话语,心中生出有人替自己出头的快感,她不免拨开面前的白玉珠旒看了兆泰王一眼。面前立的这个身着华贵朝袍已年逾半百的男子便是他的亲王叔了么?儿时虽曾见过,却早已模糊了兆泰王的样子。
如今,兆泰王一脉是她在魏姓之中最亲的人了。虽知兆泰王对皇位野心勃勃,但煜煊心中仍是对他存了一份亲近。她曾看过自己父皇的画像,殿中所站立的兆泰王与她画像上的父皇有诸多相似之处。血浓于水,煜煊竟觉得兆泰王不似自己所想那般穷凶极恶。
殿中因兆泰王一语变得寂静起来,兆泰王毕竟是皇上叔父,与魏家皇室是同一血脉,纵使无阮重的权势大,却是皇家之人,且河昌地域之广,兵将众多,兆泰王如同河昌的皇上。
阮太后在珠帘后轻声咳嗽了一声,“阮大司徒的腿病还未好么?”
阮重听得立即道:“启禀太后,臣的腿疾尚未痊愈!”
兆泰王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一唱一和的兄妹二人。
下了朝后,兆泰王、江阳王、魏哲世在勤政殿与煜煊短叙,三人于龙案前对面而坐,却似水火般不相容。
夏光疏疏淡淡的从窗棂处投进,煜煊一身明黄常服坐于龙椅上,越发衬得她面容朱朱白白分明,嫣红娇小的唇瓣微微展着,冲三人浅笑着。
兆泰王捋了一把胡子朗声笑道:“想我十年前见煊儿时,煊儿还是孩童,那时瘦弱似女子。如今十余载过去了,怎么还似个女子,瘦瘦弱弱,一点没有你父皇当年的英勇神姿。”
煜煊额上因兆泰王的一番话冒出一层细汗,她不免捂上了自己的脖颈处,佯装嗓子不适。
江阳王不满兆泰王的猖獗,出言道:“兆泰王,皇上纵使再年少依旧是我等的君王,你怎可如此亲昵无礼!”
兆泰王大手一挥,不认同道:“哎,皇什么皇,这是我的亲侄儿!本王与皇上那是同宗血脉,不像你,虽也姓魏,却与我们不是同一宗。”
兆泰王所言属实,江阳王无言以对。
魏哲世抬眸看了一眼面露尴尬之色的煜煊,看向兆泰王淡淡开口道:“兆泰王叔是宗室内我等小辈儿敬仰典范,若是兆泰王叔如此逾越礼制,那我等是否可不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兆泰王斜睨了魏哲世一眼,正欲发作,煜煊出声拦住了他,“怎么不见朕的煜珩堂兄与煜澈堂弟一同前来?”
兆泰王坐回自己的椅子,双眼眯起,却无笑意,“河昌事务繁琐,他二人皆留在了河昌。”
煜煊应了一声,心中松下一口气。魏煜珩儿时便顽劣且一肚子坏水,上次来帝都仗着自己是兆泰王的儿子,连她这个皇帝都敢捉弄欺负,好在那时有同样顽劣的墨肃在,如今却是一切截然不同了,墨肃已被自己贬去了漠北之地。
兆泰王府因兆泰王来帝都显出了昔日的繁盛之景,来往官员络绎不绝。
江阳王府却终日的府门紧闭,魏哲世不明自己父王的做法,“父王多年不曾来帝都,怎可连那些与我江阳王府交情颇深的大臣们都拒了门外?郑太傅、刘太仆、何太保可是多次递了请帖。”
江阳王叹道:“皇上年少,皇权不在一人之手,今日是你的兵权势力多过我,明日便是我借用皇权夺你之权!墨凡不正是先例么,想先帝时,他便权倾朝野,如今还不到垂暮之年,便遭了流放。咱们只为皇上大婚才来帝都,待皇上成了大礼后,咱们即刻离开帝都。”
魏哲世闻言,颔首道:“父王所言极是,是孩儿愚笨了!”
☆、第八十二章 蝉鸣起伏扰清梦
红日当空,祥云绕琉璃,瑞气迷殿阁。丝竹声声透入蓝澄澄的云雾中,太监们手中的长鞭净肃着宫道。文武百官聚在闻政殿丹墀之下,左右分列。
夏光照在灰白色花纹宫砖,似水烟晕染,从远处望去,水烟亦泛出层层粼光。煜煊身着龙袍,立于闻政殿丹墀之上,隔着王冕上的十二道白玉珠旒盯看远处宫砖上的粼光水烟。
赵忠在她身侧小声嘟囔了一声,“兆泰王怎么还不来,这不是在对皇上您摆架子么!”煜煊厉色看他一眼,他立即禁了声。
大婚的前一日,本是阮重受封九锡之礼的日子,但阮太后顾及兆泰王乃是皇家血脉且手中握有数十万兵马,便令阮重自动请旨把九锡之礼的尊荣让与了兆泰王。
兆泰王本就不满阮重跋扈,见他如此,只更加跋扈了一句,“阮大司徒尚且不糊涂,懂得尊卑,本王是皇家血脉的郡王,你不过是我魏家养的朝臣而已。说白了,与本王府上的阉人奴才相比,不过是多了个物件,又手中握些权势而已!”
阮重立于文官之首,抬头盯看着煜煊身侧太监所托金盘中放置的金册,因又想起了兆泰王的侮辱之语,他双手紧握成拳,眸子中闪出狠光。
阮凌辗亦是带着愤怒,“父亲为何要把九锡尊荣让与那兆泰王,这可是孩儿为父亲换来的。”一想到自己现在如同一个阉人,阮凌辗心中似郁结了缠绕牵扯的绳索般扭曲着。
阮重闻言,不由得从下到上扫视了身侧的阮凌辗一眼,他心中有些不忍,宽慰阮凌辗道:“我儿不必心存愤怒,你姑姑一向高瞻远瞩,她所言必有她的道理。为父刚刚夺了墨凡的兵权,又贬他出帝都。若是再受这九锡之礼,那锡儿前些日子进宫受辱便是白受了,咱们佯装的弱势也是白费了。如今,你外公、舅父的兵马皆在塞外,我们若是与兆泰王兵戎相向,无十分取胜的把握。且墨凡在帝都残势尚存,对面那些武将皆受墨凡蛊惑,对魏家忠心耿耿。为父与你姑姑担忧,情急之下,他们会倒戈相向兆泰王。”
二人正说着,仅次于皇上金辇的金车大辂停驻在了闻政殿宫门,华盖掀起,身着衮袍王冕的兆泰王从金车上走下。
煜煊身上所穿龙袍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种织于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六种绣于裳,王冕上连缀十二串白玉珠旒。
而兆泰王身上所传衮袍,上衣绘山、龙、华虫、宗彝五种花纹,下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种花纹,王冕上连缀有九串白玉珠旒。
兆泰王阔步来到丹墀之下,宫廷乐停下,煜煊挥手令赵忠拿起金册宣读。赵忠阴柔声飘荡在闻政殿的上空之中,丹墀下的文武百官对那些累赘敷衍的华词并不细听,却被赵忠宣读的那句“赐兆泰王徽号神武至尊兆泰王”惊诧到。
煜煊尚年少,故群臣中无请奏她为自己上徽号者,如今兆泰王一个郡王,虽是当今圣上亲王叔,却先皇上之前,且用了皇上独用的神武至尊四字。
白显、张轩、李飞、贾震四人相看了一眼,如今墨大司马遭贬在外,他们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然立于武将之首,眉眼间喜色滋出。数十年来,因有墨凡在,他在大魏只能屈居于武将之二。如今墨凡不在了,他的新主子又尊了九锡之礼,来日的大司马大将军一位非他莫属。
陈赦心中默默记下了这金册上的话语,想着寻个机会禀告给自己的主人络尘,眼下兆泰王之势比之阮重要难以对付的多。
金义天与金景看着这些中原的郡王官员,享尽安逸、荣华富贵不说,还受封天子礼遇。他们这些塞北将领,酒饱饭足尚可,若与帝都相比可真是差之甚远。
相似小说推荐
-
宫锁明月之贤妃传 (揽月公子) 若初文学网VIP完结她是皇宫中籍籍无名的一名宫女,进宫第一天便因不守宫规而遭到毒打。不想因缘际会碰到皇后,...
-
掌家 [封推] (琼姑娘) 起点大封推VIP2015-05-31完结阮云瑾到死的时候才知道,她的一生,是个可悲的笑话。阮府是吃人的魔窟,害了母亲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