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廊走来的翊辰伫立在元儿一侧的栏杆上,顺着元儿的眸光看着弯月,他把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下系于元儿身上。元儿回神,心中怪着翊辰的脚步为何总是如此轻浅无声。
想起红莲、红羽的话,她无法面对翊辰,转身欲回卧房时,被他一把拦住,他剑眉横挑,“你整日愁眉不展,我知晓你是为情所困,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你是忧国忧天下,但我一个七尺又余的男儿顶立于天地间何用。待日头暖和点,你身子好利落了。我便让红羽、红莲带你去坐画舫游河,好好赏玩一下卞陵景致。”
元儿不明他话中之意,却从他身上闻到浓郁的胭脂水粉香味,纵使这般又如何,他流连花丛亦与她无关。
翊辰见元儿依旧淡淡地距自己于千里之外,不免皱起剑眉,叹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要娶你的心意已决!”他转身时嘴角轻轻弯起,脚步沉稳不少,几步走向了自己的客房。
他花了黄金百两把卞陵的青楼全走了一遍,青楼汇聚四方游客,从那些女子口中所得消息最全。阮凌锡不过是煜煊的娈童,有何可俱的!
桃林枝桠隐弯月,一身薄衫的薛漪澜游走在桃林苑后的桃林中,她寻着亮光,远眺着翊辰与元儿所居的厢房。霜寒地冻、饥寒交迫令她不敢熟睡,恐长眠于桃林中。
那日皇上被崔广一剑封喉后,她一眼便认出那是赵忠而非皇上真身。兆泰王的兵马随后而至,即刻把崔广手下的官兵及她手下的御前侍卫关押起来,并杀了崔广派去帝都报信的信使;好在兆泰王并不认得她,她方逃过一劫。
薛漪澜流离在河昌与庆徽两地,找寻煜煊。兆泰王与魏煜澈扶送赵忠灵柩回帝都,她便知晓兆泰王留下魏煜珩是发现了棺椁中并非皇上真身。她深知自己一人之力微薄,难以寻到皇上,便追着魏煜珩手下的人一路从河昌寻到了卞陵。
近日卞陵城门处,除她与魏煜珩的人之外,亦有旁的人在细细观察着出城、进城的行人。她猜测着除兆泰王的人外,尚有另外的人在寻皇上。但这拨人寻皇上何意,她却不得而知。她无意间从这些人手中看到了小哼子的画像,便知晓他们是遭了皇上糊弄。
皇上是否遭难落入他们手中?她跟踪着这些人找寻到了麒麟阁,愈发不明白一个江湖组织为何寻皇上。在麒麟阁府门外打探了几日,她发现麒麟阁的人并不像其他江湖组织般。
麒麟阁的人分散多处,是一个依附朝廷而存活的组织。阁中的人皆会武功,府院所放钱财又多是朝廷王公大臣所赏及劫富得来,向来是江湖朋友凭真本事随意取之,故府院内守卫并不森严。可要是运气不济碰上了麒麟阁阁主手下的六员猛将,赤炎、赤烈,红羽、红莲,青歌、青衣,那前往取钱财的江湖人多半是要空手而归。
薛漪澜曾偷偷潜入麒麟阁,阁中只有库房、桃林苑守卫最多。若他们真囚禁了皇上,若非麒麟阁有密牢,那便把皇上囚禁在了桃林苑,由他们阁主亲自看管。她听得阁中丫鬟们在谈论她们的新夫人瘦弱不会武功定非江湖女子,她心知自己一人孤寡难以敌众,不免想到从她们的新夫人处下手
多日的打探游走,她早已熟知麒麟阁周围地形,麒麟阁后面的桃林临近他们阁主所居的桃林苑,可轻易躲过庭院中的守卫。她用身上最后两个铜板买通一个小乞丐,让他守着麒麟阁正门,只要麒麟阁阁主一出门便来禀告她。
她把桃林苑细细探寻了一遍,一白日过去了,也不见那小乞丐前来。此刻夜深寒意骤增,她极寒交迫,瘫软在树下,遥遥望着桃林苑阁楼亮烛光的厢房。
破晓之际,那小乞丐前来告知薛漪澜,自己昨个去了街巷上乞讨,便把薛漪澜交代的事忘了。薛漪澜有心揍他一顿,见他大冬日的衣衫褴褛,却又狠不下心来。
但小乞丐说兆泰王府的大王子忽而来访翊辰,翊辰少不得前去应付,她打发走小乞丐,便飞身上了麒麟阁高耸的院墙内,朝桃林苑阁楼疾步走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拙劣伎俩重相逢
晨曦凝寒露,桃林苑庭院中的翠竹白霜未消,十个武士候立在水瓮一侧。翊辰袖袍挽着,双手沉入寒冰中冻了一个时辰,待香快要燃尽时,他双手未抽出,十个武士已上前围攻他。
翊辰站立不动,用僵硬的双臂招招连胜,不到半个时辰便把十个武士打翻在地。他看着下属们,剑眉皱起,厉色道:“这几年我与向叔不经常在阁中,你们练功偷懒,武功是一次不如一次!不管冰冻三尺,或是酷暑夏日,你们都要以最快出招接招!”
一个武士揉着双臂好言道:“是阁主的武功进步神速,越来越高,连这冰水亦是减缓不了阁主出手之快,属下们自叹不如!”
翊辰冷看他一眼,他立即禁了声,取了帕子递交给翊辰。赤烈匆匆赶来,翊辰挥手令那十人退了下去,边擦拭臂弯上的冰水,边皱起剑眉问道:“查得如何了?”
冬寒不减,赤烈身上却跑出了一层汗。他一路追赶上送楚蕙回王府的人马,查清了阮凌锡娶楚蕙是真是假后,又立即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知晓阁主心急如焚,他连口水都未来得及喝,便匆匆到桃林苑禀告。
见自家阁主比之往日的沉稳,多了一份急躁,赤烈拱手笑道:“楚蕙公主见我问阮家二公子,便以为是阁主心生醋意。她欢喜之余,把八百里加急送信函的信使都喊来让属下询问细节,还把庆徽王的信笺给了属下看。楚蕙公主所言非虚,庆徽王确已答应了阮家二公子与楚蕙公主的亲事。”
楚蕙与阮凌锡的亲事非头等紧要之事,元儿心念阮凌锡才令自己心中不快,翊辰蹙眉看向赤烈,“楚蕙如何与我无关,阮凌锡何时来庆徽?”
赤烈心中嘟囔着“就算他不来,你不得把人抓来么”,嘴上却把从信笺上看得的消息简略告知了翊辰。
“庆徽王信上说,如今国丧,阮大司徒虽有心先迎楚蕙公主过府,但庆徽王却不愿委屈了楚蕙公主。所以阮家二公子不日便赶往庆徽王府,亲自迎接楚蕙公主去帝都,待新皇登基后,便迎娶楚蕙公主过府。”
新皇?
翊辰剑眉拧到一处,如今煜煊未寻到,阮重与兆泰王便急着另立新皇了。父亲信上说,阮重若要拥立新皇定会立庆徽王三岁幼子为帝,可兆泰王如何会同意;但如今阮重与庆徽王坑瀣一气,兆泰王应付二人亦是有些费力。
父亲不让自己插手帝都朝堂之事,让自己一心寻找煜煊,寻到却又要软禁着她,不可让她显出皇上身份,这是为何?亦不知蒋玄那废物要顶替自己到何时?
麒麟阁荣华富贵不亚于将军府,可他不想再做这非挥金如土的江湖浪子,想要以墨肃的身份跟随父亲效忠煜煊。十余载的逃亡生涯,虽算不得*碌碌,亦是心无定所。母亲与妹妹不得相认,如今又多了一个蒋玄顶替着自己尽孝父、母亲膝下。
“阁主?”
赤烈见翊辰心神不定,出声喊了他一句。翊辰还神,把手中帕子丢于赤烈,面上牵强生出顽劣笑意,“阮凌锡到了庆徽,那便是到了本阁主的地界,就算他是什么大司徒的儿子又如何,惹怒了本阁主,本阁主就把他送到莺燕楼去做娈童。”
赤烈听那信使说了阮凌锡容貌倾城惊人,他心中不信,这容貌倾城惊人不是用于女子的么,难不成阮凌锡比女子还要美艳?他向曾去过帝都的翊辰求证道:“阁主,阮凌锡真有那么美?”
翊辰冷起眸子看他一眼,“男人长得美有何用?要像本阁主一样,文能览阅兵书无数,武能震慑一方恶霸!”他说着,不觉朝自己卧房看了一眼,思忖着到底是长成什么模样能令元儿这般痴心想着他?将军府与大司徒府从不往来,儿时阮凌锡又甚少出大司徒府,他只在宫宴中远远看过阮凌锡的模样,早已忘记。
想到昨日那些青楼的莺莺燕燕一提到阮凌锡,便扭捏得不行,连他这个英姿才俊的少侠阁主都看不进眼中了。翊辰捏着下巴,不满道:“女子就是女子,看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就不能自拔了。”
赤烈顺着翊辰的眸光看向阁楼,有丫鬟手托金盘从长廊上款款行过,俏丽的衣裙为萧条的冬日着色不少;可纵使千姿百妍,落入阁主眼中怕也是空无一物,他出声笑道:“天下这么多女子,阁主怕是仅指一人而已。”
心中所想被言中,翊辰正欲反驳赤烈,一个下属便急急进了院门,单膝跪地向翊辰道:“启禀阁主,兆泰王府的大王子来访,已在前厅候着阁主。”
翊辰冷笑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敢在庆徽王的封地来去自如!”阮重已和庆徽王有姻亲之连,一向懦弱只求安逸享乐的庆徽王便会听得阮重操纵,兆泰王生子如此,就算夺得皇权也不过是令天下百姓陷入水火之中。他飞身上了阁楼,对跪在地上的下属道:“告知他,夫人身子不适,我要陪夫人。”
被元儿轰出来的红羽与红莲听得翊辰所言,红羽撇嘴道:“还夫人呢!人家可是有情郎的人,不待见您,连带着我们也被嫌弃遭轰了出来。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您这么颜面扫地,想想都替您脸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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