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容王殿下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是,你是跟容王妃经历了很多苦难,但是你们都没有死啊,你们现在还能在一起,我们的亲人可是再也回不来了,我们江湖中人讲求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既然皇帝杀了我们的手足亲人,我们哪有不报仇之理?”看得出来这个人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不过殷容疏心中却是一松,既然话匣子打开就好,就怕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想法憋在心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却说服他们。
“是,这是江湖中人的规矩,可是皇上并不是江湖中人,甚至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国之君,是对于临夏国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如果你把皇上杀了报仇,你自己是痛快了,可是整个临夏国又会怎么样呢?临夏国的百姓们又会怎么样呢?皇上一死,皇子年幼,这皇位究竟该有谁来继承,朝中上下势必有一番争执,而这时又有造反军在一旁虎视眈眈,准备瞄准时机一路攻进京城,一旦开战,意味着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大家应该都是很清楚吧。但是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西域边陲小国对临夏国的边境历来是骚扰不断,但慑于临夏国国威,不敢轻易冒犯,但是若是临夏国内乱一起,他们定会趁机起兵,甚至就连齐蓝国都有可能趁着临夏国动乱分一杯羹,到那时临夏国的百姓将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那时在座的各位又将会怎么样呢?你们的亲人已经死了,难道你们要用更多人的性命来报这个仇吗?”殷容疏的声音不再轻柔,而是铮然有声,每一个问句都像是叩响在人心上的警钟,让人发不出声音。
前厅里久久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他们知道殷容疏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们虽是江湖中人,但是各国的形势也是知道一些,临夏国的皇帝算不上昏庸,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贤明的,不然临夏国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这亲人之仇他们怎能不报?那些冤魂在地下也会不安的。
“那就杀了皇帝报仇,再立以为皇帝不就好了,皇子虽然年幼,但是不是还有几位王爷呢吗?容王爷可担此大任,以容王爷的能力定然不会任由叛乱之军胡来的,再说了,这皇位原本就应该是容王您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其主,这样我们这些人既报了仇了,容王你也可以登上皇位,我们两全其美,有何不好?”
殷容疏看了那人一眼,嘴角浮起浅淡的笑意,“两全其美?对我而言却不是如此,我从未有过登上帝位的想法,皇位于我而言不过累赘而已,而且你们把皇位的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而且也把杀皇帝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你们以为你们联合起来就能把皇上给杀了吗?殊不知武功最强的高手不是在武林,而是在皇宫,那些皇宫侍卫还有守城士兵可不像是你们想想地那般弱,若是真交起手来,你们未必有胜算,不,应该说,你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当然,皇上要想赢你们也虚的付出代价,就是用更多士兵的性命来换取他的胜利,而那时你们两败俱伤,那造反之人正好坐收渔翁之利,等一切结束之后,整个临夏国元气大伤,无论是谁最后坐上皇位,在短时间之内,整个临夏国都会是一片疮痍,再恢复到现在的模样谈何容易?”
殷容疏的话落之后,在场的人久久都没有出声,而苏慕凡见状,轻然开口道:“我知道各位心中一定是很不舒服,自己的亲人因皇上的命令而死,这口气憋在心中难受地要紧,但是皇上已经在整个临夏国都下了告示,向在座的各位道歉,如果在座的各位愿意的话,我跟容疏回去之后,就会跟皇上商讨前往桐定山庄祭拜亡灵的事情,到那时在座的各位可以一起来,如果心中有怨恨的话,尽可以向皇上质问,而且皇上已经保证会把这件事事情的始末写进史书里,这样世世代代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也算是给你们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了,他们的灵魂也可以安息了。”
☆、103 身世
在场的人听了苏慕凡的话均是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他们夫妻二人的这番话倒是把在座的人都堵得说不出话来,无论是在情意还是在道理面前都是站得住脚,如果他们再不同意的话,不就成了不仁不义、罔顾临夏国百姓性命之人了吗?怎能称得上一个‘侠’字?既是如此,那……
“容王妃说会跟皇上商讨前往桐定山庄祭拜亡灵事宜,却不知皇上什么时候会去桐定山庄祭拜?若是容王妃说这些话是为了诓我们,那……”
“看来各位还是信不过我们夫妻二人的话,”殷容疏略低眉沉思了一下,“这样吧,我马上就修书给皇上商定前往桐定山庄祭奠亡灵事宜,尽量会在最近的时间,在确定好时间之前,我们夫妇二人就跟诸位一起留在自安山庄,各位以为如何?”
在座的各位掌门人互相商量了一下,江湖跟朝堂的确是有所不同,刚刚容王跟容王妃已经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他们分析过了,这件事的确不是一件小事,甚至有可能动摇临夏国的根本,他们虽然对皇帝有恨,但也是临夏国的子民,自然要以临夏国的安危为重,“如果,真的像容王和容王妃说的那样,皇上肯亲自前往祭拜死在桐定山庄的亡灵,还愿意向我们这些人亲自道歉的话,我们以后就再也不提起这件事。”
殷容疏微微抬眸看向说话之人,“好,等商定好前往桐定山庄祭拜的时间之后,我会跟大家一起出现在桐定山庄,但是,到那时,我需要你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承诺,再也不会起谋反弑君之心,这是我唯一要各位做到的,这个应该不难吧?”
“好,可以,我答应你。”容王跟容王妃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只要皇帝能够亲往祭奠他们亲人亡灵的话,他们可以做到这些。
殷容疏又看向其他人,“各位的意见呢?”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殷容疏笑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当各位是默认了,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但是也请各位遵守自己的承诺。”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相当令人意外的,这些掌门人在来自安山庄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行他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理由很有说服里,武林本来就应该是正义的存在,如果他们亲手把百姓们给推入了火坑之中,那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武林侠客?如果他们的亲人能安息的话,他们也愿意放弃这些。
一行人或是面色怔然,或是眼带沉思地走出前厅,苏慕凡看着走出去的众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事情还算是圆满,皇上在自己跟容疏来自安山庄之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了,愿意前往桐定山庄祭典亡灵,这件事情应该是问题不大,现在就等着确定具体的时间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苏慕凡端起手边的茶杯,正欲喝口茶,可是杯盖上却是迅速地覆上了一只手,“茶凉了,太苦。”
苏慕凡抬头看向殷容疏,轻笑着收回手,“我倒是忘了时间。”
谢宜修也是微微一笑,这夫妻两个倒是相配得很,这一唱一和的,笑罢,唤来侍女为苏慕凡重新沏了一杯茶。
此时,前厅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崔明远也是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殷容疏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行啊,我看这回,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你把我都说得心服口服。”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的父兄都是因皇帝而死,可是经过容疏刚刚那般分析利害,心中也是知道现在这种时候皇上是杀不得的,而且就算他们这些人都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杀得了皇上,更何况是单枪匹马,罢了,只要他能做一个好皇上,只要他能向自己的父兄道歉,自己也就算了。
殷容疏何尝不知道崔明远心中所想,但是政治远远要比江湖复杂得多,这其中牵涉的东西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皇上就处于这所有事情的中心。
“明远,你应该很清楚,我刚刚说的那些全都是实话,事实其实要比你们想象地更为复杂,你也应该很清楚那个神秘人他的实力有多强,就在前几天,我陪着凡儿去庙里的时候,就碰到了他们的人,不过当时的情况有些奇怪,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的确是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刚刚坐在这里的,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他的人。”
崔明远不太相信,“刚刚坐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我都认识,很多都是小时候就见过的,应该不是那个人的眼线吧?”
“那可不一定,那个人是前朝皇室的后裔,这么多年来,他们汲汲营营,说不定早就把手伸向了江湖之中,我不得不防。”那个人很是谨慎小心,对自己来说,自己就要比他更谨慎小心这样才不至于被他给算计了。
崔明远点了一下头,“不过,你有把握吗?让皇上亲往桐定山庄祭奠亡灵?”一国之君只怕是不愿意做到如此程度的吧?
“这个你放心,我在来桐定山庄之前就已经把这件事跟皇上商量好了,这件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定然是不会反悔,我这就回房去修书一封,差人送往京城。”殷容疏说着便是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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