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似乎有意的在告知丰离自己的生活是何种模样,不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反正元初寒是看不透。
由此她也愈发的肯定,郑王必定有什么东西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想得到的,否则,也不会陪一个老头看花。
但到底想得到什么,她实在是不懂,一年半多的时间了,她真没从郑王身上挖掘出什么秘密来,他很简单,就是个简简单单的老头罢了。
夜华初上,王府的正厅摆下了珍馐佳肴款待摄政王。郑王一直作陪,这府中人少,除却那二人,四周皆是丫鬟小厮,以及摄政王的护卫。
而芙蓉阁,元初寒身着中衣坐在桌边,桌子上几个笔洗并列摆着。那笔洗中各种颜色的液体,有的无色无味儿,有的则泛着幽幽的草药味儿。
桌子另一侧,一个金盒,一个银盒,里面摆放着数以万计的金针银针。
以一把银制的镊子夹着那些金针银针分别放入装着药水儿的笔洗中,浸泡片刻,然后用另外一个镊子夹出来。
放置棉布上自然晾干,随后一根一根的插在卷镇中。
数个卷镇放置面前,大小皆有。小的还不过一个巴掌大,若是卷起来,能轻易的塞进袖口。
今日看来是势必得随着去帝都了,或许离开了郑王府她就变成了人质了。无论如何,她得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儿,重生一次不容易,这辈子绝不短命。
从天色刚刚暗下来一直到半夜,元初寒终于将自己的‘武器’整理好。大大小小的卷镇能放置在身上的每一处,这是她的保命符。
深吸口气,看着这些卷镇,她心里安定多了。
蓦地,细小的敲门声在外响起,听得出在外面敲门的人只用了很小的力气,免得惊动别人。
起身去开门,外面是郑王。
“老头,你喝酒了。”侧开身让郑王进来,他身上带着酒气。
“先别说这个,摄政王是势必会带你去帝都,此行虽不至于有危险,但怕是也会有风波。元宝啊,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但不管是摄政王身边还是皇宫大内都不容易接近。万一你有危险,怕也未必来得及,你一定要小心。”坐在桌边,郑王满目忧色,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就恍似苍老了很多。
元初寒站在一旁看着他,脸色还是白中泛青,但那双眸子却泛着水色。
“老头,你在害怕什么?”郑王眼里的忧色不是假的。
“皇权霸业,咱们本不想参与,奈何从祖上开始便注定逃不过。”郑王没解释,却说出几句颇具无奈的话,让元初寒更加肯定,郑王必定有什么是他们都觊觎的,费尽心思想得到。
元初寒点点头,转身坐在一边,然后抓住郑王的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会死掉。那个时候您只要尽快的将我接到身边,在我灵台扎一针,我就满血复活了。这是最后保命的招儿,只有我们俩知道。”眸子泛光,元初寒将自己最后的大招儿告诉了郑王,只望这老头放心。
黑夜里,一道黑影无声的由各个房子上飞跃而过,恍若鬼魅。
几个跳跃间,之后于一小院中落下,几步走向亮着烛火的房间。
轻叩门,得到了房内的允许,下一刻推开门闪身进去,之后门合上,恍似那门从未打开过一般。
“禀主子,那小神仙不在药佛山,只有一个少年守在那里。”极低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
“果真不在。”另一道无波的声音响起,意料之中。
“是,并且刚刚郑王去了芙蓉阁。”那极低的声音继续禀报。
“看来,郑王是真爱他这个女儿啊!”近乎一声叹息,好听的让人不禁沉醉其中而忽略了当中的危险。
007、揭穿
出发前往帝都,此行祸大于福,元初寒早有准备,但也敌不过变化多多。
一早,病重的连床都下不来的元初寒穿戴一新,躺在床上还想着是不是得把那把新做好的担架拿来抬着她出门,不想就来了人肉的‘担架’。
郑王依旧一身布衣,与小厮前来芙蓉阁,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身高体长,样貌周正,一身黑色劲装,这是摄政王丰离身边的人。
“元宝啊,王爷知你无法行走,特意派周副都统前来。一会儿,由周副都统将你抱出去,别害怕啊!”郑王几步走到床前,告知元初寒。这府里,不管是小厮还是护卫那都是下人,实不能近元初寒的身。
所以,丰离直接将一个副都统派来了,有官职在身,也不算辱没了元初寒这郡主的身份。
娇俏的脸蛋儿依旧青紫一片,极其骇人。好似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努力的看了一眼站在郑王身后的人,然后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周康面色沉静,拱手一礼说句得罪了,然后抬起双臂。一旁,小厮将一张薄毯铺在周康的双臂上,这算是间接的阻止了周康与元初寒的近距离接触。
轻而易举的将元初寒横抱起,周康转身大步而行,郑王以及三四个小厮,还有香附快步的跟在后面。
被抱着,元初寒微微的掀起一只眼皮来,入眼的就是那周康还有胡茬的下巴。
这人下颌紧绷着,似乎对这差事很是不满,但一直在忍着。
无声的哼了哼,然后闭上眼睛,此时才发觉这身份还不错,不管谁对自己有意见,都得憋着,说不出口,爽!
一直将元初寒抱出郑王府的大门,这门外队伍整齐,两辆双马马车停在门口,十分耀眼。
一袭暗色长袍的丰离负手而立,自周康抱着元初寒出来后,他的视线也一直追随。幽深似寒潭的眼眸在阳光下也没有变得温暖,让这周遭无故的冷了几分。
周康将元初寒抱进了马车,车内铺就了舒适的软垫,恍若大床一般。
放下,然后他就出去了,多一秒都没停留。
睁开眼睛,环顾了一圈马车内部,元初寒撇了撇嘴,真是豪华啊!
这里面应当是燃过松香,很是好闻。
不过片刻香附钻进马车,和元初寒对视了一眼,她这小丫头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别苦着脸,咱肯定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安慰她,尽管元初寒自己心里还打鼓呢。
香附点点头,可心下还是惴惴的。
“还请郑王放心,本王势必会照顾好郡主。沿途慢行,待得抵达帝都,便住在本王府上,好生照顾,并请太医为郡主诊病。”丰离的声音响起,虽是低沉,却是好听的要命。
“住在王爷府上?那就麻烦王爷了。”郑王是意外的,本以为会直接送进宫中的。可其中原因,怕是他也猜出二三。
“郑王留步吧!”丰离话落,随后走向前面的马车。
车厢内,元初寒睁大了眼睛,住在他府上?这是直接将她押过去当人质?不妙啊!
香附也睁大眼睛盯着她,这丫头明白的很,元初寒是人质,她这小丫头随时可能跟着人质遭到不测。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无用了,马车动了,平稳的离开了郑王府。
郑王站在府前一直望着那长长地队伍,直至消失在视线当中。眼底的忧色不曾褪去过,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丰离说队伍会慢行,还真就是‘慢行’,自打离开了郑王府的地界,速度明显加快。而且走的还不是官道,颠簸的很。
尽管身下铺了好几层的软垫,可仍旧颠的元初寒要飞起来了!
香附抓住固定在车厢一角的小几,瞧着车窗外,外面的风景急速退后,可见这速度有多快,马儿好似都插上了翅膀一样。
“内脏要散花了,着急去投胎啊!”忍不住骂人,元初寒摸出一根银针来,对准了许久才扎在耳朵后,身子一放松,力气又回来了。
“是啊,刚刚还说慢行呢!”香附小声的抱怨,看来从此后当真是没好日子过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撑起身子坐起来,她的内脏啊,要碎了!
香附关上窗子,免得在外面骑马飞奔的护卫再看见元初寒。
“看起来,以后老爷也救不了咱们了。不过,小姐你放心,香附永远跟着您。”看着元初寒,香附心里诸多感慨,从此后就她们主仆二人了。
“行了,别表忠心了。放心吧,跟着我啊,你死不了。”元初寒语气轻松,跟着颠簸的马车做自由落体运动,倒是别致。
队伍顺着捷径离开郴州,最后上了官道,然后仍旧一路狂奔。
不过官道好在平坦,马车没那么颠簸了,香附松了一口气,她屁股都麻了。
元初寒盘膝而坐,拿着银针在自己的手腕上扎扎扎,她面色不变,好似扎的根本不是自己。
香附已经习以为常,这是元初寒的乐趣,不过瞧着她那依旧青紫的脸蛋儿,骇人的很。再配上她不断扎自己的动作,当真是诡异的不得了。也亏得香附习惯了,否则,还真得被她吓着。
在路上狂奔了一天,只有晌午十分停下了两刻钟稍事休息,这是给人吃饭撒尿的时间。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停下,从未这样奔波过,香附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
元初寒躺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眸子亮晶晶,可见她适应的很好。
马车停下不过几分钟,车门从外打开,那一早负责‘运送’元初寒的周康出现。
进入马车,将薄毯放在双臂上,然后抱起元初寒,大步下车。
傍晚的阳光十分好,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元初寒闭着眼睛,却是忍不住的弯起红唇,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