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元初寒和丰离都听到动静了,如今倒是也没意外。
绕过那满地的碎渣儿,元初寒走至床边,弯身,然后扣住苏晏的手腕,“还很疼?”
苏晏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挪开了视线。
视线越过元初寒的身体,看向那走到近前的人,四目相对,那一刹那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苏晏此时看起来的确很颓废,可是,若是能看看他的眼睛,你就会发现,他的气势毫不弱。
“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况,还真是糟糕。”丰离开口,并且,语气明显很开心。
元初寒看了一眼苏晏,发觉他眸光阴冷,就好像一柄刀,能将人活活剥皮。
“摄政王风采翩然,尤其一夜劳累,还能如此神采奕奕。”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聋子都听得出来。
元初寒捏着银针狠狠的扎在苏晏胸口,让他瞬间闭了嘴。
转过视线,苏晏盯着元初寒,还是那阴冷的眼神。
元初寒扫了他一眼,然后猛地拔出银针,“扎错了。”话落,银针再扎入肌肤,换来的是苏晏全身肌肉再次紧绷而起。
“又扎错了。”拔针,元初寒淡淡的宣布。
丰离薄唇微扬,眼角眉梢间是显而易见的开心。
然而,苏晏虽是很痛苦,但是眼里的阴冷却逐渐褪去,看着元初寒,无血色的唇也弯了起来。
一瞧他那样子,元初寒就不由得满身鸡皮疙瘩。他这毛病,最好别让丰离知道,否则肯定会发飙。
“你不能再随便运功了,只能用内力来对付体内的余毒,否则,你会更疼。”而且,可能会逼的余毒乱窜,最后闯进心脉。
那时候,她的银针都不好使了。
苏晏不语,只是看着她。
丰离微微眯起眼眸,“太子殿下武功盖世,一点疼痛又怎会惧怕。”
“摄政王这句话说对了,本殿不止不怕疼痛,还不怕剥掉皮的死猫。”就算疼痛,苏晏也能很快的接话。
“没错,太子殿下尤其擅长伏击,哪怕在荒山野岭里趴上几天。”丰离声线淡漠,可是这种语调就让人不禁的绷紧神经。
“本殿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比耐心,还是摄政王更胜一筹。连续三个多月不间断的送礼物给本殿,还真是‘情真意切’。”
“按说在那之前的礼物殿下应该更喜欢才对,一样的脸,以解相思。”
“本殿对赝品不感兴趣,更想得到真品、、、唔!”
一根银针,扎在他肋下两寸的位置,疼痛袭来,让他的舌头也在瞬间麻痹。
元初寒面无表情的分别看了看他们俩,终于消停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脑袋都大了。
她也算听明白了些事情,苏晏在最开始为了刺激丰离和当时掩藏身份做太医的她,画了那些恶心人的画儿;然后惹怒了丰离,一直派人往西番的皇宫里送剥掉皮的死猫吓唬苏晏;苏晏心里有恨,一直都在找机会报复。正好她要被砍头的事情传出去,他以为丰离没救她,就派人劫囚车。
将她劫走才发现是假的,之后怎么对待那个假的就是未知了。
两次被耍,他更想报复,于是在丰离去关岭之后,就派人暗中伏击,甚至等了数天。
然后,与此同时,他发现她也在关岭,便想抓她,就构成了关岭城外的那次伏击。
最后没抓到她,也没将丰离怎样,他又吃亏了。
不死心的亲自来到大齐,终于寻找到了她的行踪。想抓走她,又觉得不能便宜了丰离,就一直没动手。
然后,就变成了今天这样,他们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幸灾乐祸的唇枪舌战。
拔下银针,但苏晏的舌头还处于麻痹装袋,什么都说不出来。
将他胸口手臂各处的银针拔下来,元初寒直起身,“你继续睡在这张床上?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这床很贵,被你破坏了,你必须负责赔偿。”
“依太子殿下的身份很适合睡在这里。”丰离开口,话很难听。
苏晏狭长的眸子一片阴冷,想说话又说不出口。可就是他这样子,让丰离更高兴。
“行了,咱们出去吧。”再待一会儿,估计苏晏会被丰离气得自爆。
丰离临走时,风度翩翩的向苏晏微微颌首,每个动作都尽显贵族的优雅。
抓着丰离的手,快步的离开房间,元初寒都感觉的到苏晏那恍若匕首似的视线。
“舒坦了?哼,我算弄明白了,我所遭遇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他就是为了报复你,我倒霉的才中枪。告诉你,以后不许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走进前楼,元初寒一边拧着眉毛说着。
亏得那时她还很内疚的以为是因为自己才连累的丰离受伤,其实是他和苏晏之间的恩怨。
丰离垂眸淡淡的看着她,“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咱俩同甘共苦,就算你是为了我的钱,我也会跟你同甘共苦的。不要给我扣屎盆子,我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提起这茬儿,她就忽然觉得自己的钱烫手。
“为了你的钱?苏晏说的。”丰离微微眯起眸子,脸色变冷。
“嗯。”点点头,元初寒看着别处,脸色也不好。
“你信了?”捏着她的下颌,丰离要她看着自己。
“半信半疑。”毕竟,最开始的时候,丰离把她弄到帝都,的确是因为这个。
“时至今日,你的脑子里仍旧是一堆的糨糊。”没有哄人的甜言蜜语,丰离只是淡淡道。
元初寒看着他,还没等说什么呢,他就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
一句脏话从心里冒出来,元初寒盯着他的背影,眉头也拧了起来。
一句好话不说就算了,他还生气了,什么人啊!
气得翻白眼儿,最后她也转身离开。
在孜州买的宅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元初寒离开天一药房,直接就回了这里。
柳蝶以及那几个一直保护她的护卫一路跟随,现在不管什么情况,他们是都会跟在她身边的。
宅子装修的不错,但是她也没心情看。
一个小荷塘在府中的西苑,荷塘四周修建了围廊,平时无事可以坐在围廊里看荷花。
这个时节没荷花,但是荷叶同样长的好,一片绿色,生机盎然,让人很难相信现在已经深秋快要临近冬季了。
坐在围廊内侧,两条腿也都踩在上面,曲着膝盖,看着绿色的荷塘,静默不语。
迎着夕阳,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一丢丢的孤寂。
柳蝶的身影走近,在她身边停下,然后俯身道:“王妃,药房那边苏晏身边的人在找您,说苏晏疼的厉害。”
“不管,疼死他算了,反正他也喜欢。”看也未看柳蝶,元初寒随意道。
柳蝶几不可微的摇头,这种时候,谁也劝说不得。
退下,这里再次只剩下元初寒一个人,吹着夕阳落下去之后的冷风,她固定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然眼睛不眨,可不代表脑子也是停顿的。
回想着她与丰离之间所有的事情,从最开始的时候,点点滴滴,一直到现在。
其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精彩,比她枯燥无味的上辈子要精彩的多。
这样一想,元初寒心里的火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而且,今天他生气,或许也是因为她怀疑他的真心了。
切,他的真心?他从来都不说。
一个字都不透露,只会说她蠢,说她笨。
眯起眼睛,元初寒哼了哼,蓦地站起身,准备回房。
转身,入眼的便是站在一米之外的人,迎着暮色,他双手负后的就站在那里,好像这世上最坚硬的堡垒,飓风也无法摧毁。
看着他,元初寒慢慢的垂眸,站在那儿不动。
大概几分钟后,丰离淡淡开口,“过来。”
元初寒抬眼看着他,暗自嘟囔凭什么听你的,脚却动了。
朝着他一步步走过去,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丰离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拥住,他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恍若深渊,探不到底。
“知错了么?”搂着她的腰,丰离低声道。
仰脸儿看着他,元初寒抿了抿嘴,“是,我怀疑你是不对。但是,你得告诉我,要是我和我的钱你只能选一样,你选谁?”
入鬓的眉一点点的扬起,丰离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虽然很笨,但是,本王肯定要你。”
笑意浮上眼底,元初寒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才笨呢!”
抓住她的手,丰离收紧另外一条手臂,迫使她踮起脚,更紧密的贴在他身上。
“以后再因为这种蠢事与本王闹别扭,就打烂你的屁股!”微微低头,丰离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是警告。
“谁让你什么都不说,整天只知道说我笨。”他要是说的明明白白,她有毛病才因为这种事和他生气。
“这是事实。”丰离一本正经。
眯起眼睛,元初寒深深吸口气,“姓丰的,你一定要和我吵架是不是?”
薄唇微扬,丰离手臂用力,元初寒立时双脚离地。
“你干嘛?放我下去。”蹬腿儿,但也只是虚无的蹬腿儿而已。
“对夫君大嚷大叫毫无规矩,本王要教训你。”就那么抱着她,丰离步履悠然的往围廊外走。
“你敢?你信不信我扎的你以后不能人道。”挣扎,但是根本就挣不开。她卡在丰离的手臂里,上不来下不去。
“舍得?那你以后可没乐趣了。”丰离声线淡淡的回答,可是听起来却极具挑逗。
“丰离,你就是个流氓。”无语,元初寒也不再挣扎,看着他那正经的不得了的脸,她最后也只能说一句他是流氓,但于他根本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