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笑便允了。
姐弟俩携手回了黛玉住的春晖院,这名字还是黛玉刚学诗时自己改的。又见自己房中跟去贾府是一模一样,心想还是自己家里好。
云歌等人都已安顿好,雪雁正在房中收拾,见到黛玉,忙迎上前:“姑娘可回来了,我瞧着竟是还瘦了些。”
黛玉笑着道:“哪里就瘦了,只是近来天凉,总是要犯咳嗽,所以不大爱进食所致。”又道:“
你在家中也辛苦了,可要好好赏你。你只管去找你云舞姐姐,我替你准备了礼物她收着呢!”
雪雁笑道:“姑娘回来就是大喜事,哪里还盼望什么礼物?”
云歌笑道:“云舞那丫头只是粗心大意的,你且去找她,顺便帮她拾整拾整。再吩咐下去替姑娘备好沐汤。”
雪雁便出去安排不提。
姐弟俩坐到榻上,林慎之便扑到黛玉怀里撒娇。林如海对他平时虽也疼爱,但总是男子,又要教导拘束他,因此在他面前是严父的样子,林慎之并不很敢去撒野。如今好不容易疼爱自己的姐姐回来了,一下回复小孩天性,只在黛玉身边不肯走开。黛玉见弟弟依赖自己,走了一年多并不跟自己生分,心里着实高兴,拉着他问长问短。
黛玉洗漱过后,到了晚饭时分,又一起去陪父亲用了饭。
黛玉回家后,每日或处理家务,或教导林慎之诗词,过得十分惬意。又参加了许多的闺中聚会,倒认识了许多女孩儿,因黛玉父亲乃是二品大员,官阶很高,这些小姐们早已得母亲叮嘱要打好关系,一时相处融洽。黛玉又有一位苏州知府徐家的女孩名婧诗的,交情格外不同。两人母亲原也是手帕交,贾敏在时极喜徐夫人性格爽朗又知书识礼。黛玉与婧诗早就情分颇深,后去了贾府便少联系,如今回到扬州,自然更加亲近。另有一位沈指挥使家的姑娘叫书娴的,因父亲是武将,所以性格直爽,黛玉最喜她天真可爱,自然娇憨。
一晃阳春三月间,黛玉见万象更新,见花园中桃花盛开芬菲烂漫、妩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一阵清风拂过,花边洒落满地,灵感一来,文思泉涌。吟道: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河蟹网络真是坑爹啊,连chun se 两个字都要河蟹掉!一口老血喷出
黛玉老家在苏州,如前文有错写成扬州的地方请见谅。
☆、闺中女儿春日欢聚
黛玉既得了好诗,自己细细品味之余,又觉得该找人分享,当下便提笔将诗写进信中并写帖子让人往徐家沈家送去,邀她们明日来林府赏桃花。
第二日黛玉早早起来吩咐云歌等人准备一应事务,在小湖旁的亭里摆下三张小几,临湖论诗,又有桃花相伴,岂不美哉!
又听得仆妇来报说徐姑娘已快到了,并打发人来说兄长护送过来的,请林姑娘稍做安排。
黛玉一听,忙对雪雁道:“你去父亲书房请大爷去二门,就说让他来待客。”
黛玉又领了林嬷嬷并云舞去二门处等候,就见了徐婧诗已经从轿中下来,身后跟着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修长,着一件白色广袖长袍,面如冠玉,头发用一支碧玉簪束起来,丰神俊朗,神态洒脱。黛玉便知此人便是婧诗的长兄徐绍清了,此人在苏州颇有才名,三岁学文,五岁成诗,以前贾敏在时倒常夸徐夫人养了双好儿女,黛玉小时也见过他两次。
徐绍清见黛玉形容不俗,宛若清水芙蓉,又有如此才情,心下暗赞。
婧诗见状便嗔道:“哥哥最是唠叨,我不过是来你家玩儿,偏偏他说不放心要送我,巴巴地要跟过来,我们女孩儿闺中聚会,他来做什么?”
黛玉又笑道:“偏偏是你还不知足,世兄如此爱护于你,可是来我这怄我没有一个好哥哥?”话未落音便听后面传来笑声道:“姐姐莫恼,你虽没有个好哥哥,却有个好弟弟呀。”就见林慎之从石子路上走过来。
黛玉便笑:“这会子自夸起来倒是不害臊,快来见礼吧!”
林慎之对着徐绍清和徐婧诗一揖道:“见过徐姐姐,徐世兄。”
两人忙回礼道不必多礼。
正在厮见,见沈书娴已经带着丫鬟绣儿并婆子来了。她快步走过来笑道:“却是我来迟了,我本要偷偷儿大的骑马过来,可恨这个丫头去母亲那告了密,只好坐着轿子慢悠悠的过来,所以才迟了呢!”
话未说完,却见还有外男在场,忙住口不语,脸红起来。婧诗便打趣起来:“哟,难得这个疯丫头,今儿倒知道脸红了。”
原来这沈书娴父亲乃是武将出身,如今任的也是武职,只有三个庶子,嫡妻只生了这个女儿,夫妻两人爱若珍宝,便将她养得天真娇憨,虽有个再大家闺秀不过的名字,从小儿只爱舞刀弄枪,沈夫人怎么教也教不过来,倒是沈父笑道,将门虎女,有他老子当年的风范。更纵得她不爱红妆爱武装。
林慎之之觉得这个姐姐倒是个妙人儿,有趣得紧。
黛玉笑道:“你别取笑她了,咱们赶紧进去吧!慎之,你今天便负责招待徐世兄,正好可向世兄请教一二。”
林慎之连忙称是,便领了徐绍清往前厅去。
三人来到亭中,黛玉便安排云舞领了两人带来的下人去安顿好,各人只留了贴身丫鬟伺候。黛玉又对林嬷嬷道:“妈妈也辛苦了,只管去歇息吧!”
林嬷嬷见此间也不会有外人在,便告退了。
三人凭栏而坐,见桃花果开得极艳,好不惬意。便说道黛玉的桃花诗上,徐婧诗便道:“诗是极好的,我却作不出来,只是伤感了些,以后倒不必过分悲观。”
黛玉便回道:“正是这个礼呢,不过当时见桃花飘落,又一时想起先母,颇多感慨罢了,姐姐既这样说,以后便不作了。女孩儿家原也不以才学扬名。”
婧诗便笑道:“虽说如此,你如此才情,倒不可埋没,既做了诗也不过是我们姐妹传阅罢了,只是当少作哀音。”
沈书娴听了只是嘻嘻笑:“我只觉得林姐姐的诗大好,这些字儿我个个认识,合在一起却愁煞我也。”
黛玉婧诗两人当下又拿了她取笑一回。
再说林慎之与徐绍清两人早就相识,林如海这两年也经常带着慎之在身边学习人情世故,出入各家府第。徐绍清见他年纪虽小却是行止有度,进退有礼,与他倒颇为交好。
昨日在家中见了黛玉桃花诗,便一时好奇想见见妹妹口中时常夸赞的女子,现今是个什么样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如此好才情,又听说自母亲去世后一直管理家事,照料幼弟,极是难得了。
因又旁敲侧击地引了林慎之说了许多黛玉的事情。林慎之开始毫无所觉,听得徐绍清问,便将姐姐平日里的一些琐事讲了。后见徐绍清一脸兴趣的听着,只引着自己往下说,当下住口,又笑道:“你打听我姐姐的事做什么?”
徐绍清见他小脸儿一板,故作严肃,模样极是可爱,笑道:“是你自己一提到你姐姐便收不住口了,现在倒怪起我来,岂不冤枉?”
林慎之眼睛一转,笑道:“既如此,你便继续教我如何破题作文吧!”
暗暗打量徐绍清,原先自己倒是对他十分推崇,连父亲都夸他有君子之风。
徐绍清知道他是个鬼灵精,知道不可操之过急,便是你不提黛玉,我还不会回去问我妹妹么?只是又要被她取笑了。
当下两人心思各异,又切磋了一番学问。
午膳安排在花厅中,女眷与林慎之这桌中间用屏风隔开,林如海因有公务,并未一起用饭。又有林嬷嬷王嬷嬷坐镇,倒也合乎礼数。
用过饭后,不过又闲话一回,徐婧诗并沈书娴便告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文都是直接在晋江网上直接写不存稿的,今天晋江抽抽,差点把我这章吞了,万幸,我又把它抢救回来啦...耶!
☆、林如海辞官进翰林
且说徐绍清和婧诗回到家中,徐婧诗见哥哥的样子,笑道:“今日哥哥这样辛苦做了护花使者,巴巴地跟我去了林家,见了林妹妹,可还满意否?”
徐绍清见妹妹打趣,也不恼,知道妹妹最是聪慧,定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往日自己一心向学并不在意男女之事,便有媒人上门,父母也道男儿婚事不必过急,先考取了功名再慢慢去寻。又因怕自己移了性情,房中也并未如寻常富贵人家一般放置什么通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