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便说着一便朝凤姐那边冲过去,平儿忙挡在凤姐跟前,王夫人只是疯了般:“宝玉,哪个敢带了你走?你这贱人,放开我的宝玉呀!”
李纨和宝钗待要去拉慢了一步,邢夫人是个不顶事的,如何阻得了蛮横的王夫人,只有平儿苦苦支撑着,手臂被王夫人捏得乌青了也不啃声。
贾效瞧了不像样子,只是他一个男人。论辈分这是自己的婶子,也不好去拦。
既然收了凤姐的好处,自然要替她将这事圆了,因此大喝一声:“住手!百盛你将太太打晕,只怕是犯了失心疯了,百年你赶紧去请大夫。”
贾效想到饿管你住真疯假的,先把你放倒再说,王夫人正朝凤姐撞过去,听得贾效的话已觉脑后一阵风声,忙撒了手眼睛一闭往地上倒去。倒得倒正是时机,不然一记手刀是免不了了。
凤姐冷眼看着,王夫人平日便不待见李纨,那日拉扯兰哥儿,更加是让李纨寒了心。现如今连宝钗都不搭理她了,知道王夫人作不了多久了,便稍稍放心。
王夫人装晕倒在地上,宝钗和鸳鸯刚要扶了她回房,凤姐却突然觉得j□j一阵疼痛,不由叫了出声。
她本来还有快一个月才能生产,今日被王夫人这么一闹不知是肚里的孩子惊着了还是怎么的,便发作了起来。
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带下一直有些症状,边调补着就怀了身子,结果后来贾府风雨飘摇,接着又在狱中失于调补,一路赶回金陵,胎儿能坐下来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邢夫人倒慌了手脚,平儿也急得不行,叫了邢夫人一起将凤姐扶进房,贾效忙让百年出去请产婆来,才告辞出去了。
倒是宝钗镇定,先让李纨和鸳鸯扶了王夫人回去,她忙忙的去厨房烧水,这几个月来,她们都早已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了,家务事都能做得有模有样了。
凤姐躺在床上,心里一阵阵的慌了起来,等她越来越痛之时,产婆终于来了,进门见凤姐的产道已经开了,忙洗了手开始动作起来。
凤姐使命的用力,仍是生不下来,产婆叫道:“这胎只怕不好,胎位不正,不好下来。”
凤姐闻言心凉了一截,暗想:常言说活八不活,这若是早产,七个月生的比八个月产下来的存活几率高得多。自己好不容易挣命似的怀了这孩子,风里雨里走了过来,莫非终究保不住么?
☆、产子
凤姐又痛又急,想起贾琏来又泪水涟涟,忽然间似乎又听得巧姐在外边大哭之声,猛地坐了起来,平儿忙上前扶住,“奶奶可不能乱动!”
凤姐又不听她的话,只死死抓着平儿的手,“我知你最是个心善的,平日里对姐儿比我还要上心一些,今儿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我先把话交待下来。”
邢夫人也在一旁用帕子抹了抹眼睛,走过来:“我的儿,可不兴说这样的话,如今可都指着你呢。”
凤姐勉强一笑:“太太在这里替我们做个见证,若我死了,就扶正了平儿为妻,我将巧姐儿交付给你,望你不要计较我从前错待你的地方,稍念念我的好儿,”又摸摸肚子,“倘若万幸我还能保下这个孽根,也算是全了我和他一场夫妻情意,两个孩子都交了你来管教。万莫让外人欺了她们。”
平儿听了这话只“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奶奶千万莫说这样的话,哥儿姐儿若没了亲娘,如何能不被人欺辱?您知道的,如今二爷没有回来,二太太哪里会给咱们好日子?便是我和大太太极力想护着姐儿哥儿只怕也不能啊!奶奶您千万支撑住,咱们才能一家人好好的等着二爷回来呀!”
邢夫人这会子倒真心酸起来,凤姐若没了,只怕自己在王夫人身上讨不了什么好,也上前去安慰她,“你平日是个最聪明的,今儿怎么不知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万一将来爷们不听你的,娶个凶悍的婆娘回来,姐儿受了委屈可要找谁诉苦?”
凤姐早痛得昏昏沉沉,产婆急得束手无策,满头大汗问:“胎儿快不行了,若想保住胎,奶奶就可能保不住,你们快做决定,不然两个全都得交待了。”
凤姐强忍住疼痛大叫一声:“保住孩子。”平儿大哭:“奶奶!”
凤姐惨白着脸:“纵是将来爷另娶了别人,现在我总算是要对得住他。”
平儿大急:这太太不会劝人就别劝了。
“若是先前二爷还有可能娶别人,如今是万万不会的了,您两个如今好容易苦尽甘来,只等着二爷回来就美满了,奶奶你可千万支持住呀!你便是不想着二爷,你想想姐儿,以后咱们可怎么是二太太的对手?只怕都等不到二爷回来呀!”平儿如今只要能让凤姐挺住,什么话都敢说。
说话间产婆已经拿起开水煮过的剪子剪开了凤姐的j□j,凤姐几乎痛晕过去,产婆就伸手进去掏弄,凤姐已经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看着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邢夫人拿帕子捂住嘴都不敢看了,过了良久,产婆才满手是血的将孩子抱了出来,向凤姐报喜道:“恭喜奶奶是个哥儿!”凤姐瞟了一眼瘦不伶仃的,□早已麻木了,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邢夫人尖叫一声,产婆慌忙放下包好的孩子,凤姐j□j已经血流不止,产婆将止血的膏药和布带拿了出来。平儿心慌不已,飞身奔了出去。
宝钗在外头带着巧姐儿,见平儿冲了出去,知道只怕事情不好,这一路来受尽折磨,现在又是早产,后听了小孩儿的哭声,心稍微放了放,却又听了邢夫人一声尖叫,宝钗也顾不了这许多,见巧姐一脸惊慌的哭问:“我娘会不会死?”
宝钗揽了她在怀里安慰:“姐儿乖,不会有事的,婶娘替你去看看,你莫慌,乖乖的。”
巧姐儿强忍着点点头,宝钗忙推门进去,触目见整个床褥上都是大片的血迹,凤姐躺在那里面如金纸,抬眼见了宝钗,挣扎道:“好妹妹,万望你以后多顾惜我这两个没娘的孩子,我只有感激你的。”话未说完,巧姐儿跌跌撞撞的冲近来了,瞧着这一室的血迹,吓得脸色苍白,心中的惶恐几乎要将她窒息,只哑声唤道:“母亲!”
凤姐想要呵斥她不要进来,莫要吓坏了,只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只是痴痴的看着她,巧姐儿只是默默流泪,哀戚的道:“母亲,莫要抛下我和弟弟,巧儿怕!”
凤姐只是流泪,□的血止不住有些奄奄一息了。平儿慌忙的带了大夫进来了。
大夫倒是极为年轻,宝钗见了也顾不上礼数了,将巧姐儿让邢夫人送出去,只请大夫赶忙替凤姐诊治。
平儿跑出去起大夫,这地方本就有些偏僻,那些上年纪的老大夫听说是妇人难产都推脱不肯过来,一来这时代大部分男人都觉得产妇难产不吉利,二来难产的人死亡率奇高,怕去了人死了反而担干系。
平儿几乎要急晕过去,不论怎么求大夫只是不肯来,还说既然是血崩,去也无用,准备后事吧!平儿回想起若是仍在荣国府,这些人只会求着喊着要来替奶奶看病,便是御医也是请得动的。
她站在路上恍恍惚惚,只觉一颗心要被绞碎了,却被一年轻男子拉住,说自己是大夫,可以去府上看看。
平儿瞧他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淡雅,左腿还有些微跛,心中怕他是市井无赖想讹钱的,只是又见他背着药篓,心中一狠便同意了,想着总是个希望,便拉着男子便要家去。
男子轻笑:“大姐稍待,小生先去前面药铺里拿了药箱再走。
男子知是难产,倒是有备而来,瞧着情形又赶紧把了脉,取出一瓶药递给宝钗:“先将这药替她上到下面赶紧止血。”然后起身避了出去。
宝钗接了药脸一红,等他出去了忙和平儿揭开被子替凤姐将药涂抹到里边。
果然血便慢慢的止住了,平儿稍稍安心,只在凤姐身边守着,宝钗出去唤大夫。
男子也不再进门蹙眉道:“这位奶奶身体实在太虚,怀胎便耗损了她大部分的元气,我只暂先开个方子稳住情况,日后再慢慢调养吧!经此一回,她耗损太过,以后再不可能有孕了,便是好了,日后也要落下病根,不可再操劳。”
宝钗抹了泪松了口气,总算是命保住了,施了一礼:“多谢大夫,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多亏您妙手仁心,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男子轻笑:“济世救人医者本分,不必如此。在下姓秦名雍,不过是一江湖游方之人罢了。如今在此地广泰药房落脚。”
宝钗又问:“秦大夫在此还要呆多长时间?家嫂的身体恐需大夫多费心了。”
“我近期内不会外出,飘荡多年也想稍歇一歇了。”
宝钗忙备了纸笔让他写了方子,才道:“多谢,秦大夫能否再去看看我婆母,她自咱们家中遭难后,时常做出些...不太正常的事儿来。”
秦雍一笑:“请小娘子带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因此更的不多,请亲们见谅。
☆、镜花水月
晚间平儿熬好了药进房唤醒了凤姐,床褥都早已换过,孩子就放在凤姐床边,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