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香和寄琴都在一旁笑了起来,云舞这才红着脸道:“知道了。”
她们几个在房里说说笑笑,迎春和绣菊从外边走进来了,黛玉瞧迎春手上还牵着福哥儿呢,福哥儿瞧就见黛玉就欢喜的叫娘。
黛玉让抱香扶着起身笑道:“姐姐快来坐,怎么把这小捣蛋也带进来了。”
迎春轻笑:“我从外边进来见妈妈带了他在院子里和壮壮玩儿呢,我问他娘亲在哪里,他就拉着我上这屋来了,这孩子心里亮堂着呢!”
黛玉听了好笑,福哥儿素来是人小鬼大,迎春忙让黛玉坐下,不用招呼自己,又让绣菊将盒子递过来,亲手交给了云舞,起身施了一礼对她笑道:“你要出嫁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总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那时多谢你悉心照料,我一直铭记于心。”
云舞慌忙起身回礼:“这如何使得,姑娘折煞我了,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可当不得姑娘如此客气。”
迎春笑着拉她坐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又对黛玉道:“妹妹,我心里一直记着你和三妹妹的情,多承你们照顾,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上天终究没有薄待我,你们救了我,让我能够开始了新的生活。”
云舞自和侍墨成了亲,便在外边置了个小宅子,本来黛玉是让云舞不要急着回来,只是云舞每日一人呆在家里也觉得甚是无聊,不过三日就回来串门子,黛玉拦她不住,只得随了她,仍回了身边伺候,黛玉叹道:“偏你是个闲不住的,赶着来受累。”
云舞笑道:“我每日一个人在家闷也闷死了,只觉得这时间过得慢,在家玩还不如来府里有意思呢,在这里我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反正那时候正好和他一起回去。”
黛玉便笑她:“如今成了家了,仍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不知你日后若做了娘了会不会好些。”
寄琴在一旁听了噗嗤一笑,云舞恼道:“小丫头片子敢笑我了,看我不打你。”
寄琴忙做害怕状,笑嘻嘻的求饶:“好姐姐你饶了我这一回吧,以后再不笑你了。”云舞这才收了手,两个人笑作一团。倒把福哥儿给闹醒了。
福哥儿睡眼惺忪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揉揉眼睛见是娘亲和云舞等人在说话,也不哭闹,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玩了起来。
寄琴见吵醒了福哥儿,忙朝云舞吐吐舌头,黛玉摇头笑笑,云舞忙去抱福哥儿给他穿好棉袄,问他可要尿尿,福哥儿乖乖的点点头,云舞将他抱到后头解决了才把他放下地。
福哥儿本来走路倒是极伶俐了,无奈到了冬天这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又束缚了他的行动,黛玉瞧着儿子像颗圆滚滚的包子一样朝自己走过来,心里爱得不行,恨不得将他吞下去才好,只是自己现在行动也是不便,只好让儿子坐到自己身边偎着,和他聊起天来。
福哥儿懵懵懂懂的,两个人鸡同鸭讲倒也聊得津津有味的,不多时徐绍清便从外间搓着手就进来了,黛玉忙将手上的暖炉递过去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徐绍清被房间的暖意温暖过来才道:“外头极冷,只怕这一两日就要下雪了,我瞧着也没有什么公务了,便早早的让他们都走了。”
☆、冬日即事(上)
第二日清晨时分,徐绍清便醒来了,起身披着大衣从窗纸里望出去,院内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树枝已经被大雪压得低垂到地上,仿佛是白玉雕成一般,一片晶莹洁白。
被窝里传来福哥儿咯咯的笑声,徐绍清忙回到福哥儿床前,见他从被窝中露出圆圆的头,睁着眼睛冲自己笑呢!徐绍清忙低声道:“小点声儿,别吵了你娘亲,让她多睡一会儿。”话未落音就见黛玉坐起来说:“不用了,这会子早被他吵醒了,这个小猴儿昨天只怕是没有疯够,摔那一跤也没有摔出点记性来。”
黛玉起来坐到儿子床边,拍拍他的小脸蛋,徐绍清也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让福哥儿也香他,福哥儿十分热情的在他脸上“吧唧”一声留下个口水印子。还扯着嗓门喊道:“爹,爹,出去玩...玩...”
徐绍清莞尔,黛玉又道:“今年这雪倒大,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只怕明年是个丰收年咯!”
“想来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
寄琴在外间听得里面的谈话之声,忙起来了从外间的炉子上取了水壶下来倒水端进里间,不多时抱香也进来了,替福哥儿梳洗穿衣。
福哥儿自昨日下雪便欢喜得不行,玩得意犹未尽,今儿个早早的醒来了,如今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只嚷着要出去玩,抱香麻利的提他穿好了大棉袄和棉靴,仍是包得圆滚滚的,福哥儿下了床发现这样动起来都不灵活了,便只用手拼命要将大棉袄扯下来,抱香也不敢太大力阻止他,倒真让他脱了,黛玉洗过脸过来一瞧,将脸一板:“你若是想要出去玩,就得穿着这衣服,不然娘要生气了,不疼你了。”
福哥儿也板着张小脸不说话,只扭着身子不肯穿衣服,黛玉本也不过吓吓他,如今瞧他撅着嘴摆出副软硬不吃的模样,不由好笑,只是不好在他面前破功,就在转头对徐绍清道:“你瞧瞧你儿子,你来管管吧,我说的话如今是不管用了。”
徐绍清见她母子两个有趣,笑着抱起儿子举在头顶上又放到身上,一只手挠他痒痒,福哥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徐绍清边挠边笑着说:“乖不乖乖听话?听话穿了衣服我就不挠你还带了你出去玩,不穿衣服我就再挠。”
福哥儿这才蹬着小胖腿求饶,徐绍清便将他夹在腋下拎出去了,黛玉在一旁暗笑。
不一会云舞顶着个斗笠,穿着蓑衣来了,在门口抖抖身上的雪笑道:“今儿这样的大雪,倒是要让我大显身手了,我刚才在外边瞧着爷和哥儿玩得倒开心,在那里滚雪球呢。我也出去堆个雪人去。”又冲寄琴和抱香朗声笑道:“你们谁出来帮着我一起,留一个人照顾奶奶也就是了,一会子林妈妈就要过来了。”
寄琴眼巴巴的望着黛玉和抱香,黛玉笑着点点头,抱香便笑道:“小丫头赶紧去吧!这里有我在呢!”
黛玉瞧着她们两个手拉着手跑出去了,摇头笑道:“这个云舞成了婚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年纪比你大倒比你还淘气些,和寄琴两个也算是绝配了。”
抱香温婉一笑:“还不都是奶奶纵的她们!”林嬷嬷从厢房过来接道:“可不就是这样呢!”
黛玉坐到门口,瞧见徐绍清的雪球已经滚得很大了,福哥儿跟在他左右,像个小跟班似的,从附近抓了几把雪过来递给徐绍清,说是要放到那雪球上面,徐绍清笑着将儿子抱起来举到雪球上,让他自己放上去,福哥儿还有模有样的在上面用手使劲儿拍了拍。
那边云舞和寄琴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了铲子和桶子过来,云舞将一桶桶的雪堆到一起,做成了个大雪人的模样,黛玉在旁边看得倒有些跃跃欲试,无奈自己挺着个笨重的大肚子也不敢冒险。又想起从前宝琴跟姐妹们说起曾跟父亲走南闯北,见识了多少异地风光,引得一干姐妹歆羡不已,后来好容易自己跟着来了华容,难得徐绍清也不拘束他,可惜才去了岳阳楼就发现有了身孕,等到福哥儿出世之后,黛玉一心忙活着照料他,更加没有拿闲情逸致去游山玩水了。如今又有了身孕,连去玩雪都不能够,只能在房里临渊羡鱼了,黛玉摸摸肚子叹了口气。
抱香瞧黛玉似乎有些失落,“奶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叹起气来了?”
黛玉一笑:“无事,不过是偶有所感罢了。”抬头瞧外面云舞等人玩得正起劲,“倒记起那年在外祖家过冬和姐妹们赏雪品诗的旧时光来。”心下又有些触动,迎春隐姓埋名,惜春不知所踪,凤姐和宝钗回了金陵也不知道是何境况。
“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便也去院子里设个宴赏雪吟诗才不负了这番盛景。”徐绍清进来正好听见黛玉的感慨便提议,“我瞧着这雪甚美,昨日不是有人送了两只狍子和野兔过来,不如咱们考了在院子里吃,岂不得趣?”
黛玉听了迟疑道:“若只咱们自己人少了无趣,只是若人多了我却嫌麻烦。”
徐绍清笑道:“今儿怎么倒痴了,二姐姐不是在么?反正冬日里得闲,你们好好聚聚,我自唤了叶师爷和吴平另备一桌喝酒罢了。”
黛玉展颜一笑,便让抱香将寄琴唤了进来,吩咐她去请表姑娘和绣菊,寄琴欢欢喜喜的应了跑出去了。
云舞正在外间带了福哥儿一起玩耍,那雪人已经堆出了雏形,便抱起福哥儿说:“哥儿咱们去厨房找东西来给这雪儿做个鼻子眼睛可好?”
福哥儿鼻尖冻得红红的,重重的点头说好。
寄琴去到迎春家时,迎春和绣菊正在算这一年的收支账目。
她们除了前面两个月后面蔬菜基本都是自己种的,院子里鸡也养了。买田佃出去得的租子给她们两个口粮外,结余的粮食折算下来基本能持平开支。
迎春和绣菊两个常日无事便是在家绣些活计或打些络子送去寄卖的,迎春细细的算了算,也结余了大约有二两银子,迎春有些沮丧,她自己过得清苦些倒无妨,这样的生活她反而甘之如饴,只是忧心若是不多赚钱,身上总共就这几十两结余,给绣菊办套像样的嫁妆都办不出来,一时又有些后悔不该将那套头面当了,想着将来若是实在不行,只好把这房子也给了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