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路上没了,不过上次清点了一些,还有不少是在的,尤其是重的布料。”暖语说道,那会子逃难布料都没舍得扔,就怕以后没钱,布料都可以当银子花。
“对了,我三姐给我的那个香囊还在么?”明月香有些害怕的问道,她真的不愿那个香囊丢掉。
“奴婢去找找,应该是在马车的暗格里。”说着暖语就出去了。
明月香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和苗氏说话,苗氏也懂得她思念家人却不能告知的心情,就尽量往孩子身上扯,孩子几个月的时候会怎么样啊,怀孕之后又有什么情况啊,还要避讳什么啊,明月香到入了迷。
等着暖语找到那个香囊回来,明月香已经满脸笑容。
“夫人,看看可是这个。”香囊在暗格里,可是外头马车太过颠簸,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刮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损伤。
明月香接过香囊,心疼的翻了翻里头,然后就被衬布吸引住了。
衬布是花的,看起来本没有什么,只是因为其中一个角被勾坏了,就露出衬布的一小块反面,明月香原先只是想将衬布边折回去重新缝好,却见那反面的一点点边缘居然有墨迹。
“拿剪刀来。”明月香沉声道。
暖语与苗氏都闹不明白,只好递了剪子在旁边看。
明月香小心的沿着线拆开衬布,里头的墨迹越来越多,明月香稍稍扯开一看,就发现衬布的反面居然慢慢都是人名。
“去叫将军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明月香心沉到谷底,又想起那日三姐产女时的艰难,令家如今不会又故技重施想要将姐姐灭口吧?
王宫之内,田王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跪着的舒简,然后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可知道,你如今来找本宫,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舒简下意识护住小腹道:“舒家满门被冤如今只留下三哥一人,身为人女奴婢无能为力,夫君莫名横死,身为人妾奴婢亦然束手无策,如今,奴婢又要当人母了,难不成就看着夫君的血脉继续被奸人所害?”
田王后也明白,若不是三天前舒家在牢中全家被人毒死,唯有一个命大,却也苟延馋喘,眼前这位女子恐怕也不会暴露她腹中的孩子。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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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宣地怕是无能无力了,尤其是朝中百官,哪怕是那些曾经跟着魏家与孔家的文官再迟钝也难免惴惴不安,毕竟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宣地内部朝政的政见不合,而是被两方人马逼到了家门口。只要宣地一破,那国都还会远么?谁没有家人老小,谁没有宗族挚友,等着宣地被人侵占,他们的下场不是全家横死就是成为亡国奴阶下囚,那如今的相互争执还有什么意义?
不少商人开始慢慢将资产往外转移,就连明家人也不例外,明老爷虽然人在国都,但是老母妻妾都已经送到老家去了,甚至他还准备将家人偷偷送到夏国去,尤其是他的爱子,不然等着国破恐怕明家连根都要断了。
与他一般作想的人家很多,慢慢的就连官府都压制不了百姓悄悄想要离开国都甚至离开宣地的想法,最后被逼无奈,朝廷只好将城门封锁,只需进不许出,就算百姓怨声载道也绝不妥协。
大家的都觉着天要亡宣地了……
谁料,原本一直沉寂的的田家突然出手,不但从魏家手里夺过兵权,还联合了不少新晋的世家好似徐家、孟家、魏家旁支等等,一起讨伐孔家。甚至就连大家之前以为恐怕早已在后宫被害的田王后也走了出来,用从来没有的强势手段,接进了何公公,又带领一小部分禁卫军在半夜擒获了禁卫军中孔家的带头人,又斩杀了十六名反抗孔家嫡系。
如此并没有完,田王后还将一直在后宫耀武扬威的孔贵人带了出来,以番邦细作的理由将其关押,自从孔贵人进宫之后便长时间住在她宫中的宣王终于被接了出来。只可惜宣王中毒太深,原本富态的身体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田王后差点就没认出来,此后前来探望的不论宫中女子还有宫外大臣,见者无不伤心落泪。
孔家一时间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宣王的死忠无一人不想将其饮血吃肉。
然而,就在大家想要联手止住孔家的时候,孔家居然反了。
“时机到了。”秦蛟拿着书信,回头看着房门,妻子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听大夫说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的女子最需要照顾,他此次出门就在眼前,而等他回来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他是真不想走,却又不能不走!为了妻儿也是为了赵国百姓。
“傻站着做什么呢?”
身后的声音让秦蛟拿着信的手一抖,此时就恨不得放在嘴里绞碎了也不想让明月香看出端倪。他不想让明月香知道他要走了,更不想让她胡思乱想,伤了自己。
明月香看他略带慌乱的将书信塞进怀里,就算他回过头露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容,她也早看透了他的把戏。如今两人相处他害羞的时候虽有可不是曾经那么频繁,但他若是心里有鬼,那耳朵就别提红的多么透彻,简直都要冒出血珠子了。
“进来吧,我有话说!”明月香撩开帘子走进了屋,秦蛟的心七上八下到也老老实实跟了进去。
“坐吧。”明月香靠在椅子上,扬起下巴说道。
秦蛟乖乖坐到她跟前,双手放在膝盖上,就连眼睛都不敢瞟。
“说吧,这段时间你每日早出晚归是干什么去了?”明月香一甩手腕道:“别和我说打探消息,江河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秦蛟张张嘴,就把打探消息的词儿咽进肚子里。
“也别说什么心不定只是出去走走!”明月香美眸圆瞪。
秦蛟又咽了咽,闭上了嘴。
“更别说你想要看看能不能离开宣地!”明月香双手往腿根处一叠,冷笑着看他。
秦蛟已经木了。
“行了,说实话吧!”明月香摸着小腹说道。
秦蛟一见她这个动作,立刻吓得站了起来道:“可是不舒服了?要不要找大夫。”
“站着!好好说话!”明月香道。
秦蛟只好支吾了几声,他是真没招了。
“是不是去练兵了!谁给你的兵……是不是赵陌?”明月香几句话就将秦蛟弄的目瞪口呆。
明月香嘲讽道:“就你们那点儿小心思还想瞒着我?我今儿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准备无声无息的跑了?”
秦蛟恨不得跪在地上,他就怕明月香不开心不高兴,哪怕有点点的异样他都跟肚子里煎鱼似的,心里反过来倒过去的。
“香香,我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走了……我只是……”
明月香一脸的恍然道:“果然是赵陌让你练兵!”
秦蛟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难道说香香压根不确定就是想诈他的?
“其实我早有所觉。”明月香避开秦蛟委屈的眼神,她咳嗽一声道:“那日三姐的香囊给你后,你就开始越发频繁的出门,我知道这世上不可能太平了!”
她是真的知道甚至算好了日子等着秦蛟过来与她坦白,手札上说的明确,一旦赵国大乱,哪个诸侯国都别想独善其身,只有彻底平息了这场战乱,让赵地真正成为皇都,往后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有可能和平安定。而她的夫婿就是这场战乱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拦不了他,也根本不能拦!
她三次遇见赵陌,三次绝了贵妃之路,随着赵陌的放手,她已经彻彻底底摆脱了手札上的命运,成为了秦蛟的妻子,她做不到为其出谋划策,毕竟她看到的手札只是十年后的故事,也做不到披挂战袍与他一同上战场,但她能做到的就是作为一个将军的妻子,与那些将士们的女眷一样安安静静的守好他们的后院,为秦蛟生儿育女,等着他回来!
这辈子,她找到了上辈子身为世家女的傲骨,也同样找到了她曾经丢掉的幸福与快乐,她相信老天对她还是厚爱的!
“香香!”秦蛟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内疚的低唤道。
明月香瞥他一眼,唔了一声,不带感情。
“香香,我真的不是想骗你,我……”秦蛟很想很想解释,但是再怎么解释也不能摆脱他隐瞒欺骗的嫌疑,善意的谎言再善意也是谎言,他彻底心虚了。
“好好用你的脑子!极快解决宣地的事情!早点平定天下回来接我!听见没有!”明月香说着话,眼睛就红了,为了掩饰她伸手捏住秦蛟的脸颊,恶狠狠的说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搞女人,或者想要抛弃糟糠,我……我就带着你娃管别人叫爹!”
秦蛟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他不想让明月香看到如此没用的他,他将明月香抱紧在怀,用下巴放在她的肩头,他强逼着自己稳定情绪道:“我这一生一世,来生来世都要与你一起,绝不会有别的女人!”
世上再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屑赵地未来的君王而愿意继续与他这么个大老粗共度此生了,她看上的只有他,是他秦蛟也只有他秦蛟,而她在他心里就是天上明月,哪怕揽在怀中也会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早点回来!”明月香终于开始放声大哭,打仗不是儿戏,多少妻子将丈夫送向战场,然而十数年之后等来的只有一封讣告,甚至一生都再不知道那个人的下落。战争之残酷是没有经历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