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女为陈珈布置酒水时。悄声说了一句,“速将饭食吃完。”
陈珈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一盘北国的抓饭出现在她桌上,其他桌并无此菜肴时,她意识到那宫女是让她把这盘抓饭吃完。
北国菜肴大都油腻,陈珈光是看着就饱了,这东西要如何下口?再说了,她都不知道那个宫女是谁安排的人,为何要听那个宫女的话?
皇后说话了,她温柔的看着陈珈,道:“蓝妃,本宫知道你在北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今日特地让宫人为你准备了这道北国菜,希望你喜欢。”
“儿臣谢过母后。”
在众人羡慕的视线中,陈珈吃了一小口饭食,却觉味道甜腻,居然很好吃!这饭食只是看着像北国菜,口味一点儿都不像。想到谢欢会用毒,她浅尝辄止并未多吃。
皇后似乎预料到了她的行为,又道:“蓝妃,你很小就被指婚去了北国,回来之后又随裕皇子待在上都,你可想家?”
陈珈道:“皇宫就是伽罗的家,能被母后一直牵挂,这是伽罗的福分。”
皇后道:“小嘴真甜,看着就惹人怜。本宫知道你孝顺,看,谁来了?”
陈珈心中有个不好的念头,当她转头看向殿门时,蓝夫人随着两个宫婢走了进来。
蓝夫人没有爵位,只能按平民的身份来打扮。尽管她已经将蓝府最好的东西穿戴到了身上,看在一群宫妃眼中依旧显得寒酸。就像镀金簪子放在黄金堆里,光鲜却没有份量。
“民妇蓝罗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没有搭理蓝夫人,她问:“伽罗,你可欢喜?”
陈珈急忙跪在蓝夫人身旁,“多谢母后,儿臣甚是欢喜。”
皇后拍拍手,更大的欢喜来了,蓝府那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也被请进了宫。
陈珈看了看一脸惶恐的蓝夫人,又看了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今日之事很难善了。
皇后善意的准许三人坐一桌,陈珈苦着脸谢恩不已。不等她落座,蓝府的小孩已经将脸埋在了桌上那盘饭中。看他猪一样的吃相,陈珈哭笑不得,这孩子算她弟弟吧!蓝府虽然没落了,爵位还在,蓝夫人就这样教育孩子?
蓝夫人比陈珈还着急,中年得子,难免娇惯,她也不知这里居然会放着幼子最爱的食物。就知道入宫不会有好事,却不想这些人会拿小孩作文章。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蓝府这魔头可是不好管,若是阻止了他这般吃饭,他必将哭闹不休,激烈时还会扔出碗盏砸人……
她怯怯地看了陈珈一眼,急忙出列跪在地上,“启禀皇后,幼子无状,惊扰各位贵人了,民妇这就将他带回去!”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蓝夫人,问:“无妨,小孩子嘛,喜欢就让他多吃些。”
话音刚落,宫婢竟然将面盆大小的一碗饭抬到了陈珈桌上。小孩子见到更多食物,直接爬到桌上,将手伸入饭里玩了起来。玩到兴起,他将米饭朝陈珈扔来,油腻腻的米饭瞬间就在陈珈裙子上晕染出一块接一块的油斑。
周围的宫妃都是过来看戏的,嘈杂的议论声中,陈珈的面色始终保持着平静。
当一个宫妃出言讥讽蓝府缺少家教时,陈珈平静的回击道:“母后都说无妨了,娘娘指责母后说的不对?”
宫妃急忙跪地,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认为蓝妃的行为举止甚是得体,为何蓝府对于女儿的管教尤甚于儿子?
皇后总算等到了话头,她道:“这问题让蓝夫人回答岂不更好。”
蓝夫人机智的回答,“伽罗的教育都是爵爷在费心……幼子出生不久爵爷便卧床不起,民妇目光短浅,教子无方……”她的回答还算得体,把功绩给了蓝凌,自己承担起所有责难。
皇后非常闲适的问:“听说爵爷是被人从那种地方抬出来的,可是?”
“那种地方”皇后没有明说,可周围坐着的宫妃全都捂着嘴笑了出来。一片嗤笑声中,蓝夫人垂下头,低声说:“是。”
皇后又说:“裕皇子在北国弄了个得意楼,听说也是做那种生意,夫人可知?”
蓝夫人摇头,“民妇不知。”
“可惜了,不久前一翰林续弦,其妻就是从得意楼里出来的,曾给宫中递了拜帖,说她受过蓝妃的大恩,想要进宫谢恩。蓝妃在上都,本宫自作主张见了那个翰林的妻子,据她所言,得意楼可是蓝妃的产业。”
陈珈见皇后将得意楼都翻了出来,只叹谢家人行事果然够狠。她出列同蓝夫人一起跪在了地上,“启禀母后,得意楼确实是伽罗的产业。”
皇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问:“既然得意楼是你的产业,那翰林夫人说的其他事也是真的?”
陈珈道:“不知母后所谓何事?”
皇后道:“传李翰林的夫人进来。”
陈珈的心咯噔一下,她知道来人是谁了,暖春当年爱上那个书生可不就姓李。这样想着,她抬头看了谢济轩一眼,后者同她想到一起。
在北国那会儿,谢济轩为了证实暖春的身份,曾让谢家查过暖春所言。没想到谢欢不但记住了这事儿,还将当年出卖暖春的男人给找了出来。
谢家定为那书生买了一个翰林的头衔,让他远赴北国又将暖春骗了回来。
暖春不算笨,只是心有不甘,她注定要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跟头。她知道入宫后将会面对什么,也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
暖春知道入宫的目的,也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夫君说了,要想一步登天就得跟对主子,跟着皇后打压三皇子定是不会错的。
她随着宫婢候大殿门侧时,一直在深呼吸,她害怕陈珈。可是一想到会被夫君供起来百般宠爱的日子,所有恐惧都化为了希望。
比恐惧更强悍的力量就是希望。
这股力量让暖春敢于站在陈珈身侧,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陈珈如何将她从一个良家妇女变成了(娼)妓。所有陈珈教会她的东西,被她用一种香艳而露骨的方式陈述出来,这些话瞬间就毁了陈珈小白花一样的形象。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三皇子舍不得陈珈并非爱情,而是她的房中术甚好……相信不久之后整个南朝权贵圈都知道蓝妃不学无术,能够上位全靠一些不能宣诸于口的特殊才能……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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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羞辱
那个吃饭的孩子已经不吃了,他敏感的察觉到这里不是家中,四周那些珠翠满头的女子都没有笑容。他哭了,中信急忙将他抱在怀里,他却挣扎着跑到了蓝夫人身边,把沾满了饭粒的小脸埋在了蓝夫人怀里。
陈珈一直很平静,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序幕,她想知道皇后还要怎么继续。
皇后像是第一次认识陈珈一般,她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下,陈珈依旧能不卑不亢的站着,脸上的表情恬淡自如。
她问:“蓝罗氏,翰林夫人的话你可曾听到?”
蓝夫人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轻声说:“民妇听到了。”
“蓝罗氏,作为一个母亲,本宫深知教育的重要性。蓝妃远赴北国那会,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本宫不信她能想出那么龌龊的事情。据说夫人的娘家都是生意人,酒肆花坊都有经营,本宫更愿意相信有人在背后指使蓝妃去做这些事情。”
“蓝爵爷已经卧床不起好几年了,这些事会是谁在背后指使蓝妃呢?”
蓝夫人紧紧抱住幼子,颤声说:“民妇不知。”
皇后只得问陈珈,“蓝妃,翰林夫人的话你也听到了,可有什么要说的?”
“禀娘娘,伽罗无话可说。”
“这么说,翰林夫人的话都是真的啦!”
“是。”
暖春羞愧的低下了头,她没料到陈珈会认下所有事情。她以为陈珈会否认。为此她准备了很多证据,就等陈珈否认时,拿出证据加大对她的羞辱。
皇后见陈珈什么都认下了。她道:“本宫有些好奇了,不知你从哪学会了那些腌臜玩意儿?”
“父亲一心想让伽罗入宫为娘娘分忧,故请人教了伽罗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伽罗年幼,不辨好坏,只知殿下甚是喜欢。若娘娘不说,伽罗一直以为夫妻之间只需用房~事沟通即可,伽罗念书少。从不知吟诗作赋也能沟通。”
陈珈说话的表情特别无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说的言语有多么离经叛道。
一个宫妃听到夫妻间需要用吟诗作赋来沟通时,差点笑出了声。
蓝夫人很想挖个洞藏起来。说话这人还是她女儿吗?
谢济轩笑不出来,他知道陈珈的冷静和愤怒成正比,她一定非常生气吧。昨夜还告诉她什么事都没有,今天却上演这样一出。母亲与幼弟跪在地上被人羞辱。暖春恩将仇报为个男人将她出卖……
她一定很难过。幸好她不是蓝伽罗本人,不会因蓝夫人受到伤害而失去冷静。如果没有料错,谢欢是想用蓝夫人的事情刺激她,让她主动将南宫裕拖下水。
谢济轩果然了解谢家人,只见皇后突然站了起来,怒斥道:“蓝妃,收起你那副天真的嘴脸,别以为本宫会和裕皇子一样被你的美色所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