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这辈子都在和金钱打交道,头一次听说有人能给出一座城。他按捺住好奇端坐在陈珈对面。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座城。
陈珈将箱子里的地契,名册。全都铺在了桌上。指着这些纸片慢慢说:“香河镇目前居住有一千余人,这些人的卖身契全部在我这儿,属于他们的房屋,产业也全都归我所有。”
“香河镇位于南北两国边境,商贸往来频繁,你去那里之后可以成为那里的无冕之王。”
拇指惊讶的看着桌上这一切,“殿下……”
“成不了王,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怎知谢家想要赶尽杀绝,逼得殿下不得不一战到底。”
拇指将桌上的纸张一页页翻过,沉声说:“香河镇是商贸繁荣之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这些人从事的产业归谁?”
陈珈算是知道什么叫贪心了,拇指的贪婪完全超过了她的预计。送给他一个城,他居然连城民的收入都不放过,这让陈珈起了杀心。
她道:“殿下的活动经费全部出自这些人,大师,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拇指道:“殿下身边的大剑师都死了,老臣要去做的事情只怕不简单吧!”
“二八,我们占多数。要你做的事情不算难。”
“老臣洗耳恭听。”
“子时,入斋宫杀光宫里所有人,将我追至太子寝宫。”
“完了?”
“够谢家难受一阵子了。”
拇指笑着将桌上的纸张收入了箱子,“谢娘娘。”
待他走后,陈珈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来了?都看见了?办好你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你。”
子时刚过,南宫昆被院内的喧哗声给吵醒,他来不及穿衣就听到房门被人撞开了。
几近半(裸)的陈珈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投入了他的怀抱,十三岁的少年只觉心跳加速,一张笑脸瞬间红透了。
“皇嫂,你这是……”
“有人要杀我,周围黑乎乎的,这里有光亮,我就朝这儿跑来了。”
斋宫在前殿,入夜后,前殿基本没人。南宫昆的院子与斋宫呈对角线,同处于前殿和(后)宫的分界处,陈珈的说词没有不妥。
紧跟着跑进来的侍卫与内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屋里的两人,南宫昆充分发扬了“善良”的本质吩咐属下,“你们前去斋宫看看。”
“皇嫂……皇嫂,别怕,我让人前去查探了。”
陈珈抱着南宫昆就不撒手,为了演戏,她只穿了一件衣服,放开南宫昆就春光乍泄,这种时候,还是抱着好。以此同时,王贵妃给她的小纸包被她悄悄地别进了南宫昆的衣袖处。
南宫昆推不开陈珈,只得任她抱着。片刻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侍卫站在门口道:“太子,斋宫内外一百余人全部一击毙命,似大剑师所为。”
“啊!”陈珈晕倒在南宫昆怀里。
看到她胸前露出的春光,这下轮到南宫昆不愿撒手了。他将她放在自己床榻上,沉声道:“速速通知父皇。”
南宫长东与宫妃玩耍的正欢,听闻这个消息。他下意识的朝板凳看去。
幸好听从了他的建议,一早就从斋宫回到了祈年殿,否则……
太医院也在前殿,午时帮陈珈诊脉的太医提着医箱匆匆赶到了南宫昆的寝宫。一番诊治后,道:蓝妃没病,只是受惊过度而已。
南宫长东与南宫昆一同去到了斋宫,九月的花香遮掩不住宫内四处弥漫的血腥味儿。
侍卫呈扇形散开后。南宫长东对身边的板凳说:“去,打探清楚,何人所为。”
板凳离开了。
片刻后。他手提一双绣鞋,条理清晰的说:“蓝妃在沐浴,刺客进门先杀了她的婢女。估计她闻声后,闷在水中躲过了一劫。架子上少了一件单衣。绣鞋还在。蓝妃去往太子寝宫时,没穿什么。”
南宫昆神色尴尬地点点头。
南宫长东看着板凳,催促他继续。
板凳道:“所有人一击毙命,刺客看似使剑,卑职猜测他平日应该不用兵刃,用剑是为了混淆视听。”
南宫长东本想问,拇指去了哪里,听板凳这么一说。他道:“吩咐人迅速把尸体收拾干净,朕要这里同往日一样。”
说完。他看了南宫昆一眼,“今晚就让她歇你那儿吧,把人给朕看护好了。”
南宫昆刚回寝宫就听到陈珈寻找他的呼声。
待他进屋后,陈珈泪光盈盈的看着他,“你去哪儿了?贼人还在吗?”
南宫昆道:“贼人走了,皇嫂早些休息。”
“太子,你……你能陪我说会儿话吗,我害怕。”
南宫昆想要拒绝,宴会上的事情他听说了,蓝妃远比他看见的复杂。可他好奇,陈珈的眼神让他好奇,这人如果真的那么坏,为什么要对他展现如此无辜的一面?她的目的是什么?
鬼使神差的,南宫昆留了下来,当他靠近陈珈时,后者轻松地将先前别在南宫昆衣袖上的药粉又偷了回来。
她知道这里的侍女会帮忙换衣,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留在身上比较好。看着南宫昆那双清亮透彻的眼眸,她道:“对不起。”
南宫昆疑惑地看着陈珈,不明白为什么会听到一句,对不起。
陈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愧疚的看着他,轻声说:“事关龙渊,我不能说,但……对不起,”说着她又哭了。
南宫昆对候在一旁的侍女说:“去给皇嫂煎碗安神汤。”
无人后,他问:“皇嫂,你在说什么,昆听不懂。”
陈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叹了一声后,道:“我困了,谢谢太子。”看着南宫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陈珈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坏?除了环境,陈珈想不到任何解释。
皇宫是个恶劣的大环境,除此之外就是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南宫长东,谢正雅,有着这样的父母,南宫昆没理由会是好人。他本可以像南宫裕一样变~态、南宫后一样风~流,但他没有,他在世人面前假扮成一个纯善的乖孩子。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皇宫里缺的就是纯善,他希望自己的伪装可以得到认可。朝臣的认可,父母的认可,天下人的认可。
他是太子,皇位是他唾手可得之物,他为何要那么努力去取悦他人,为何不坐等谢家人将王冠送到手上?
假如他知道南宫裕有龙血,假如他知道了谢欢的身世,不难推测出他的父母统统靠不住。若是没有了父母的势力,若只能依靠自己,他和陈珈一样的势单力薄。
得到他人的认可是他获得舆论支持最好的办法。
☆、第两百零二章 一石二鸟
陈珈起初不懂南宫昆,直到她了解了谢欢的身世。
皇后有两个孩子,一个天才的谢欢,一个智力普通的南宫昆,不难想象皇后有多么希望南宫昆同谢欢一样优秀。
南宫昆一定知道谢欢的身世,陈珈很想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谢正远。历史上,所有帝王的亚父都没有好下场,更遑论谢正远同谢正雅还是亲兄妹。
某方面南宫昆和陈珈是相似的,他们擅于用天真遮掩邪恶,用无害去包裹罪恶。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柔弱和善良是最完美的伪装。
不管谢家对南宫昆有多好,他毕竟姓南宫,生父是当今天子南宫长东。谢家在他心中是外戚,是他登基前需要的垫脚石,登基后想要立即甩开的包袱。
谢济轩信任南宫昆,相信辅佐太子登基就能改变南朝。
陈珈偏要让他知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南朝江山交到南宫昆手中只会比现在还差。南宫长东虽然无耻,但他好歹生了个有龙血的孩子,并靠这个得到了上都僧侣的认可。若是南宫昆继位,他能进龙渊?能找到解毒丸给那些(变)态的大剑师?
今日之前,陈珈从没有想过要争什么。她生性懒惰,只想舒舒服服的混吃等死,可谢家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留给她活路。
宴会上,她好想对那群人怒吼,我有龙血,我能进龙渊之匙,你们同我相比什么都不是……
然而最让她心寒的并不是那些人。是谢济轩,这人至始至终都保持着理智。若是皇帝不出现,他是不是要理智的看着她去死?
每一次。当她需要他时,除了失望,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他真不如南宫裕,好歹那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容忍她在质子府过着还算安逸的生活。
靠人不如靠己,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决定她的生死。谢欢不是很聪明吗?她倒要看看南宫昆同她站在一条线上时,谢欢会如何对付他们。
这是她的报复!
城边的义庄中。谢济轩不解的看着谢欢,“姐,你为何带我来此?”
谢欢指着在义庄门口排队领粥的饥民。问:“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藏匿解毒丸?”
“姐,什么意思?”
“红蛇血并不是血,而是红蛇的排泄物,因颜色暗红。气味腥臭被称为红蛇血。”
“要解红蛇血的毒。最好便是有龙血,若没有龙血,红蛇毒真的解不了?这说法,我不信。我想知道为什么红蛇咬到红蛇不会中毒,因为红蛇体内就有解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