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么?”莫青离厉声再问道。
俞清点了点头,惊惧的双眼中充满了委屈。莫青离见此情状,也是暂时信了几分。那边皇帝已然会意,朝着跪着的众人高声喝道:“公主的乳母何在?”
众人皆低垂着头,谁也不敢起身回话,赵子霈见状更是怒火中烧,扬声怒道:“公主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一干人皆不必活了。”
卫承德眼见着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亲自上前提了一太监起来,劈头盖脸地叱道:“一群该死的奴才,还不快将乳母的行踪报上来。”
那小太监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个线索,卫承德也已经怒从中来,揪着小太监的衣领往边上一扔,又斜斜地踹上了一脚,一众宫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还是那莫谨言镇定,只见他上前几步回道:“回皇上,那乳母自前日起便一直咳嗽,今儿一早才告了假在府上休息,所以不曾来此。”
“这便是了”,许文远回身对着皇帝与青妃,“定是那乳母的问题,公主吃了乳母的奶水,才会被其传染而至。”
卫承德闻言回身与身后的太监耳语几句,那小太监听了,拔脚出去,点了几名皇帝亲卫,直奔成国公府传那公主乳母去了。
莫青离闻言从皇帝怀中抱过赵昀凰,凑过脸去轻轻碰触孩子那滚烫柔嫩的脸颊,神态间的痛楚,连她自己也已经分辨不出真假,或许自己还是有心的,或许再不能如当日冥府中,生生摔断往生魂魄手臂时那般狠心。
许文远打开了随身的药箱,拿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倒出零星的一点粉末,让医童去拿温水化了,又亲自取了一端开口的银管,一滴滴地喂到赵昀凰口中,孩子还小,不辨其味,倒是还算顺当。许文远动作轻缓,半盏药汁喂下去,也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沙漏一点点的流逝,赵昀凰服了药,呼吸像是顺畅了些,却依旧是呕吐不止,奶水吐完了,又吐出了黄黑色的胆水来。
“公主服了药,怎还是不见好?”莫青离一脸担忧,清脆如莺的一副嗓子亦是哭到沙哑,不免让皇帝又是一阵心疼。
许文远也是浓眉紧皱:“娘娘莫急,微臣已用固本排毒的药让公主服下了,暂时应该无碍,只是微臣尚且不知道那乳母的确切情况,还不能最后诊断。”
赵子霈一听还有这么多门当,立即绷了脸子道:“可有着人去宣乳母?”
卫承德不敢怠慢,上前一步回道:“奴才适才已然派人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将人带来。”
正待皇帝发话斥责间,院口却飞奔来了几人,正是卫承德派去传唤乳母的小太监和几个亲卫。
那小太监一进正室,老远就跪了下来向前爬行道:“回皇上话,奴才赶到成国公府的时候,那乳母已然气绝身亡了。”
莫青离一听这话,当即眼前发黑,身子一软便斜斜地栽了下去,赵子霈离得近,一手托起急速下坠的襁褓,一手扶向了青妃柔软的腰肢。
许文远几步抢上,走近那太监严色问道:“那乳母死状如何?身边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小太监呆想了片许,似是恍然大悟一般,赶忙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了一方绣帕,绣帕中包裹着一些淡黄色的被捣烂了的花瓣:“那妇人全身肿胀发黑,身边只散了点这些东西,奴才觉着可疑,便拾掇了一些带了回来。”
许文远一把接过那绣帕,先是看了看绣里的东西,又凑到了鼻端闻了闻才转身对着莫谨言问道:“敢问国公大人,府上可有种植金银花么?”
莫谨言浑身一震,回想了一遍回道:“老夫府上确实有栽种金银花,只是如今正值隆冬,那金银花也早已凋谢了。”
许文远浅淡一笑,朝着上首的皇帝一揖:“回皇上,公主乳母该是服食了有毒的断肠草,这断肠草常与金银花长在一处,其花呈微黄色,与金银花极其相似,是以一般人很难将此二者区分,极容易误食导致丧命。只是……”
那许文远欲言又止,一副为难模样,赵子霈见状很是不耐地说道:“太医但说无妨。”
许文远得了皇命,看一眼身畔立着的成国公:“只是确如国公所言,金银花的花期一般都是在四五月份,现在这个时节是不该有的,微臣适才查验绣帕里从现场带回来的残渣,可以确定乳母服食的断肠草并非新鲜采摘的,而是被人当季取来制作成了花茶。”
赵子霈心系爱女的安危,见许文远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也是安定了几分,将晕眩尚未醒转的青妃交予宫人搀扶进去,缓声道:“太医可有良方?”
许文远紧皱的浓眉微松,拱手回道:“回皇上,如今既已确定了是断肠草的毒性,想要救治并不是难事了,只要拿金银花捣烂取汁,和以姜糖让公主服下即可,只是如今并不是金银花的开花气节,好在金银花乃是降火趋毒的良药,寻常可见,微臣去太医署取些来冲水亦可。”
“朕命你即刻去办,不得延误”,赵子霈一听爱女有救却并没多少欢喜,转头又对莫谨言道,“至于那乳母服食的断肠草的由来,还请国公仔细查来,如此蓄意谋害皇族,定要严惩不赦。”
莫谨言以额触地,连连称是,随着皇帝淡漠的一声“平身吧”,跪着的一众宫人才都相互搀扶着起了来退了出去。
青妃躺了这么一会儿,又经许文远看护,此时已经幽幽地醒了来,赵子霈一直守在床边,见青妃醒了,赶紧着迎了上去:“青儿可有什么不适?”
莫青离定了定神,见皇帝与许太医皆守在自己身边,一时也慌了,惊道:“可是夕颜出了什么事?小公主呢?”
赵子霈强行按下挣扎着要起身的青妃,安慰道:“青儿莫急,太医已经为皇儿喂了药,不日便会好转。”
莫青离暗暗看向皇帝身后的许文远,见他也正微微地点了头,才稍稍地放了心,只是今日赵昀凰出事,显然不是意外,若不能趁此良机让皇帝答应接她们母女进宫,以后再想找机会就更难了。
念及此,莫青离靠向床沿边坐着的赵子霈,无限娇楚地恳求道:“七郎,青儿有一事相求,七郎定要应允。”
☆、第30章 爱与恨
赵子霈抚摩着青妃白无血色的脸颊,任那一头青丝恣意地披散着,听着她凄楚无助的一声恳求,心中甚是怜惜:“青儿但说无妨,凡事有七郎在,莫怕。”
莫青离半真半假,听皇帝如此说,更是哭出了声儿来:“七郎如此待青儿,青儿此生足矣。青儿晓得是皇后不准青儿进宫,青儿也不愿七郎为难,可是公主是无辜的,公主毕竟也是皇家血脉,都怪青儿当日一时糊涂,才让凰儿受这么大的罪,青儿死不足惜,只是恳请七郎接公主进宫。”
青妃一番言辞,声泪俱下,挣开了皇帝的怀抱,颤巍巍地滚下了床沿跌坐在皇帝脚边,俯身在赵子霈的腿上,嚎啕大哭。
皇帝心中十分动容,扶着她颤抖的香肩起来坐在自己身畔,扳着她倔强别过的梨花带雨的俏脸,极其认真地说道:“你是朕长女的生母,也是朕心里重要的人,朕绝不容他人再欺负于你。”
不再是“七郎”,而是代表了帝王权威的“朕”,莫青离一双朦朦泪眼望着前世迷恋了一世的赵子霈,只觉一切都不曾发生该有多好,一切都还如当年在昶王府的时候一般,该是多好。
可是既定的事实又如何能够泯灭?那些痛过的,伤过的,固执地不肯忘怀的,除了对他的恨,可还有一点点不舍的情分在?
有的吧,没有那念念不忘的爱,又哪来这痛入骨髓的恨?佛家轮回因果,不灭不休。
赵子霈见她已然安静下来,只倚在自己身上嘤嘤抽泣,轻拍了拍她苍白的柔荑,转头朝着屏风处喊道:“卫承德。”
卫承德此刻正守在外室站着小寐,猛然间听见皇帝传唤,唬得一惊,赶忙应承着跺了进来。
“卫承德”,皇帝淡看了一眼躬身跑进来的总管太监,“遣人回宫准备青妃进宫的事宜,待小公主病情好转,即刻接青妃入宫。”
卫承德得了皇命,抬眼看了一眼紧紧依偎着的帝妃,又弓着身子悄悄地退了出去。赵子霈安慰着青妃又坐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夕园”。
莫青离去偏院看了服下汤药的赵昀凰,见她粉嫩的小脸自然地泛着红润,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堵在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玲珑取了银碳进来,往角落里的八宝镂花炉里又添了些,莫青离淡淡地看着她忙进忙出地,开口道:“你也忙了半天了,去歇着吧,叫俞清来照看着就好。”
玲珑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疲态,于是欠了欠身,打了御寒的门毡去了,不多时,俞清轻声地进了来,月余不见,那俞清对青妃,倒也是疏离了几分。
莫青离见俞清只是垂着手在身边站着,并不像往常一般自然,心下也了然她会这样的原因,于是将赵昀凰放回摇篮内,走到俞清身前,温声道:“今儿的事委屈你了。”
俞清神色紧张,摇了摇头急道:“娘娘快别这么说,是奴婢没能看顾好小公主,让歹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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