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这里有海盗 (杀我三万里)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杀我三万里
- 入库:04.10
他半梦半醒的熬了一晚上,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
海容起的早,要早起给菜园子里的菜浇水。
他担着两个空桶朝外走的时候,厢房门打开,蒋异浪从里面走了出来。
蒋异浪在海葵那里碰了钉子,便把主意打到海容身上,试图从海容这里找到突破口。
说服海容,自然不能用说服海葵那一套。蒋异浪试图激起海容的热血,蛊惑海容与他一起平定乱世,让天下再无战争,人民不用再担惊受怕,能够安居乐业。
说到激动处,蒋异浪把自个儿都给感动了。
海容却始终平静着脸色,丝毫不受蒋异浪言语的影响。
他微微弯着腰,右手端着半瓢水,缓慢且仔细的将水流浇到菜苗根部。如果不小心浇到外面,他也不怕脏,直接用手捏了土堵住水流,安静等着水流渗进土里,才移动到下一株菜苗旁边。
蒋异浪说的口干舌燥,海容除了敷衍式的迎合几声,完全没有跟随他的意思。
浇完最后一棵菜苗,海容提起桶,将桶里剩下的水倒回溪里。
就着溪水洗干净手,海容站起来,甩掉手上的水滴,笑着对蒋异浪说道:“我和海葵,只想做平平淡淡的小人物,没有什么大理想大抱负。如果军队打到海家庄,那我和海葵就再找个安宁地方。”
“如果找不到呢?”蒋异浪问道。
海容指指海家庄鳞次栉比的房屋,手指头一折,指向远处重山,随后又是一折,指向东海,“如果外面没有能让我们安宁生活的地方,那我们就搬进深山里头,深山里头没有,我们就打一条船,到东海做海盗。”
他温温笑着,“只要有心,总会找到适合我们过平淡日子的地方。”
蒋异浪眉头拧皱着,声音里带了几分火药味儿,仿佛大城市里时常到街上游行的爱国愤怒青年,激昂批判着海容,“你们不想反抗,只想着逃跑,这是懦夫所为。我们的同胞在受苦受难,他们不仅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像牲口一样被奴役。你如果爱这片土地,就不该做懦夫。”
被蒋异浪形容为懦夫,海容并不生气。他像是好好先生,窝窝囊囊老老实实,无论外人怎么骂怎么刺激,他都始终保持温淡笑脸。他也许有痛苦,也许也会感到羞耻,但从不表露出来,在人前永远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海容道:“你是有大抱负的人,心怀家国天下,我很佩服。但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救国救民的想法。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
“你不是个胆小的人。”蒋异浪逼视海容,目光如锐利的刀子,试图划破海容温和的伪装,刺到海容头脑心脏,挖出海容的真正面目。
他眯起眼睛,继续道:“你也并不怕事。如果你怕事,就不会冒险救黄金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伪装成这副模样,为什么选择懦夫这条路。我希望你能明白,逃避不会让你过上平淡的日子。你不会感到安宁,你心里会越来越不安稳。”
海容提起水桶,边走边道:“我现在,就在过着平淡日子,心里十分安宁,没任何不安。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你看看,外面那么多地方在打仗,我却能一清早的过来挑水浇菜园子。我种的韭菜,眼看就要下来一茬了,一会儿我还要去割块肉,中午一个肉菜一个素菜一个汤。我每天过的就是这种琐碎日子,平平淡淡,没什么出息,你嘴里的懦夫日子。”
“鸿鹄志在高空,龙凤志在天下。你是龙凤是鸿鹄,我呢,就是那燕雀。”海容自嘲着,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并不以自己是燕雀为耻,“我们天生便不同,志向自然不一样。”
蒋异浪道:“你也可以做鸿鹄。”
“我天生就是麻雀。”海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就好像有的人,天生便痴傻一样。你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法聪明。”
“这不一样。”蒋异浪争辩。
海容道:“一样,差不多。”
他将水桶挂到扁担上,挑起扁担,“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就算你拿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依旧是个麻雀。”
蒋异浪原以为在海容这里能找到突破口,没想到,却踢了铁板。
海容看着温和,却就像是个软皮胶,油盐不浸。
说服不了海葵和海容,蒋异浪也没办法,只能失望而归。
蒋异浪走后,海葵露出了笑模样。她调皮性子冒起来,恶意蹲在大黄窝前,吓的大黄不敢出来。
“等我们搬了家,我要养只狼。”海葵突然别过头,同海容商量。
海容以为海葵在开玩笑,逗趣道:“你要是能抓一只回来,那咱们就养着。”
段兴秋干巴巴插话,“狼吃人,不能养。”
☆、102.第102章 贪心生恶鬼6
海葵瞪向段兴秋。
段兴秋见海葵看他,木呆呆道:“真的,狼吃人。”
海葵伸指头,在脑袋上点了两下,摆出苦恼的模样,询问段兴秋,“你这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这是?”
海容低斥海葵,“别乱说话。”
海葵收回手指头,挠了挠脸颊,转头继续折腾大黄。
“也别吓唬大黄。”海容召唤海葵,“你要是闲着,就过来帮我顺草药。把这些草药顺出来,切了根,叶子磨成药面。”
“哦。”海葵拍拍大黄的屁股,听话的去洗了把手,乖乖帮海容收拾草药。
见海葵那么听海容的话,段兴秋心中又嫉妒又委屈。他在心底,拿自个儿同海容对比着,比来比去,觉得海容哪儿都比不上他。
海容没他俊美,没他学识高,没他家底厚,更没有他的风度和阅历。海容只是占了认识海葵时间长的光,才能让海葵这么听话。
段兴秋肚子里窜着酸水儿,很想和海容换换位置,也能如同海容一样,随意的使唤海葵。
临到分别的时候,段兴秋一肚子酸水儿转化成依依不舍的情绪。
他眼含期待瞅着海葵,观察着海葵的神色。只要海葵稍微流露出丁点儿犹豫,他就会死赖着留下来。
海葵丁点儿犹豫都没有,不耐烦的赶他走。
“你赶紧走,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海葵恶声恶气,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段兴秋满揣着一肚子委屈,与海葵分了别。
等段兴秋离开眼前,海容弹了下海葵的额头,道:“他脑袋不好使,你不该总这么欺负他。”
“我实在烦他。”海葵别别嘴角。
“烦他,也不能这么说话。他虽然缠人,但心眼儿不坏。你这样说他,他肯定会难受很长时间。”
海葵拉着海容胳膊,叉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别说他了,我们赶紧去办正事。”
换好珠宝,海葵和海容迅速赶回海家庄。
他们留下一小部分钱,大部分给了海马。
海马见这次给的钱这么多,哆嗦着手不敢收。从里面抽出几张,海马把大头塞回海葵手里,“海家庄最近什么也不缺,不用着这么多钱。”
海葵道:“海马叔,这钱你一定得收下。我们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送钱过来,以后就不送了。”
她将钱放到桌上,看了眼海容,道:“海马叔,想当年,是你和海家庄一众乡亲救了我和海容,让我们有了活下来的机会。海家庄不富裕,但一顿都没饿到过我们两个。我们别的也没法给,只能给钱报答。”
海马故作生气,斥责道:“我们救你们是应该的,见死不救那是畜生做的事。我们根本没想着让你们还什么恩情,一直把你们当自己孩子。之前你们送钱过来,我当你们孝顺。可这次这么多钱,我不能收,你拿回去,自个儿存着。”
海葵道:“这钱你一定要收下,因为我们两个要离开海家庄,以后再不会送钱过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海家庄?”海马着急的站起来。
海容按下海马的肩膀,解释道:“你别着急,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等海马坐稳,海容解释道:“我们离开海家庄,不是因为海家庄不好,而是不想连累海家庄。我们得罪了乔树语乔大帅,他肯定会查到这里。我们不想连累到海家庄的乡亲,所以才选择离开海家庄。”
“乔树语?是不是从东北到盐城的那个大帅?吃人脑那个乔大帅的兄弟?“海马前段日子听说过乔树语。
海容道:“是死了的那个乔大帅的亲兄弟。”
海葵点点头,“是他。”
“这肯定是海葵惹出来的,和海容你没关系。”海马瞪圆眼睛,训斥海葵,“我说过你多少次,让你别再做那种危险的买卖。你看看,这回好了,你得罪了个狠的,得罪了个杀人不眨眼的。这有家不能住,以后像是无根草一样四处漂泊,你说你这图的是什么,啊?”
海葵摆出虚心接受批评的模样,“我知道错了。”
海马怒道:“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个什么用,以前干什么去了!”
他将钱推到海葵手背上,使劲撸了脸,长叹一口气。
沉默片刻后,海马道:“你们既然要离开海家庄,肯定需要钱傍身。这些钱你们拿回去,留着在路上花。也别乱花,路上尽量节省。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就用这些钱买个房子,安顿下来。不管到了哪儿,人都得有个自己的窝,这才能安稳下来,心就不会慌。你们安顿下来后,捎个口信回来,别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