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因为我的倾儿是个小傻瓜
晚上,耶龙亿留在雅舍与夏至倾一同用餐,耶龙亿习惯了草原牧民的饮食,为夏至倾准备的却是清淡的饭菜,他盯着夏至倾,喝光了一碗牛奶米粥,又将菜不断夹到她的碗里,“多吃点,你身子太弱了。”
可不是,可着僰弩部走一遭,也找不出比夏至倾更娇弱的女子了,僰弩部的女子骑马,割牧草,收野菜,挤牛羊奶,哪一个不是结实健壮的,夏至倾这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女子,在僰弩部定是找不到人家嫁的。
饶是耶龙亿再三劝着,夏至倾还是只吃了一点便饱了,放下筷子时,她对他说道:“你不要把我当猪来养。”
耶龙亿只得叹息,“倾儿,你一向不识好人心。”
“我倒不知你何时成了好人了。”夏至倾轻声回道。
耶龙亿板起脸道:“以后不许跟我顶嘴。”
夏至倾撅了撅嘴,起身要离开膳堂,却被耶龙亿一把拉住:“坐下,陪着我。”
夏至倾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盯着耶龙亿看,这男人穿着天狼族服饰,窄身窄袖,将上身结实的肌肉束的恰到好处,他面色沉着,鼻梁高挺,剑眉朗目,连吃东西的嘴巴都很好看,这样好的一副皮囊,可惜搭配了暴君的灵魂,啧啧,夏至倾暗暗惋惜着摇摇头。
“我很好看吧?”耶龙亿问道,目光却并没有看过来。
“康平城里比你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夏至倾故作不屑道。
耶龙亿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夏至倾,“这么说你见过不少男人喽?”
“当然。”夏至倾痛快地回答,“我和冬梅最大的乐趣便是搭着梯子往墙外张望,墙外来来往往的人里,多的是美男子。”
耶龙亿嗤地笑了下,将身体往夏至倾这边靠了靠,“看不出,你还如此好色,既然如此,你大可以来非礼我,我绝不反抗。”
夏至倾再度被耶龙亿的厚脸皮弄到无语,低头捻着自己的腰间的坠饰,无聊之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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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餐,耶龙亿带夏至倾到回廊上乘凉,草原的夏季,晚上并不闷热,吹来的风带着凉意,很是舒适。
“怎么不说话?”见夏至倾许久不言,耶龙亿忍不住问道。
“要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夏至倾跳上回廊的腰栏,不小心将长长的罗裙踩到脚底,令她歪了一下,眼疾手快的耶龙亿急忙捉住她的手,才令她站稳。
“当心点,这么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耶龙亿轻声怪责道。
夏至倾不理会耶龙亿的话,鼓足力气,冲着草原大喊:“我,要,回,家。”
刚喊完,夏至倾便被耶龙亿从腰栏上抱了下来,然后将她圈在怀里,低头问:“我对你不好吗?为何总想着回家?还是想着那个男人?”
“那你出门在外的时候不想家吗?”夏至倾反问道。
“我出世没多久,阿妈便去世了,儿时的我寄居他人屋檐下,始终都是做客的感觉,回到僰弩部,父亲已经另娶新妇,和他们在一起,我也依旧是做客的感觉,家到底有多令人流连,我没试过。”耶龙亿轻声道。
“那耶龙宁……”
“耶龙诚,耶龙宁都是我异母弟弟。”耶龙亿答道。
夏至倾的心痛了一下。她发现每次耶龙亿谈及自身往事时,她的心便会痛。上次是在康平城,耶龙亿让她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掌,她的心便是那样痛。
“待你将来娶妻生子,你便会知道,家是什么样的滋味。”夏至倾端详着耶龙亿常年风吹日晒而有些沧桑的脸,内心不由得柔软起来,不管他如何打破她平静的人生,她却希望他是幸福的。
“不用待将来,我此时便知道,倾儿,有你的地方便有家的感觉。”耶龙亿握住夏至倾的小手,放在下巴处蹭着。
耶龙亿新生的胡茬硬硬的,扎着夏至倾柔嫩无骨的纤手有些刺痛有些痒,她反手捧住耶龙亿的脸,就那样深深看着他,继而,一滴眼泪毫无防备地砸下来,“耶龙亿,你为何总让我如此难过?”
是了,从遇见他那刻起,她便一直在难过,难过与家人分离,难过未卜的前路,难过内心的惶恐,到现在,居然是连耶龙亿都令她难过。
夏至倾的眼泪,令耶龙亿的心柔软得不成样子,他低头吻去她脸颊上的泪,低声道:“因为我的倾儿是个小傻瓜。”
潜移默化里,夏至倾早已将耶龙亿装进心里,而她,却还懵懂不自知。
☆、51耶龙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夏至倾第二天醒来,耶龙亿已经离开了。
一整天,夏至倾的情绪都恹恹的,除了用餐便是坐在回廊的腰栏上发着呆,满脑子想的都是耶龙亿此刻走到哪里了。
“古敏,达勒部离这里有多远?”傍晚时分,当古敏端着汤药过来时,夏至倾忍不住问道。
“奴婢听人说,怎么也要三日左右。”古敏恭敬答道。
去时三日,回时三日,若中间耽搁几日,可不要将近十日才能回嘛。想到这里,夏至倾微微叹息了一下,那声音竟是轻微的连自己都不曾听到。
“耶龙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夏至倾又问道。
古敏忙一低头,“统军大人雄武盖世,深得我们僰弩部族民拥戴。”
雄武盖世?夏至倾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低声一笑,自言自语道:“强抢女子,便是这雄武盖世之人能做出的事吗?”
古敏没听清夏至倾的话,也便低着头没有应答。
夏至倾又忽然想起木朵,那一晚那样凄凉跪在地上,即便用了低到尘埃的姿态也未能唤起耶龙亿半分怜悯的女子。
“是因为我来了,木朵才搬离这里的吗?”想到木朵,夏至倾的心里总是一冷,总觉得是自己的到来令她变得如此凄凉。
“小姐说笑了,统军大人的雅舍从来不许闲人踏入,连奴婢也只是才被指派来这里伺候,您是第一位入住这里的女子……”古敏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您也是奴婢听过的第一位敢直呼他名讳的女子。”
哦?夏至倾眉心一动。
“小姐可能不知道吧?那晚篝火会,统军大人向您行的是我们天狼族人的最高大礼,意为愿为您付出生命。”古敏又道。
夏至倾的心砰然一跳,想起那晚在马上耶龙亿的话,“我视若生命的女人,用我珍惜无比的短刀结束我的生命,也不冤”,那时她不懂,耶龙亿为何会说自己是他视若生命的女人,却原来在他当着族人的面向她施大礼之时,他便已经昭告族民,自己如同他的生命。
“倾儿,你至今不懂我的心”,耶龙亿的声音再度于耳边响起,夏至倾捂住自己的胸口,却捂不住自己顷刻间跳动得失去规律的心。
但天狼族人是不许和异族通婚的,尽管耶龙亿如此看重夏至倾,他们的未来也难以预知。这些话古敏在心里想着,终究没有说出口。做奴婢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是应该有分寸,若不是她机灵知进退,也断不会被选入雅舍伺候。
夜里,夏至倾独自睡在床上,身边因为少了耶龙亿的存在而显得空荡,无边无际的虚空感淹没了她。
她第一次知道,没了耶龙亿的夜晚,居然如此难熬,她的脑子里全是过往耶龙亿的所言所行,扰的她的心都乱了。
“日子好漫长啊。”入睡前,夏至倾模糊地自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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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龙亿走后第三日,耶龙宁一行押着从幽州城采购回来的大批物资回了僰弩部,物资多是军营用品,待一一登记入库,耶龙宁才空出了时间,赶回阿妈的毡房拜见。
母子相见,自是高兴,阿妈拉着耶龙宁说了些体己话,又细细问了耶龙诚在幽州城的状况,这才放下心来。
临了才问道:“你大哥带回的汉人女子是何来历?”
☆、49你让我忍的好苦
夜里,待夏至倾沐浴完毕,古敏将熬好的药端来,夏至倾皱着眉喝下,对古敏道:“赶明儿我自己写张药方,你帮我把药抓来便是。”
古敏看了耶龙亿一眼,不敢应承。
“不许胡闹,大夫的方子是随意改的吗?”耶龙亿果然不同意。
“身子虚弱该如何调理,父亲早就教与我,这世上的大夫,我只信我父亲。”夏至倾辩道。
“不行。”耶龙亿仍旧果断拒绝。
夏至倾撅了撅嘴,小声嘟囔道:“就会说不行,不许,暴君,*,霸道,冷血……”
夏至倾将自己能想到词悉数说了出来,惹得耶龙亿将她卷进怀里,低头吻下,封住她的嘴。
古敏见了,急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夏至倾刚刚喝过药,平日里清甜的口气此时全然是药汁的苦味,耶龙亿也不在意,直到一个长长的深吻结束,才道:“这药好苦。”
夏至倾又好气又好笑,“干脆让婢女明儿个给你也熬一碗算了。”
耶龙亿不说话,作势又要吻上来,夏至倾急忙躲开,端着温水,漱口去了。
睡觉时,他们照旧同床共枕,耶龙亿没有动静,反倒是夏至倾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她恼的起了身,对耶龙亿道:“我看你这里房间多得很,不如你去别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