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自然是楚王身边的老人了,面对朗岑若多达数次的百般无理挑衅都表现的相当泰然自若。但那不代表,他不害怕。毕竟朗岑若是主子,若是对方真有气,自己也只能受着。
如此一来,他只得把头埋得更低:“回……郡主的话,楚王陛下说,依着祁王爷的意思,要将您禁足……”
“哐啷!”,朗岑若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扫下,顺带砸了那太监几下,口中越发暴怒:“禁足?禁足!父王竟真得随了他的意!混蛋!越祁修你这个混蛋!”
一众宫女太监早已被这怒火灼伤,很整齐地跪倒在地,埋头不肯多言。只苦了那宣传圣意的太监,如此大的年纪,还要受这等怨气。眼见着旁人谁都不敢多话,最后也只得象征性的来了句:“郡主息怒。”
朗岑若完全不肯理会,一双手骨节泛白地剜着掌心的肉,痛到没有知觉。她的脑中不断翻滚着自己在祈王府所曾见到的那最后一幕,秦桑和越祁修二人笑颜如花的模样,那紧握的双手,那眉眼之间的情爱,完全是在挑战她的极限。
“啊!”控制不住的嘶吼出声,朗岑若如发疯一般地推搡踢打开挡在面前的下人,奋力向着楚王的宫殿奔去。
也许是见惯了她时时扭曲的疯狂模样,一路奔去,竟丝毫没有人阻挡,亦或是不敢阻挡。总之,当她片刻之后出现在楚王宫殿时,迎接她的,却是许久未见的苏子初。
丝毫没有迟疑,朗岑若连眼神都没有递去一个,目不斜视地就准备冲向那闭合的宫门。
苏子初适时拦在她的面前,无视她的怒气,语气轻佻:“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自讨没趣了,陛下既然下了旨意,自然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滚开!”不领他的情,朗岑若语气恶劣:“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跟我指手画脚!”
没有对她的表现生气,苏子初依旧很有涵养道:“我自然说得是事实,即便我没什么身份。不过岑郡主,我劝你一句,你若有功夫在这里跟陛下胡搅蛮缠,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对付你的心上人。”
一句话点醒了朗岑若,她慢慢平息下自己内心的怒火,一双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子初,口气依旧狂妄:“对付?哼,我若要对付,也只会对付秦桑那小贱人,让她生死无能!到时候,你可别心疼才好!”
苏子初的手在没有任何能察觉地角度瞬间握紧了,然而很快他便恢复原貌,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清凉模样:“心疼?岑郡主怕是说笑了,心疼她的自有祁王爷,何时轮到我了。”
挥手打断他的辩白,朗岑若面色不改道:“罢了,你们如何,与我何干?你在此等我,只怕已是有了想法,你且说吧。”
赞赏般地眼中光色一闪,苏子初佩服朗岑若的自知通明。即刻便浅笑道:“自然是有了万全准备,我才敢进宫的。毕竟,若要避开祁王爷的暗哨,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眼见朗岑若在听见“祁王爷”三个字时,眉宇之间的淡淡惆怅,苏子初嘴角滑落一个诡异笑容:“在秦桑出走时,你一直派人追杀他们,可派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却都没有回来。即便是连城背叛你在先,可你就从不曾想过,一个秦桑外加一个连城,何以有这等能力来抵抗他们?”
明白他的话中有话,秦桑脸色瞬间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自然是秦桑,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能力呢!”
第二卷 只道莫为殇 第五十四章 零落簪(二)
阴沉着脸,朗岑若很识时务地没有继续站在楚王宫殿门外纠结。选择了相信苏子初的话,她不发一语地便带着对方回去。
实际上,根本不用她领路,对于两个长年达成契约的人来说,苏子初对于这宫殿,倒真是轻车熟路了。
宫中下人对于主子的事情,自然是不闻不问最好。是以在见到朗岑若意外返回,身边还多了一个男子的时候,自然选择低头沉默。
这便是生存的规矩。
朗岑若一脚踹开寝殿大门,眼见早前自己制造的狼藉依旧健在,不由得拽过身边的侍女,伸手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是死了吗?放着这些给谁看呢!”越说越气,朗岑若不由得抬脚便向着对方踹去。
还是苏子初及时拉住了朗岑若,见对方将怒意整个投向自己,苏子初却毫无反应道:“岑郡主,不过是个下人,何必跟她过不去。”
“哼,我倒不知苏公子竟有如此好的心肠了,当初跟我出谋划策逼走自己曾经的未婚妻时,可没见你这么多情过。”
话虽如此,朗岑若还是收回了脚,只口中继续骂骂咧咧。那侍女很是感激地看着苏子初一眼,随即立码低下身子收拾地上的残渣。
不再多看一眼,朗岑若直接便对苏子初道:“你适才说那贱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是什么?说与本宫听听。”
“贱人”二字听得苏子初心中一阵反感,但并没有出声阻止。也许对于朗岑若本人来说,打不得、动不得,便只有口出恶言,才能解得了心中那口气。了然一叹,苏子初恢复清冷:“你曾派了不少高手前去阻拦,旁人无能,那是因为连城本人高深莫测,用蛊能力自是不多说。”
“可是之后派去的无殇极其兄长二人,却是一死一伤。想他们与连城该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的,何以落得如此结局?”
苏子初暗暗道。
心中似乎也有了揣测,朗岑若冷声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秦桑在这件事情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之前曾跟随过他们一段日子,原本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在无情挟持了她并准备用强之时,她的身体却出现了奇怪的反应。”
想起自己属下曾传回来的谣言,朗岑若当时还怒斥过几人哗众取宠,不成想连苏子初此刻都这般讲,看来是真事无疑。心中的厌恶越发深刻:“你所说的奇怪反应,该不是那贱人真的变成了什么非人类吧!”
“非人类我倒不敢说,不过她身体的气场瞬间强大,外形也异于常人,即便是连城他们的大师兄,也都死在秦桑的这股气场之中。”
苏子初沉吟着说,脑海中仍旧回想着自己曾亲眼见证到的真相。若不是身上有宝贝掩盖住了他的存在气息,只怕连自己也要死在秦桑的手里。
朗岑若越听目光越幽深,记得有人曾说那秦桑变身之后的鬼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心中却不甘道:“没想到,我竟是连那个贱人都不如,难道连她是妖精,祁修都不在乎吗!”
这话一说,自然是带了几分委屈。苏子初却懒得理会她心中计较,只口中循循善诱道:“据我所知,能造成秦桑出现那种变化的,当今世上便只有一个东西了。”
“那就是,巫族禁术——绝世凌寒。”
“而这东西,据说只有前朝王上,才有支配的权力呢!”
第二卷 只道莫为殇 第五十五章 零落簪(三)
犹如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朗岑若一愣,随即便感觉天青晴朗般觉得云开透明。苏子初的话提醒了她一个重要的线索,若是秦桑本人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世,那么不管真相如何,她朗岑若自是有将白抹成黑的能力。
眼中散发出阴毒的光芒,朗岑若斜斜瞥了苏子初一眼,语气不善:“听你的意思,该是有线索了吧。”
苏子初了然,面色不变,但口气狰狞道:“自然是有了完全的把握,我才会到这里来。”说着,从衣袖中掏出几张看起来已然发黄的纸,对着朗岑若道:“据这上面记载,前朝王上对于南方巫蛊之术颇为欣赏,曾经就将族内颇有能力的养蛊之人作为死士培育。”
“这些我也曾有耳闻,小的时候,便听得父王说过,前朝王上本身行事作风就多有怪异之处,喜欢欣赏的东西,自然也跟常人不太一样。我原以为不过是随着性子来,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热衷。”
“这是自然。”苏子初听了朗岑若的说,稍一沉吟便接着道:“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蛊毒,可想而知他对其看得有多重要了。”
“哼,真是昏庸。”朗岑若骂道:“那些劳什子不过是控制杀人的利器,能护人自然也能伤人。难怪会被我父王打败,如此思想之人,何以坐拥天下。”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小觑他留下的隐患。”苏子初不置可否:“比如说,秦桑。”
虽然心中早有定夺,但此时听苏子初说出,朗岑若还是有些不舒服道:“依你的意思,她不会是那老东西的女儿吧。”
轻摇了摇头,苏子初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个想法。然而眼下他们光凭猜测,却没有一点实际证据来证明,不得不说,是非常受挫的。
朗岑若自然是急性子,说到就要做到。心中直觉那秦桑定是前朝遗孤,是以便猛地站起身子道:“没想到那贱人倒还挺有来头,我就不信,待我用过刑之后,她会不招?到时候,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得好听。”苏子初暗讽:“你倒是从哪里抓她来用刑?只怕还未等你靠近她身边,越祁修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说着,仿若无意提醒道:“更何况,郡主你可是还在禁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