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啊!寡人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莫不是才离开一会,便如坐针毡了?”楚王发现了越祁修的异常,开口打趣道。
“回陛下,臣,确实有些担心。”越祁修也不解释,直接答应道。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楚王好似很不理解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竟然这般想得紧,便就去看看吧。”
越祁修得了令,也不谢恩,直接拉过缰绳便向着来路返回。丝毫没有看见身后楚王即刻冷下的目光,竟与朗岑若那般一致。
越祁修一脸冷峻,匆匆忙忙赶路。不知为何,得了楚王令的他不仅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好像,秦桑真的会有什么事。
可是?会有什么事呢?这林子不是他自己早前派人打探好了一切吗?
细小的尖利声音从远处划破空气直直刺来,越祁修瞬间平躺下身子,脚下马匹却不曾停下。他即刻抬头,却发现一枚精致的袖箭正在他右侧的树干上,距离精致,丝毫不差。
越祁修望着那袖箭尾部一张布条,心中没来由便慌张起来。
“嗷!”老虎激昂的叫声引得林中地面微颤,秦桑紧盯着它,大气都不敢喘。她自是知道,那老虎此时正是心情甚欢时,若是她轻举妄动,只怕下一刻断了脖子的就是自己。
血腥的画面刺激着秦桑的视觉,鼻尖荡漾的自是越发令人作呕的恶臭。只是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让秦桑紧绷的神经忽然有了一丝松懈。
这个味道……这突然冒出来的老虎……
“朗岑若,你真不是人!”秦桑终于忿忿道,这清香气味自然就是诱兽之药。想必是沾在那马匹身上的,所以在这一无所有的林中自然就异常明显。
这样看来……秦桑看看了自己紧握的双手,她刚才,摸过那匹马。那是不是意味着,下一个……就是她……
“嗷!”猛虎的声音再度传来,秦桑抬头看去,却发现之前那只猛虎依然悠哉享受着已经断了气的马匹,而这个叫声,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另一只老虎,正站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看着秦桑,血红的双眼满是贪婪,似乎在看着什么美味。
秦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显然是被这情形吓坏了。然而她却没想到,她这样一动,反而引起了老虎的注意,那老虎再一声嚎叫,即刻便向着秦桑扑来。
下意识地闭上眼,秦桑觉得自己死期肯定要到了。然而却忽然从一旁生出一股大力将她一把扯开,她生生撞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一口鲜血喷出。
抬眼望去,却是不知何时冒出的越祁修,正两只手奋力掰着猛虎牙齿抵抗,可肩膀上却明显被虎爪挠出了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越祁修!”秦桑喊道:“你……”许是担心,她说着,便要上前。
“站住!”越祁修一边喊道,一边将内力运出,竟是生生将猛虎的牙齿拔了下来。猛虎吃痛,叫声异常凄惨,却引得它更加奋力的反击。它向着越祁修抓去,越祁修身后封死无处闪躲,竟直接被猛虎扯下了一块肉。
越祁修不顾疼痛,全身气力过度至右手,一掌向着猛虎天灵盖击去,猛虎哀嚎一声,软软摊了下去。
越祁修后退几步,捂着肩上伤口,喘着粗气。秦桑此刻终于回过神,站起身子便向着他跑去。可是二人雀都忘了,眼下还有另一只猛虎正伺机行动。它见秦桑跑动起来,即刻便猛地扑出,向着秦桑抓来。
“桑儿!”越祁修大喊一身,不再顾及自己身上重伤,下意识地便上前将秦桑护在怀中,而他的脸上,没有惊慌失措,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秦桑看着心中一酸,却被越祁修箍着动弹不得。
越祁修的后背被划出几道大的伤痕,而不等老虎再一步行动,远处忽然有利箭直直射了过去,直击老虎天灵盖。
原来是青崖和连城正驾马赶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越祁修。
越祁修的身子缓缓软了下去,他的伤口处发出阵阵腥臭味,竟带着一丝诡异的黑色。
有毒……那虎爪竟被人涂上了毒药!
秦桑一把抱住越祁修滑下的身子,她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终于问道。
“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救她?
越祁修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口中喃喃:“因为看着你受伤,比让我死都难受。”
第一卷 若情待静好 第十七章 只张情(一)
祈王府中一夜之间乱作了一团。
宫中医官、府中医士亦或是江湖上的奇人异事都纷纷被请入王府替越祁修看病,然而不管是谁,都只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毒药,却根本没有解毒之法。
秦桑派人一批批迎了他们入府,又一批批将他们送出去。心中的苦涩外人不得而知,但是看在连城和青崖眼里,自然也是加了一份担心。
毕竟从越祁修受伤昏迷开始,秦桑就不合眼地在一旁照顾,她自己之前也受了伤,却只是匆匆吞下了医士开的药,便衣不解带地开始照顾。
“王妃!”青崖看着实在心有不忍:“您先去休息一会吧。王爷眼下已经如此,若是您也有个好歹,这府中……”
“我没事!”秦桑眉头都不皱地说道:“你和连城再去看看,还有什么人能解得了王爷的毒,不管真假,都拉来试一试。”
说完,便又低头去帮越祁修换药,因为一直无法彻底解毒,那伤口已经越发溃烂,秦桑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青崖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连城及时拉住了他,轻摇了摇头。青崖见此,低叹一声出了门。
“怎么办!”青崖皱着眉道:“王爷眼下只怕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她又如此执拗,这样下去,俩人只怕都熬不过去了。”
连城没有接话,只是又瞥了一眼房中道:“她不是执拗,她这样也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不然,只怕她会憋死自己。”
青崖缓缓摇了摇头:“我又何尝不知道,王爷虽然平日里跟她争得激烈,可我们谁不知道王爷对她的心。只是,我也没有想到,王爷此次竟然连命都不要地救她。”说着,他目光瞬间变得阴沉:“那个岑郡主,之前不是那般缠着王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意图吗?现下倒是没声音了。”
“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连城缓缓道:“想那涂了毒的虎爪,定是她事先安排的。若是王爷没有赶到,死得就会是王妃;若是王爷赶到,被虎爪所伤,毒药入体。由此一来,唯一能做的,便只有……”
他看着房中秦桑的后背,淡淡道:“求她拿出解药。”
“好深的计谋。”青崖怒道:“我就不信,没了她的解药,我们自己救不活王爷。”说完,转身匆匆离开了。
连城再度望了眼房中的秦桑,眼中带了一丝让人看不明白的光晕,越发疑惑。
秦桑一直在越祁修房中悉心伺候着,似乎除了她自己,便不放心任何人。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下人们看着,也将之前对她的坏映像纷纷除去,不由得佩服起来。
可秦桑自己心里却是真的苦。
她对越祁修的感情,似乎不像以前那般直接。似乎在这双方对峙的过程中又夹杂了一丝越来越明晰的别扭,这种感觉让她慢慢忘了自己内心原本的想法,直到这一次越祁修受伤,她才仿佛看明白了。
她似乎,早已将越祁修看做自己身边重要的人。在那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虽然他不曾出现,可她知道,他在陪着她。
一想到这个,她就心安。
所以眼下,她才陪着越祁修,她也希望对方能够心安。
端起手中的铜盆,秦桑起身想去换一盆清水来替越祁修擦拭一下。她有些疲惫地走着,忽然在经过一个房门时,停住了脚步。
这是……越祁修的书房。
曾经在府中无数次地经过这里,她曾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无一例外地被越祁修狠狠骂了一顿。如此一来,便引得她越发想要探究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是他的心上人?
还是他的野心?
亦或是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秦桑这样想着,内心忽然就有些蠢蠢欲动。更何况平日里紧闭的房门此刻露出了一道缝隙,就更像是一双手在不断地召唤着秦桑上前。
她用脚尖轻轻抵开了房门,此时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渗透进这个带着秘密的地方,就犹如一幅画一般,向着秦桑展开。
“哐当。”手中的铜盆应声落地,秦桑呆愣在门口,看着映入眼底的一切,忽然,泣不成声。
那满屋子挂着的,除了自己的画像,还能有谁呢?
那一颦一笑,仿若是魔咒一般,将秦桑固定在门口,笔锋柔缓,栩栩如生,这作画之人到底用了多少真心,才能这般真切,好像真实一般。
而他,是否就在很多个夜晚,看着这些画,望着她房间的窗户,眼中满是柔情?
连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秦桑身后,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书房中挂着的那些话,他慢慢踱至秦桑面前,将房门大敞。